“怎麽回事，她怎麽一下子就發飆了。”

　　“幻茹就是這個樣子，經理，我看你是觸到她的逆鱗了。”

　　“我觸到她的逆鱗?但我做了什麽呀?”

　　“你不應該在她面前提到張成的。對於自己的事情，幻茹什麽都可以談。但你一旦牽扯到她身邊的人，她就會變得特別不冷靜。”

　　“但我不是答應讓張成跟隊訓練了嗎?”

　　“你根本不需要答應啊。我說了，幻茹最討厭身邊的人變成籌碼。而且，她可能認為你是瞧不起張成。對於幻茹而言，張成是一個特殊的存在。雖然她自己可能不願意承認……不過，就算你不提到張成，我也不覺得她會願意加入‘冰鳥’。在‘INSIDE ONE’的世界中，她就是那種最老派的選手。抱團求勝這種事情，與她八竿子拉不上一點點關系。”

　　何小平苦笑搖頭。他使勁抓撓自己的腦袋。“冰鳥”經理劉玉婷還是一臉驚愕。何小平輕輕歎氣。

　　“沒有辦法，只有事後向幻茹道歉了。這一次，我幫著你把她叫過來，肯定會惹她不開心。待會打電話的時候，我肯定又會被一頓臭罵。”

　　“那種大小姐脾氣。真虧你還忍得下去。”劉玉婷甩出一句話。她顯然還對幻茹剛才的行為很不滿意。何小平皺起眉頭。但他也沒有反駁。董子軒依然保持沉默。劉玉婷繼續說道。

　　“董子軒隊長，你呢?你願意接受我們的邀請嗎?”

　　“……”

　　“如果您拒絕。我們這邊也不會有任何怨恨。畢竟，選擇都是雙方的事情。但我還是希望你能夠在決定之前多考慮一下。我記得，去年，我們就對你提出過試訓邀請。那個時候，或許是因為有何孟良副隊長在，你認為自己出不了頭。所以你才會選擇名不見經傳的‘靈貓’。對於你的顧慮，我並不否認。如果去年你來我們戰隊，的確有可能打不上主力。但今年的情況已經完全不一樣了。你已經成長為聯盟公認的頂級選手。如果你再加盟，絕不可能會有打替補的問題。你的主力位置一定會得到保證。這一點，我在這裡就可以直接挑明。而且，我們的王牌盧天驕也是你的大學同學。他對你的實力一直十分認可。他已經不止一次對我提過，希望能和你聯手。”

　　劉玉婷雙眸緊鎖。她等待著董子軒的回應。而在一旁，盧天驕亦是心中忐忑。董子軒微微挑起眼眸。

　　“我會考慮一下。”

　　“！?”

　　“我說了，我會考慮。一周之後，我再給你答覆。”董子軒說道。他完全是官方用辭。但劉玉婷和盧天驕卻是同時松了口氣。雖說董子軒沒有給出任何承諾，但他畢竟也沒有拒絕。光是這樣，這一次的折騰也不算是完全失敗。

　　……原先緊張的氣氛一下子松懈下來，優美的音樂再次流淌在空氣中。而在後方，服務員終於將下一道菜品端上餐桌。他們已經等待多時了。劉玉婷“熱情”地招呼大家就餐。盧天驕和何小平都是勉強陪笑。但董子軒卻是只顧抿著已經涼掉的松茸湯，他的臉上，看不出一點點的表情。

　　……

　　“子軒，你到底是怎麽打算的。幻茹不同意加入‘冰鳥’，我早就想到了。但對於你，我根本不知道你的想法。”何小平問道。飯後，他和盧天驕，董子軒三人漫步在街頭。劉玉婷由於事務繁忙，已經先一步離開。離開之前，她還對著盧天驕私下耳語一陣，弄得這位“冰鳥”王牌非常尷尬。

很顯然，劉玉婷是在囑托盧天驕，繼續做董子軒的“工作。董子軒目光緊鎖。　　“我需要時間考慮。”

　　“我說，子軒，你真的一點都不想加盟‘冰鳥’嗎?”盧天驕從旁插嘴。“無論怎麽看，待在‘靈貓’都沒什麽前途吧。曾幻茹隊長或許是有她的原因。但你又不一樣。你對‘靈貓’沒有任何責任。你們現在陣容動蕩那麽厲害。鬼知道明年會是個什麽狀態。而‘冰鳥’卻是實打實的中國第一強隊。你如果進來，我們一定能夠更上一層樓。”

　　“天驕，我說了，我需要時間考慮。”董子軒加重語氣。盧天驕深深歎氣。他不再多言。黃昏過去，夜幕沉沉，轉眼之間，璀璨的燈光已然亮起。三人悄然停步。他們站在天橋下面。“靈貓”總部就在馬路對面。大門背後，燈火通明，一切都顯得那麽平常。但不知為什麽，看到那柔和的燈光，他們卻感到莫名的寂寥。

　　董子軒和何小平目光閃爍。就在幾個月前，他們兩個還在這扇門後，一起並肩作戰。如今數月過去，這裡的一切卻早已是物是人非。雖說已經到了不得不別離的時候，但他們的心中多多少少也會有一點感慨。盧天驕不耐煩磨蹭腳後跟。

　　“你們要進去嗎?”

