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後門裡出來,朱學休才感覺心裡的壓抑好過了許多,雖然天色有些暗,但依然忍不住的長舒了一口氣。
“呼……”
吐完,接著就拿眼四處觀看,順手把兜裡的懷表掏了出來。
一看,四點半。
“呵呵……”
朱學休笑了,這點數,差不多吃晚飯。
一邊笑,一邊看,發現這屋後居然是一片小樹林,樹林上面就是山,連著一片。
看到小樹林上面一片雪,白凱凱的一片,朱學休就想著上去踩幾腳。
誰知剛走幾步,就看過雪地上有個小動物,站在原處,一對眼睛不停的轉。
朱學休定睛一看,發現居然是小兔子,渾身雪白。二話不說,他就把身上挎著的兩支槍掏了出來。
“叭……”
“叭……”
槍聲傳出老遠,朱學休大喊大叫。
“兔子,有兔子!”
朱學休拿著槍衝了過去,剛才兩槍並沒有打中,雪白的兔子和白色的積雪混在很不好瞄準。
“兔子,有兔子!”
朱學休一邊叫一邊跑,一路尾隨著兔子。
上山的兔子下山的虎,那兔子受到驚嚇,蹬腿就跑,直接往山上走,只是幾個兔落,朱學休的視線裡就失去了對方的蹤影。
雖然已經看不到兔子,但朱學休知道它肯定沒有走遠,說不定就躲在附近那個草叢裡,或者是你矮的灌木叢裡看著他。
因此,朱學休拿著槍,靜靜的走動,緩緩的轉動,移動身體,豎起兩隻耳朵不停的探聽。
眼觀四路,耳聽八方。
很快,旁邊就聽到了動靜,右側的灌木叢傳出了嗖嗖嗖的聲音,似乎還有樹葉在晃動。
朱學休一見,趕緊靠了過去。
誰知,還沒有走到近前,還差著幾步,灌林叢裡就躥出一道黑影,衝著朱學休凌空撲了過來。
“呼呼呼……”
鼻息沉重、腥臭撲鼻,身上又黑又白,膘厚體壯。
朱學休只是一看,就曉得自己是遇上了什麽東西。
“野豬,這是野豬!”
朱學休心頭大驚,一股寒意從心底升起。
不過臨危不亂,腳底下一滑,身體就傾倒在地上,然然在雪地上接著幾個滾,就翻到了一旁的樹底下,讓過野豬的衝擊。
身體還沒有翻過來,還躺在雪地上,手裡的兩把槍已經同時打響。
“叭叭叭……”
“叭叭叭……”
雙響炮連響三下,樹林裡立馬就活了,無數的鳥從樹葉裡飛起,振翅高飛,連帶著落下許多樹葉,從樹枝上飄落,撒在雪面上。
慌亂中,朱學休似乎還聽到了‘番薯’和護衛隊的呼叫聲,以及人影晃動。
“大少爺!”
“大少爺……”
朱學休沒管這些,他剛才有打中那頭野豬,那野豬連續“Wei,wei……”的叫聲,落在地上,滑出去好幾步,然後轉身又衝著他跑了過來。
氣勢洶洶,橫衝直撞。
眼孔發紅,目露凶光。
朱學休很清楚,野豬一般不傷人,如果會傷人,必定是餓急了或者是被激怒了,在這兩種情況下,野豬會變得十分可怕。
“叭叭叭……”
朱學休匐在地上瞄準,一手托地,一手開槍。
開槍之後,野豬居然來勢不減,這讓他很是驚訝。
在地上打滾,又翻了幾下,然而想著再翻時,才發現衣服似乎被東西掛住了。
什麽東西?
朱學休心裡一愣,翻過來一看,就看到一個尖刺物在地上突起,上面還帶著鮮血,接著就有疼痛感從肚皮上傳上來。
“艸,誰特麽裝的陷阱!”
