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炮轟鳴，兩條直線上的騎兵被一掃而空，裹著鮮血的彈丸擊穿了五六名騎兵的身體才停止下來。這是紀天平第一次感受到死亡是如此的靠近自己，以至於衝上敵軍炮兵陣地上時，都還沒有收回靈魂出竅的狀態。反倒是他的部下們淡定的多，畢竟排隊槍斃的時代，所有的士兵在槍炮面前都相當於挺著胸膛裸奔，生死如常，全靠運氣。

　　對紀天平來說，毫無疑問是幸運的。因為他們遇到了一次堪稱祖宗保佑的事件，清軍的五門火炮只打響了兩門，其他兩門炸膛，一門啞火，也就是這樣，才讓這波炮擊帶來的損失僅僅在十人左右。但這樣的火力依然震撼，只是一瞬間就消滅了紀天平十名精銳的騎兵，如果讓清軍自己來，至少得損失上百名八旗勁旅。

　　衝鋒的道路上總體來說，還是有驚無險。數百名步兵匆匆結成一個槍陣想要阻止騎兵衝鋒，盡管紀天平沒了特殊支援卡，但他手裡還有一張王牌，那就是拿破侖時代的法國獵騎兵連隊。紀天平讓手下的衝擊騎兵們控制著馬速，進入慢跑階段。留下的空檔讓獵騎兵們快速從兩側繞到前方，他們身上的卡賓槍和燧發手槍打出了三輪近距離齊射。

　　等到煙霧散去，獵騎兵撤離時，正是組成槍陣的清軍被齊射擊潰時，也是翼騎兵和胸甲騎兵閃亮登場時。

　　炮兵陣地已經被衝擊得七零八落，古斯塔夫方陣步兵與騎兵之間也僅有咫尺之遙。而要跨越這咫尺之遙，也是相當關鍵和艱難的一步，因為紀天平看到，橫亙在自己的步兵和騎兵之間的，正是孔有德的火器軍團中最精銳的存在。孔有德的將旗和王旗也豎立在軍陣中央，無論他本人是不是在這杆大旗下，只要奪下這兩面旗幟，就可以宣告孔有德本人被擊敗。

　　當然，把孔有德的腦袋插在長矛上自然更有視覺衝擊力。

　　系統大爺也不忘湊熱鬧，在紀天平的腦子裡大呼小叫道:“快快快，衝過去，成為第一個砍死滿清王爺的男人。我已經給你把孔有德標記出來了，看到沒有，那團金黃色的目標！”

　　.........................

　　“火器營第一列，瞄準！”

　　孔有德的火器營，那可是誕生於孫元化的西式新軍中，經歷了南征百戰的火器軍隊，論操作火器，甩了明軍火器部隊好幾條街，甚至比明軍中的神機營還要強(畢竟現在的神機營基本上空有擺設......)。基本不會出現炸膛或者被敵軍引誘提前放槍的可能。

　　如果他們裝備的是帶銃刺的燧發槍，排成密集的方陣的話，那給紀天平一百個膽子也不敢直接帶著騎兵衝鋒的。可惜的是，孔有德的火器盡管吊打中原各路軍閥，但是相比歐洲頂尖列強的火器部隊，還是落後了一個時代。

　　“火器還是用的火繩槍，站隊密度低，用的還是輕型鳥銃，可能是日本鳥銃吧，問題不大.......”上校冷靜的分析一番，發現根本不需要讓獵騎兵去對槍打上一陣。“比瑞典人還是差太多了，翼騎兵莽過去，問題不大。”

　　“瞄準，穩住......放！”

　　“翼騎兵，放平長矛！”

　　兩聲命令幾乎是同時響起，這場衝突驟然間進入高潮，翼騎兵的第一排眨眼間被火槍齊射打成七零八落，整齊的衝鋒陣型被打得參差不齊。戰馬的嘶鳴和戰士的哀嚎交織在鋼鐵與烈焰的碰撞中。

　　“第二列，放！”

　　孔有德的火器部隊再次開火，

數千人的火器部隊保護著方陣中最核心的孔有德本人和那兩面維系著軍心士氣的旗幟。他們面對腹背受敵的境況，卻並不害怕。騎兵的衝鋒不可謂不聲勢驚人。　　另一邊由古斯塔夫方陣步兵帶來的壓力同樣不容輕視。普魯士炮兵連隊的六磅炮部隊通過挨個兒點名的方式，一口氣摧毀了孔有德三分之一的炮兵實力，而另外三分之一的火炮則因為孔有德強令他們持續高強度的射擊，帶來一系列的炸膛和啞火的問題。

　　當剩下的三分之一炮兵被背後襲來的獵騎兵連隊襲擊後，孔有德的所有炮兵實力被消滅的一乾二淨，至少在江陰戰場上，孔有德的炮兵們再也不能恢復戰力。

　　“第三列，放！”

　　三段擊，這是大明朝神機營的拿手好戲，也是評價當今火器部隊是否精銳的重要標準之一，毋庸置疑孔有德的火器部隊的確是精銳。讓紀天平的部隊用屍山血海走完了這區區一百五十米的路程，這是與八旗精銳交戰以來，紀天平遇到的前所未有的損失。畢竟相較於正兒八經的八旗蠻子士兵，孔有德的火器部隊帶著濃濃的西方近代步兵的影子。

　　..........................

　　“但你們還是落後了一個時代！”約翰·巴內爾和扎格沃巴，瑞典人和波蘭人，即便在過去是死對頭的陣營，現在卻在同一陣營中， 對他們共同的敵人達成了共識。遠距離火器對射，古典步兵和近代步兵尚且不會出現太多的差距，然而一旦進入到最激烈最殘酷的排隊槍斃和白刃近戰，這兩種極度考驗紀律和團結的戰鬥方式無疑會讓近代部隊迅速淘汰落後的古典部隊。

　　紀天平的騎兵壓根不會像滿洲騎兵或者蒙古騎兵那樣先靠騎射打亂敵人的陣型再衝鋒，對翼騎兵和胸甲騎兵來說，一旦衝鋒那便是一往無前，哪怕眼前是敵人的長槍方陣也在所不惜。而對於古斯塔夫步兵而言，即便敵人的長矛就要戳到自己臉上了，步兵考慮的也不是躲閃，而是先人一步用手中的長矛戳穿對方的胸膛。

　　首先是古斯塔夫方陣的火槍兵在距離清軍二十步左右的距離打出了一波齊射，他們喜歡稱這為“古斯塔夫的雷霆。”威力也絕對堪稱雷霆之力，面對古斯塔夫方陣的火器營第一排被一掃而空，第二排的士兵也被擊倒一大片，整個陣型都變得參差不齊。緊接著是古斯塔夫的步兵和紀天平手下的翼騎兵一前一後撞入了火器營中。

　　“翼騎兵們，殺穿敵陣，砍下敵軍指揮官的腦袋！我們可是騎兵，不能讓瑞典人奪走我們的榮譽！”扎格沃巴上校對著戰士們吼叫道。翼騎兵的長矛已經破損，他們紛紛拔出1.5米長的騎兵劍，砍瓜切菜似的向前突進。而另一邊，古斯塔夫方陣的指揮官約翰·巴內爾，仿佛是心有靈犀似的給戰士們加油鼓氣道:“雖然我們是步兵，但我們他娘的就是跑的比騎兵快，給我平推過去，搶下敵軍指揮官的腦袋，別讓波蘭人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