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曹軍大營。坐在營門口的樂進仿佛變身為印度阿三,頭上被繃帶纏了一圈又一圈。營門上燒了大半夜的火終於熄滅,露出黑黑的底色來。樂進就坐在那裡,看著越來越多的俘虜被追擊部隊押了回來,乖乖走進了緊急搭建的戰俘營裡。 昨夜呂布軍本陣被曹昂突襲,陣勢大亂;加上遠處傳來不明火光,讓所有並州軍將士都誤以為“關東盟軍已經破關,糧草部隊也被盟軍燒毀”,大多數人都失去了戰鬥的意志,全軍頓時崩潰。呂布等人只能夠倉皇撤退,僅以身免,樂進等受傷昏迷的將士很快得到了救治。
這時看到李典策馬趕來,樂進揉了揉頭,大聲喊道:“曼成,收獲如何,有沒有逮到大魚?”
李典搖了搖頭,“這群並州兵,打仗不行,逃命卻很在行,屁股後面就像是著了火,早竄得沒影了!”
一邊說著,他一邊翻身下馬,關切地問道:“文謙,你頭上的傷怎麽樣了,怎麽不在傷兵營裡躺著啊?”
樂進搖了搖頭,“躺下就頭暈,還不如在這裡做著呢!樊阿說了,我得慢慢適應。主公說我這是腦震蕩,喝點湯藥,過段時間就好了。對了文謙,你從哪裡拐來的戰馬?!”
李典得意地一笑,“你還不知道啊,昨天晚上元儉他們在樹林裡放了一把火,驚走了並州軍之後,就與我軍主力一道,將並州軍的輜重部隊一舉拿下,繳獲了不少糧草物資和戰馬甲胄,咱們這次發大財了!所有都伯級以上軍官都配伍了戰馬,主公很偏心,特意留給你一匹神駿的大白馬,要不咱們換換?”
“切,做夢吧你!”樂進拄著腰刀站起身來,“我去看看我那匹戰馬,別讓你們偷偷給我換了!”
半個時辰之後,曹昂擊鼓聚將,中軍帳裡曹昂笑著說道:“昨夜咱們奮勇擊潰呂布所部,取得了大勝!剛剛戰果已經統計出來,俘獲戰俘兩千四百二十九人,繳獲戰馬四百七十六匹,糧食三千余石,鐵甲二百余副,皮甲八百余副,另有大批金錢物資,可謂是戰果豐厚!”
聽到這裡,眾將忍不住歡呼雀躍,曹昂也開懷大笑。等到這興奮勁一過,曹昂又繃住了臉,沉聲說道:“勝利固然可喜可賀,可我軍昨晚也付出了慘重的代價,昨天晚上有六百二十四人當場戰死,另有千余人身負重傷!一會軍需官會對戰死者的姓名進行統計,以便日後發放撫恤金。大家每個人都要寫一個戰後總結,晚上熄燈前交給我。”
眾將全都點頭稱是,這時曹昂又笑著說道:“別這麽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還有個好消息剛剛我忘了通知大家。我們今天早上已經聯系到了韓浩他們,稍後他們就會護送黃蓋來此。”
樂進小聲嘟囔一句:“主公,那黃蓋就是個掃把星,咱們趕緊把他送走吧。”
被他這麽一說,大家一想,還真有些道理。前不久黃蓋在孫堅軍中的時候,孫堅被胡軫、華雄偷襲,僅以身免,部將祖茂更是奮勇戰死;這次黃蓋好不容易養傷痊愈,剛剛領軍出戰就被打得全軍潰敗。這個人的運氣,還真不怎地。
曹昂笑著說道:“別這麽說,哪有這麽誇張啊!咱們今天下午就整頓行裝,往洛陽而去,等見了友軍,你們可別胡說八道。”
大家笑著答應下來,李典又好奇地問道:“主公,您收到孫堅的消息了?他有沒有與董卓交戰?”
曹昂見大家都很好奇,就笑著說道:“看看你們的樣子,就跟小孩子一樣這般好奇。
我剛剛收到鮑叔父派人送來的信件,孫堅突襲洛陽已經得手,愣是從董卓手裡搶下了二十余萬被迫離開的百姓。現在鮑叔父正在抓緊時間往洛陽輸送部隊,防備董卓的反撲。我們也趕緊去洛陽,免得孫堅勢單力薄,反被董卓所破!同時,咱們也看看有沒有機會,再打董卓、呂布一下子!” 話剛說到這裡,就聽帳外一人大聲說道:“主公不可!”
眾人很是詫異,就見一人大步走入帳內,卻是李肅。
李肅衝曹昂行了一禮,沉聲說道:“微臣李肅見過主公,主公本意雖好,但現在咱們最迫切的任務不是趕赴洛陽,更不是偷襲董卓、呂布,而是與關外盟軍聯合,裡應外合拿下虎牢關!”