朱學休心裡大罵。
陷阱尾田村、陂下一帶也有人安裝,但從來沒有屋後面安裝,而且旁邊會有標示物,朱學休剛才就沒看到標示物。
當然,這只是朱學休想差了,他一路追趕,早已隨著兔子走了近兩百米,而且九山村是山區,有陷阱也不出奇。
朱學休沒時間就管這些,看到自己受傷後,這一耽擱,想要再打滾已經來不及,他舉起槍再打,野豬已經到了面前,離他不過是十步距離。
“叭叭叭……”
“叭叭叭……”
又是雙槍同響。
到了這個時候,拚的手速,誰的速度更快,誰就能不死,朱學休不敢有任何僥幸。
然而,三槍過後,朱學休還想再開,側邊就衝出一道身影,手裡拿著長槍,斜斜的、對著野豬蠻橫撞了過去。
“啊……”
‘番薯’咬牙切齒,臉上的肌肉疊了起來,手裡拿著長槍,對著野豬的腦袋狠狠一擊,過後扭動屁股、腰身,身休對撞,把野豬撞了出去。
‘番薯’身材高大、膘肥體壯,身形很好辨認,朱學休只看了一眼,就曉得是他,看到他落在地上,還有些擔心,誰知剛倒下,‘番薯’站了起來,雙手持槍,向著野豬衝了過去。
“你特麽去死……”
‘番薯’拿著槍托,對著野豬的頭部狠狠砸了幾下,然後又對著背脊骨來幾下,看到它終於不支,倒在地上掙扎了幾次,再也站不起來時,‘番薯’這才放過,趕緊的轉身。
“大少爺……”
“別過來,趕緊的把它弄死,不要活的。”
“它要是裝的,過會給我們來一下,那就好看囉!”
聽到這話,‘番薯’一愣,過後二話不說,轉過身去,對著躺在地上的野豬又來了幾下,等他確認野豬的確是死了,再也不可能作怪時,這才轉過身來。
這時,幾名護衛隊員已經到了,圍著朱學休,面面相覷,沒想到中午上山沒出事,吃過飯後走一走,就在這屋後面的小樹森裡生了事。
“大少爺,你沒事吧?”
“我沒事,只是流了一點血。”
“把我扶起來。”
其實不用朱學休開口,早有兩名隊員彎腰,伸出了手,準力求把他扶起來。
朱學休攀著他們,想著站起來,誰知身體一動,頓時劇痛難忍,當即一聲驚呼,差點跌倒在地。
“哎喲……”
“大少爺,大少爺……”
見到這樣,眾人大驚,頓時又圍了上來。
強忍著痛,掀開打底的上衣一看,眾人頓時倒吸了一口氣,小腹下拉著好長的一道口子,足有三四寸,鮮血如注。
“大少爺……”
眾人面色皆變,不是如何是好。
“快,快,快把大少爺扶起來,抬回去,然後就找醫師。”到底有人眼快、心快,想到了應對的辦法。
‘番薯’一聽,二話不二說,直接走到朱學休面前,把他攔腰抱了起來。“快走!”
“快走!”
“快走!”
眾人心有淒淒,趕緊快走,還有到藍念念家的後門,藍念念等人就迎了出來,面色惶恐。
“大少爺,你這是怎麽了?”
“床,床在哪裡?”
朱學休不說話,渾身大汗淋淋,頭腦發暈,只看著‘番薯’在問著藍念念三姐弟。
“這邊,這邊……!”
藍念念一聽,趕緊引路,朱學休小腹上的一片殷紅觸目驚心,讓她心裡一頓緊張,很快就將對方一眾人引到了大廳旁邊的一間大房。
“就這裡。”
藍念念伸手做引。
房間裡並排著兩張床,藍念念快走兩走,將靠著房門的床鋪上的被子拿走,然後又將底下墊著的床單掀了起來,露出下面厚厚的,用稻草編織、用來取暖的稻草墊。
看她這樣,眾人皆沒有多說什麽,血跡又腥又臭,很難清洗,許多人都會這樣做,而且床上鋪著稻草墊,這已經足夠。
“好好好!”
看到藍念念讓開了位置,‘番薯’連連點頭,好讓她讓開位置,幾個人正要把朱學休往床上放,卻突然聽到外面傳來了馬蹄聲。
接著,騎馬的聲音、馬鈴叮叮當當的聲音相繼響起,很快就到了近處。
“駕……,駕……”
“得得得……”
“呤呤呤……”
“趕緊的出去看看!”
朱學休也是聽到了,還不等他吩咐,早有兩名隊員跑了出去,剛剛來到大門口站好,對方就已經到了藍念念的家門口。
來人有著四五騎,除了領著的是一位面容清秀、看著不到三十歲的男子之外,其它幾位皆是青壯男子,全部的人都是策馬急馳,除了領著的男子拿著一支手槍以後,其他人全部舉著長槍。
一手騎馬,一邊執槍,槍口向前,兩名隊名一見,趕緊的在大門邊找好掩體,端槍瞄準,對準來人。
“前面的人是誰?”
