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4日中午,幻茹一覺醒來。她腦袋昏昏沉沉,還在受到時差的影響。幻茹打開手機,她第一眼就看到了“日光網”的報道(這條新聞已經上了各大門戶的首頁)。幻茹不覺大笑。
“真是笑話。我跪在地上,為了張成向王猛苦苦求情?這種事情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日光網’什麽時候知道的。還有……”
幻茹的笑容漸漸收斂。她立刻打通王猛的電話。接到電話的時候,王猛頗為驚訝。
“曾幻茹隊長?你已經回來了?”
“啊,我回來了。王猛,我問你,你為什麽將裁人的消息捅給媒體。我們不是約法三章過,要拖後公布嗎?”
“我沒有告訴媒體。我也是剛剛知道這件事情。”
“那你的意思,你和這沒有任何關系?”
“當然沒有,我把這件事情捅出去,對我有什麽好處。”王猛大呼冤枉。幻茹愣了一愣。她掛斷電話。幻茹隨即呼叫張成。當時,張成剛叫了一份肯德基外賣,正躲在網吧包間裡大快朵頤。看到來電的時候,他不禁一愣。
“幻茹的電話,現在?”
張成眨眨眼睛。他遲疑了一秒鍾,然後立刻接通。幻茹的面孔瞬時出現在屏幕上,張成問道。
“幻茹,你從美國回來了?但你不是說要在美國待一個星期的嗎?”
“我提前回來了。張成,立刻到‘靈貓’總部,我在那裡和你會和。”
“啊?”
“不要浪費時間了,快點。還有,不要忘記帶上行李。”幻茹直截了當說道。她都沒有給張成提問的時間。“嘟嘟”的聲響在耳邊回蕩,張成慌忙從虛擬現實座艙中爬出,他以最快的速度結帳,然後在太陽下一路狂奔,其實,他完全可以就地找一輛出租車。但他卻因為太過緊張,完全忘記了這一點。張成一共長跑了十五分鍾。而當他來到“靈貓”門口的時候,幻茹已經等候多時了。她帶著墨鏡,背靠在一輛寶馬轎車上。張成氣喘籲籲。他彎著腰。
“幻茹,你來的太早了。”
“是你太遲了。你該不是從網吧直接跑過來的吧。”幻茹稍稍壓低墨鏡,她露出自己的眼珠,那對活潑,充滿生氣的瞳孔,簡直就好像是日光中閃耀的瑪瑙。張成無言以對。女孩輕輕歎氣。她打開車門。
“算了,我們走吧。”
“去哪裡。”
“去你的新家。”
“新家?”
“你總不能就這樣一直住在網吧裡吧。好了好了,不要再拖拖拉拉的。”幻茹不耐煩地說道。她硬將張成推入轎車。張成腦袋一陣迷糊,他只能跟著幻茹走了。僅僅十五分鍾後,他們便抵達目的地。這裡是一片老式小區,與“靈貓”駐地差不多有十五分鍾車程。幻茹帶張成進入一棟居民樓,那是一間六樓的套件。套間不大,一室一廳,總共不過30平米。裡面的布置十分簡單,一張床,一個冰箱,一個微波爐,僅此而已。
……張成目瞪口呆,他一時怔住。而幻茹則是雙手叉腰。“這就是我給你找的新住處,為了能在‘靈貓’附近租到房子,小平可是花了不少功夫。”
“幻茹,這……”
“張成,我就直說了。我需要一位陪練。一位真正的全職陪練。而你就是最適合我的陪練。”
“幻茹……”
“今天‘日光網’的新聞,你看到了吧。現在,全世界都知道你被炒魷魚了。不過這也是早晚的事。我們是職業選手,
人員流動再正常不過。但我不會走。我不喜歡逃跑。不管‘靈貓’變成什麽樣,我都是這支戰隊的隊長。我要帶領‘靈貓’進入世界錦標賽,我要帶領自己的戰隊爭奪冠軍。所以,張成,我需要你。我不知道明年‘靈貓’陣中還會剩下多少人。但我需要有熟悉的人在自己身邊。我知道這可能會讓你失去重返職業圈的機會。所以我也願意給你補償。月薪漲到一萬,這個房子的房租也由我出。你的工作和以前一樣,每天陪我訓練。所有訓練產生的費用當然也全都歸我。沒問題吧。” 幻茹“氣勢洶洶”。她說得斬釘截鐵,好像從來沒有想到張成可能會拒絕。但她的眼睛卻是悄悄下撇,似乎是在觀察張成的反應。張成呆呆相視。他知道,幻茹的條件已經十分豐厚……月薪一萬的陪練,這在專業陪練當中,已經算是中高檔次的待遇。如果放到市場上,自己絕對拿不到這點薪水。也就是幻茹財大氣粗,才會毫不猶豫地報出這個價格。至於失去重返職業圈的機會……本來,自己就從來沒有過機會。在加入“靈貓”之前,自己最多就是混跡地區聯賽,參加各種半職業戰隊。自己甚至連加入次級聯賽的水平都沒有。雖然因為這一年的變故,自己在亞洲“INSIDE ONE”圈中稍微有了一點名氣,可能會引起一些次級聯賽戰隊的興趣。但他們開出的工資也絕對沒有幻茹高。無論從什麽角度,自己都應該接受幻茹的報價。最差的情況,無非就是回到半年前的狀態,自己只是一個陪練,自己只是一直陪在幻茹身邊,幫助她,守候著她。這就是自己最想要的。但是……
張成,你難道真想一輩子活在曾幻茹的陰影下嗎?