曹昂不由得皺了下眉頭,樂進大咧咧地說道:“李肅,你過去在西涼軍那邊待過,我們知道你對他們有感情,可是既然你已經歸於我們曹軍,主公還想方設法把你的親族家眷就出來,那你就該一心一意為主公效力才是,怎麽能……”
樂進還沒說完,曹昂就搖了搖頭,沉聲說道:“樂進,李肅不是這樣的人,他既然提出這建議,肯定有他的原因,你不許胡亂揣測!”
曹昂這麽一說,樂進也只能閉上了嘴,李肅對此很是感激。就聽他壓低聲音說道:“主公,各位將軍,咱們主公與西涼軍屢次交戰,基本上都取得了勝利,可是袁紹作為盟主,卻未見寸功,臉面上肯定不好看。
這次咱們瞅準時機,與孫堅、鮑信一起衝進洛陽近郊,打敗董卓所部,而剩下十幾路諸侯卻在關前毫無作為,天下人會怎麽看?!
如今孫堅搶先挺進洛陽,出盡了風頭,肯定將成為眾矢之的!可他起碼有著烏程侯的封爵,而咱們手中只有軹縣這麽點地方,還是搶些實惠為上,不必出這送命的風頭!”
對此史渙等人不以為然,曹昂卻點了點頭:“李肅說得甚是,傳令下去,整頓人馬,向虎牢關進發!”
一天之後,部隊到達了虎牢關下,敲響了戰鼓,吹響了牛角號。正在虎牢關前束手無策的袁紹他們聽到動靜,立即對虎牢關發動了襲擊,關上守軍被前後夾擊,很快就敗下陣來,舉手投降。
曹昂立即帶著樂進等人前去袁紹營中拜見,臨去之前,特意將昨天那些染血的衣甲穿上。
袁紹看著滿身血漬的曹昂、看著頭部裹得嚴嚴實實的樂進,看著吊著一隻手臂的李典,忍不住歎息說道:“子修賢侄,你受苦了!”
曹昂向他行了一禮:“叔父,侄兒無能,昨夜被那呂布偷襲,數百人戰死,千余人受傷,營中物資更是被焚毀大半。幸好今天截獲了呂布的部分輜重,要不然侄兒軍中已然斷糧!”
聽曹昂說得這麽慘,袁紹等諸侯不知為何,心中反而感到比較舒服。看看,那呂布多厲害啊,愣是把這後起之秀曹昂打得如此狼狽。不是我們不努力,實在是敵軍太凶殘啊!
袁紹輕輕拍了拍曹昂的頭,沉聲說道:“子修,你放心就是,叔父給你做主,衣甲糧食全都給你補上!叔父這段時間一直督促士兵衝鋒,可愣是被他連連打退,這呂布實在是過於凶殘!大家都明白,也都體諒你!”
被袁紹這麽一勸說,曹昂立即感動得眼睛通紅,用盡力氣才沒流下淚來(其實曹昂是在努力往下擠淚水,只可惜他又不是影帝,那這麽容易就有淚啊)。
袁術等人也紛紛上前安撫,曹昂這才忍著“傷悲”,介紹起關內的情況來。
聽曹昂這麽一說,董卓竟然放棄洛陽逃亡,眾位諸侯心中一震,頓時變得信心十足!大家紛紛上前請戰, 袁紹也很是心動,立即命令全軍整理營帳,準備拔營。
這時袁紹又對曹昂問道:“這麽說孫文台已經率先進駐洛陽?”
曹昂點了點頭,見大家都很關心,就大聲說道:“正是!當時我們聽說董卓正在逼迫百姓遷往長安,就集中全部精銳兵馬,交給文台叔父,讓他趕去洛陽,解救百姓。允節叔父留在邙山一帶整頓兵馬,充當後院;我則率軍前往虎牢關接應盟主一行。只是沒想到那呂布會主動棄關逃走,對我軍大營發動突襲!”
袁紹皮笑肉不笑地對袁術說道:“恭喜公路啊,文台雖然獨立成鎮,可他畢竟還算是依附於你!文台取得大勝,你為他提供糧草補給,也算是立下了大功!”
過去孫堅悍然斬殺南陽太守張谘,領兵投靠袁術,奉其為主。袁術很是得意,上表行孫堅為破虜將軍,並為孫堅所部人馬提供後勤支持。孫堅的勝利,就意味著袁術決策的正確性。
可是現在孫堅已經半是獨立狀態,加上又攻克了洛陽,威名遠揚,而袁術卻未立下一點功績,實在是讓人詬病。這樣一來,臣強主弱,袁術心中很是擔憂。現在被袁紹這麽一諷刺,袁術心中更是大怒。
看著臉色鐵青的袁術,袁紹心中暗暗得意。他笑著又將曹昂誇獎了一番,親自調撥了一批物資派人送到曹昂營中。
等到下午時分,袁紹等人領兵趕赴洛陽,正好路過曹昂的大營。看著滿營傷殘的將士,看著營外匆匆立下的為數眾多的墓碑,眾位諸侯對曹昂更是心存憐憫,剛剛起來的些許嫉妒立即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