“誰在開槍?”
那領頭的男子看到院門口有兩人戒備,在離著還有幾十步的距離,帶著幾名手下停了下來,勒著馬大聲的問。
大少爺在屋裡傷勢嚴重,兩名隊員也知道事態緊急,形勢嚴峻,端著槍就是不開腔。
那名男子是聽到槍聲之後才特意趕來,進了村,看到藍念念家門口的幾匹高頭大馬和兩閏往外走的隊員,這才遠遠的奔了過來。
他雖然長得很俊秀,有著贛南、雩縣人特有的清秀,只是側臉上長著一道瘡痕,足有碗口大,三四寸長,絲絲紅肉掛在他的臉上,壞了他的長相,看起來特別的恐怖、猙獰。
看到對方不說話,那名青年也不生氣,看看門口的戒備的二人,又看了看不遠處拴住的六七匹馬,想了想,才又接著再次開口。
“你們是光裕堂的?”
“可是大少爺在屋裡面?”
要是普通巡邏,根本沒有這麽多人,也不會有這麽多馬,更何況這裡已經出了仙霞貫的地理范圍,如果是光裕堂的人,那麽裡面的人十有八九就是光裕堂的大少爺。
如果是其他人,是管家老曾或者是曾克勝,現在不可能不見到首領。如果是邦興公,那更不可能,邦興公出行,每次都是帶著馬車,或者是牛車,也不可能只有眼前幾個人。
想了想,看到對方依舊是不說話,馬上的男子還是覺得自己沒有看錯,對方應該就是光裕堂的人,在整個仙霞貫,只有他們有這樣的勢力,也只有他們敢到這樣到九山來,如果是其他人,早就有人知曉,傳報。
想到這裡,男子再次高聲大喊。“屋裡的可是光裕堂大少爺?”
“我是冉茂江!”
不過,這一次他喊的不再是門口的兩名隊員,而是對著藍念念家裡面高聲大喊,連喊了幾遍。
藍茂江?
朱學休感覺認識,但仔細想想,又覺得不認識,根本記不起在哪裡聽說過,或者是見到過有這麽一號人物。
仙霞貫和周邊很少有人姓藍,藍念念祖上傳下來,只有兩家,分別就是她家和她叔叔家裡,根本沒有人叫這名字。
藍念念和其叔叔就算有,也不會騎馬,而且有這麽多馬,剛才的馬蹄聲,根本不是一匹兩匹可以踩出來的效果,在朱學休打探到的消息裡,藍念念的叔叔就是一位地地道道的農民,而且因為村裡男人少,他還是九山村的保長。
朱學休皺著眉,忍不住的搖頭。想了幾遍,都不覺得會是藍念念家裡的人,不然對方不會不喊藍念念。
想通之後,朱學休嘴裡問都沒有問藍念念三姐弟,一雙眼只看著‘番薯’和其他兩名隊員,不過很顯然,‘番薯’他們並不知情,同樣是大眼看著小眼,每個人搖頭晃腦。
“不認識。”
朱學休一眾人都不認識,個個都覺得熟悉,但又不記得曾經在哪見過,或者是聽說過。
不過,他們不認識,藍念念卻好像認識,聽到對方報出名號以後,一臉焦色,幾次欲言欲止。然而還沒等她將話說出口,外面又傳來了對方的說話聲音,再次詢問。
“裡面的可是大少爺?”
“我是冉茂江、冉疤面!”
爛疤面?
原來不是藍,而是冉,也是爛。
這三個字在仙霞貫發音都是一模一樣,而且仙霞貫及周邊,很多人都是外號比真名響亮,冉疤面就是其中的典型,只因臉上長著一塊疤,原來的姓名就和他沒有了半點關系,爛疤面、冉疤面一直的叫。
“靠,你早說啊,虛驚一場!”
朱學休忍不住的想罵娘,心裡嘀咕。
冉茂江這個名字沒幾個人知道,根本不曉得是哪路毛神,但是冉疤面的綽號不一樣,全仙霞貫的人都曉得,冉疤面那是九山山寨上的少寨主。
九山山寨上,那就是一夥土匪,山寨上的少寨主,也就是少當家,那是九山山寨上的寨主冉天喜的兒子,有名的江洋大盜,據山守寨、扼水稱雄,乾的是沒本的買賣,凶名遠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