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術住的屋內和外面一樣冷,甚至連爐子都未曾燒,不禁有些不解:“王府的下人都怎麽當差的,這麽冷的天,怎麽連爐子也不燒。”
“我這裡沒有下人伺候。”
花蟬衣愣了下,心下一時覺得有些難以置信。
花蟬衣本以為,白術這般厲害的人物,就算歸順了靖王,也該好生相待才是,怎麽連個下人都沒有?
花蟬衣瞧著白術大冷天仍穿著一身單衣,不禁微微蹙眉道:“白公子不冷麽?”
“不冷。”白術有些好笑的看著她,沈夫人若是冷,先去將爐子點燃吧,我這裡也沒有下人伺候,就有勞你了。”
白術這麽久以來,並未告訴花蟬衣,他很早之前便感受不到冷熱疼痛了,說難聽些,和活死人沒什麽兩樣,原本靖王是準備給他分配些下人伺候的,白術覺得煩,自己拒了。
反正靖王就算分給他下人,想必也是靖得過的心腹,又沒用武之地,倒像是監視著他似的。
不過話說回來,就算沒有下人,他這小院兒內暗中也沒少了監視他的。
花蟬衣將爐子點熱後,見白術還站在一旁,微微蹙眉,扯過他的衣袖到爐邊:“你也烤烤火吧。”
她真是服了白術,就算沒有下人,自己燒把火又怎麽了?寧可凍著。
白術愣了下,意識到花蟬衣這是在關心自己,笑道:“好,多虧沈夫人來了,日後也有個人陪陪我。”
白術依舊稱呼她沈夫人,大概是擔心隔牆有耳,畢竟花蟬衣曾聽說大戶人家的府邸都會有暗衛什麽的,雖不知這靖王府有沒有,不過既然白術如此,還是小心為上。
花蟬衣如今也看的出,靖王並沒表面上看起來那般毫無野心,反之,他的野心比誰都大,仿佛一隻蟄伏在黑暗裡的野獸,白術是他精心養育的棋子,只是靖王想不到,這沒棋子起了二心,自己也培養出了一枚棋子,也就是她……
白術這是想玩兒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戲碼,眼下能做的只有依順著他,日後走一步算一步了,花蟬衣心想,對白術的身份越發感興趣了起來。
只是在白術這話裡,花蟬衣卻也聽出了一分落寞來。
他一個人再這小院兒住著,偌大王府連個伺候他的下人都不給安排。
花蟬衣覺得身子暖和過來後,也不再做耽擱,一本正經的對他俯首作揖道:“請白公子多多指教了。”
花蟬衣說這話時,額前一縷碎發垂落,她發絲烏青,更襯的耳垂處無比白皙,白術原本想說她裝模作樣的話生生咽了下去,心頭陣陣發癢。
白術收回烤火的手,乾咳了聲:“王爺還真是,找沈夫人這麽個如花似玉的人兒同我共處一室,也不怕我對你做什麽。”
花蟬衣已經習慣了白術不時的貧嘴,心下雖仍不可避免的有些厭惡,面上已經能做到全然不理他了。
白術被冷落了,也賤不下去,帶著花蟬衣來到了臥房。
花蟬衣頓住腳步:“去臥房做什麽?”
“我平日裡煉藥溫書都在臥房,還望沈夫人莫要誤會。”
花蟬衣默然,隨著白術一同來到了他的臥房,一掀開門簾,一股撲面而來的藥味兒襲來,花蟬衣本以為自己今日不會再吃驚了,看見白術居住的屋子時,還是有些震驚。
這偌大的臥房內,除了一張床一個書櫃外,都是各種各樣的藥材,以及許多瓶瓶罐罐,裡面不知裝了些什麽藥。
花蟬衣來到書架前看了看,書架一共六層,上三層都是清一色的醫書,都是些市面兒上見不到的,卻是些花蟬衣未聞所未聞的,下三層的書名令花蟬衣更震驚了。
《百毒錄》《千蟲百草記》《斷腸散》……
單是看書名,便知曉不是什麽好書,自從大蒼命令禁毒後,市面兒上便見不到這些書了。
“白公子,這些是禁書吧?”
花蟬衣對此適當的表現出了些許震驚,白術白了她一眼,心說裝腔作勢。
白術道:“三苗國賣的藥我看了下,倒也沒什麽稀罕的,咱們大蒼昔日允許用毒時,比他們更厲害的藥也不是沒有。不過也沒什麽要緊的,王爺早就派人打探清楚了三苗國的人大概會考什麽,我這幾日會教給你。”
花蟬衣:“要用毒麽?”
“嗯。”白術冷笑了聲:“三苗國的那些蠻子,膽敢囂張至此,說白了,還不是因為咱們這裡禁毒麽,他們心中料定了咱們贏不了他們!”
“可若是如此,咱們用毒之事豈非被人發現了?”花蟬衣有些不放心。
“發現就發現唄。”白術倒是一副無所謂的模樣:“就說不小心弄的,出了事有王爺和四殿下擔著呢,你不用操心太多!只需乖乖同我學就好。”
花蟬衣不在答話,認真的同白術學了起來。
幾日的功夫仿佛一眨眼便過去了,同三苗國約定好的日子很快便來臨了。
比試的地方設在醫學堂外,侍衛早早便搭好了台子,小然等趙太醫的弟子前來陪著四公主,花蟬衣和路郎中等人也來了,只是花蟬衣跟在了四公主身後,路郎中,周純,以及濟民堂的人都站在了人群裡,說是看熱鬧,實則是擔心出什麽紕漏,不放心花蟬衣罷了。
花蟬衣負責給四公主打下手,實則私下裡會給她暗示,昨日花蟬衣同四公主早早對好了手勢,拇指微微像裡彎曲便是從右數第一種藥材,幾兩便比幾。
花蟬衣手垂在劉曲面的案後,被紅綢遮擋住,令圍觀群眾看不出絲毫異樣,只見四公主眉眼低垂,面上波瀾不驚,圍觀的百姓不禁稍稍安了心,心說四殿下必然能比的過三苗國這些蠻子!
三苗國前來比試的亦是個女子,女子頭上戴著亮閃閃的銀飾,身著色彩鮮豔的衣裙,濃眉大眼,下巴清瘦,若是單看五官,倒也是個濃眉大眼的美女,可惜太瘦了,下巴本就尖,顴骨微微凸起,看著陰森森的。
對方雖是小國出來的,看那神色絲毫未將大蒼放在眼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