田妙傑的話語突然浮現在耳邊。張成心中一怔。他的身體仿佛僵住一般。幻茹眨眨眼睛。
“張成,怎麽了?你願不願意接受我的邀請。實在不行的話,我還可以再提高一點薪水,一萬五……兩萬可以嗎?”
“幻茹,我……”張成挪動嘴唇。他想要開口,但乾涸的舌頭卻是一動不動。幻茹的瞳孔一閃一爍,在她的視線中,有懇求,有緊張,有擔憂,也有期待。張成吞咽口水。他感到自己的心臟仿佛停止跳動。
她,就在我的眼前,近在咫尺。
我愛她,比世界上任何人都愛她。
我隻想讓她留在我的身邊,無論付出怎樣的代價也好。
這也是我,唯一能做的。
張成的嘴角擠出笑容,他的視線無比柔和。幻茹眼睛一亮。
“你答應了?”
“只要你包吃包住就行。”張成笑著說道。幻茹如釋重負。她長出口氣。
“當然,我會養著你的,就當是養了一頭大型寵物了。”
“……”張成沒有回答,他只是伸出右手,他似乎是在期待著什麽,但又有些遲疑不定。但幻茹卻是一把抓住對方伸出來的手掌,溫暖的手心緊貼在一起。張成看著女孩絕美的面孔,他恨不得這個時候立刻撲上去,將她緊緊抱在懷裡。但他還是全力壓抑住自己的衝動。張成下意識按住胸口。他的心跳已經快得仿佛馬上就要跳出胸膛。但另一方面,他卻也感到一股莫名的酸楚。
為什麽,為什麽會有這種感受呢?
歸根到底,我還是沒有辦法和她平等站在一起嗎?
我真的,就這樣好嗎?
張成緊抿嘴唇。他無法得到答案。幻茹的笑容依然是那麽陽光,那麽美麗,但張成的笑臉卻是變得有點勉強。
*
就這樣,幻茹和張成開始了奇妙的“同居”生活。每天白天,兩人都會中進行長時間的訓練,一直從早上10點練到凌晨1點,當中幾乎沒有停頓。之後,幻茹便會返回“靈貓”總部睡覺,而張成則回到幻茹給自己租的房子。他們一覺就睡到九點,然後再回到“INSIDE ONE”的世界,來回往複,每天依然。
“如果讓‘日光網’知道,他們一定又會對我們兩個的事情大肆宣揚。只是不知道,他們是會說我們兩個在約會呢,還是乾脆說我們兩個‘同居’呢。無論哪一個,看起來都挺有趣的嘛。”
“不要說這種會讓人誤解的話。”張成趕緊反駁,他滿臉通紅。而幻茹則是咯咯直笑。她當然是在調侃了。這段時間,兩人主要呆的地方就是在網吧。由於“靈貓”已經對張成關閉,幻茹也不願意自己打破隊規。而她更不想只是在網絡上和張成遠程交流。於是乎,兩人只能長時間混跡在網吧。而這裡顯然不是談情說愛的地方。
……幻茹的狀態正在漸漸恢復。在與“冰鳥”的比賽後,她曾經有一陣短暫的低潮期,但隨著高強度的訓練,她很快便找回狀態,甚至比聯賽時期更強。以聯盟的平均年齡來說,幻茹依然是一個新人,她還遠遠沒有達到巔峰。理所當然,她的狀態會越來越往上坡走。但另一方面,這也讓張成頓感吃力。上個賽季是他第一次參加最高檔次的職業聯賽。雖然最終只打了不到半賽季,但光是這半個賽季的強度, 就已經讓他夠受了。更別說他其實已經算是年長的選手。一個賽季結束後,他最需要的是休息和重新調整。但現在,他卻是跟著幻茹的節奏,那肯定是調整不過來的。
“怎麽了,張成,你感覺比過去更加遲鈍了。”幻茹問道。她也注意到了張成的異狀。張成輕輕舒氣。
“沒有辦法。我又不像你,體力無限。你這明明是作弊吧。”
“是你年紀大了吧。”
“喂!!!”張成不禁放大聲音。雖然這是事實,但他還是不想承認自己已經老了,尤其在這個女孩面前。幻茹輕輕一笑。“怎麽樣,要不要稍微休息一下。”
“不需要!!!”
“啊?可是你……”
“我說不需要,就是不需要。”張成大聲嚷嚷。他可不想讓幻茹認為自己是在拖後腿。但幻茹卻是伸出食指,她在張成的眼前來回晃蕩。
“休息,必須休息。以後每訓練兩個小時,當中就休息一個小時。這是命令。”
“但是幻茹……”
“張成,你需要通過休息來恢復狀態。你自己也很清楚。而且,我是雇主,在這裡,我說了算。”
幻茹露出與世無爭的笑容。但她的決定卻是不容更改。張成無奈搖頭。他只能聽從安排。
……
就這樣,時間飛逝,轉眼之間,就到了金秋時節。而全世界的“INSIDE ONE”粉絲的視線也全部轉移到日本。10月16日,“INSIEDE ONE”世界錦標賽決賽在日本東京開幕。而這,也會是下一個時代的試金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