　　“……不用了。去了也沒有用。現在裡面也沒有其他人。”何小平回答。盧天驕眨眨眼睛。

　　“曾幻茹不在嗎?”

　　“現在可是休假期間。幻茹偶爾晚上會回戰隊睡覺。但大多數時候，她還是和張成在一起。”

　　“他們兩個同居了?這是真的。”盧天驕脫口而出。他畢竟還是個年輕人，對於這種八卦向來很感興趣。何小平輕哼一聲，他懶得作答。而董子軒則是目光凝聚，他始終緊盯著“靈貓”大門。那執著的視線，就好像是要將這一切永遠複刻在心中，永遠不要忘記。

　　“混帳，混帳，劉玉婷那個家夥，竟然瞧不起我。”幻茹破口大罵。她大步行走在夜色中。周圍的群眾都是震驚的看著女孩。但幻茹卻是不管不顧。她一邊罵人，一邊撥通電話。

　　“喂，張成，你在哪裡，在網吧嗎?快點回去訓練了……張成?”

　　幻茹停下腳步。“嘟嘟”的聲響在耳邊回響。很明顯，對面並沒有接聽的打算。幻茹緊握拳頭。她更加惱怒。

　　“那個家夥，他到底在幹什麽，為什麽不接電話，他是睡著了嗎！！！”

　　幻茹惡狠狠地掛斷電話。她立刻叫了一輛出租車。五分鍾後，幻茹抵達自己給張成租下的住處奔去。她幾乎是一路跺腳著衝上頂樓。女孩掏出門卡，“哢嚓”，她破門而入。

　　“張成，你在哪裡！！！”

　　陣陣的回聲在黑暗中回蕩。幻茹呆呆地看著空無一人的房間，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反應過來。幻茹走進房間，很明顯，這裡並沒有有人回來過的痕跡。

　　幻茹的心中突然失落。她一屁股坐在床上。“嘟嘟”的聲響再度響起，這是何小平打來的電話。女孩猶豫片刻，她最終還是點開。“茲”的一下，何小平的頭像彈出在畫面上。

　　“對不起，幻茹。”

　　“……”

　　“對不起，幻茹，我真的不想騙你。但劉玉婷一定要求和你見上一面。以現在的狀況，我又不可能拒絕她。而且，我也想和你見上一面。所以才安排了這次會面。但我卻沒想到你會那麽快走人。所以……”

　　“什麽，要向我道歉?道什麽歉，你不是請我吃晚飯了嗎?我向你道謝還來不及呢。”幻茹終於開口。但她的話語卻是透著陰陽怪氣。何小平著急撓頭。他雙手合十，差一點就直接隔著屏幕向幻茹求饒了。眼見何小平焦慮的模樣，幻茹噗嗤一笑。

　　“算了， 小平。我真的沒有怪你。而且我也有不對。我不該情緒失控。這既不給你面子，也沒有給董子軒面子。”

　　“幻茹……”

　　“但這也是因為劉玉婷挑釁到了我的底線。她牽扯到了不該牽扯的人。”

　　“我知道，張成就是你的底線，對吧。”何小平輕笑說道。幻茹眯起眼睛。但她也沒有多說什麽。何小平的視線漸漸凝固。

　　“幻茹，你果然還是打算留在‘靈貓’嗎?你不肯加入‘冰鳥’，我可以理解。但你也沒必要留下來。你不欠‘靈貓’什麽。”

　　“是不欠什麽。但我也不喜歡當逃兵。”幻茹直截了當地答道。“小平，你是不是有什麽事瞞著我。不然的話，你不至於會那麽希望我離開。”

　　“……”

　　“何小平，你在邀請我吃飯之前，沒先和張成聯系過吧。”

　　“沒有……為什麽這麽問。”

　　“沒什麽，我只是在想，你該不會是想從他那邊撬開缺口，好勸我轉會。”

　　“怎麽可能，我又不是不了解你。如果我真的這麽做了。恐怕你再也不會理我了吧。怎麽了，張成發生了什麽事嗎?”

　　“……不，沒什麽。”幻茹輕聲嘟囔。她也不等何小平回復便掛掉電話。朦朧的夜色忽隱忽現。幻茹走到窗前。

　　張成，你到底在哪裡。

　　我，到底在擔心什麽。

　　我，就真的那麽不希望他離開嗎?

　　幻茹“切”了一聲。她死死按住胸口。稀疏的車流流淌在馬路上，那昏黃的燈光，看上去是如此無力，臃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