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哢嚓,哢嚓。”
“哢擦……”
一陣槍支推動,子彈上膛的聲音之後,仙霞貫的隊伍緩緩的向前移動,向山寨門口行去。
然而就在這時,寨牆上突然亮出一道人影,在燈火仰天長嘯。
“哈哈,哈哈……”
“大少爺說的差,血債就血償,然而我山寨上多少無辜的人,都死在你的槍下,那麽這一筆債怎麽償?”那人問著朱學休。
燈火下,無數火把照顧下,對方童顏鶴發,須發胡須,頜下花白的胡子隨著他的說話,在燈光的照耀下,隨著山風不停的飄動,神采非凡。
他的身後,寬大的脊背上,斜斜的背著一把鬼頭大刀,刀身金黃,閃閃發光。
“嘶……”
朱學休看見,忍不住的長吸了一口涼氣,這才想起對方是誰,對方赫然是整個雩縣鼎鼎有名的‘金刀’,以前縣衙的劊子手,名震雩縣南北的武術大家,如果在山寨上‘榮養’。
“冤冤相報何時了,大少爺,不管是血債血血償也好,是中間存在誤會也罷,到了今天這一步,你我都已經無法退讓。”
‘金刀’站在寨牆上,目光炯炯有神,像禿鷲一樣看著朱學休,打量著寨強外的眾人,嘴裡說道:“然而上天有好生之德,不到你死我活的地步,用不著趕盡殺絕,山寨上從來沒有侵犯過光裕堂,更沒有去過仙霞貫,談不上有什麽深仇大恨,前些日子更是存在誤會,這才讓你我雙方火拚。”
“我看不過這樣,我以‘金刀’的名義作證,請大少爺退讓一步,你我各自罷手,日後我山寨上將親自登門致歉,賠禮道歉,你看如何?”
‘金刀’嘴裡說著,一把身後的大刀抽出,拿在右手,左手撫摸,隨著他的動作,摸過之後,刀身在火把的映下,似乎發開出七彩的光芒,對著朱學休說道:
“這樣做,才符合江湖道義!”
朱學休聽見,哈哈大笑。
“哈哈……”
道:“這不可能,我給過你們時間,光裕堂親自來信詢問,但是你們拒不交出凶手,更不願意給我們一個交代,我們這才吊民伐罪,興師上門,如今你們兵敗在即,眼看著就要破門,這才想著和我們和解,滿口仁義道德,假仁假義!”
朱學怒火狂飆,衝著對方大吐口水。“我呸……,休想!”
“你們今天就要拿命來!”
朱學休越說越怒,面色再一次變得猙獰,激動之下,劈手奪過身旁之人的長槍,直接拿在手裡,直接將槍口對準了寨牆上‘金刀’。
朱學休正要痛下殺手,然而就這時,身後突然有人說話的聲音傳來,對著朱學休說道:“大少爺且慢,他既然要用金刀做保,那麽我就稱稱他手裡的金刀,看看是不是名不虛傳,能否擔下這樣的道義,亦或者是浪得虛名。”
說話的赫然是謝橋三。
他手裡拿著一根木製的小扁擔,兩頭各有一個木製的鉚釘,被幾名謝氏族人簇擁在中間,向著朱學休走來。
朱學休看著對方一身短打扮,渾身收拾利索,顯然是早就預料到了今日可能到要動武。
朱學休看著一身精悍的謝橋三,再看看寨牆上長須飄飄、威風凜凜的‘金刀’,不由得有些猶豫,在他的心裡,武功是隨著年紀而增長,戲劇裡面的武學大師都是長須飄飄,風采超然。
他上上下下的打量著身邊的謝橋三,忍不住的有些皺眉,問道:“你行不行啊?”
‘金刀’邀戰,如果朱學休應戰,而且謝橋三落敗,朱學休想要殺(和諧)殺人就等於違背諾言,只是朱學休根本不願意放過對方。
他悄悄的告訴謝橋三,道:“我可不想反悔,今日他們必須死,否則我對不起我的奶兄弟,更對不起我自己,還有仙霞貫的百姓……”
朱學休希望謝橋三能夠斟酌,仔細掂量自己和對方的份量,謹慎行事,然而謝橋三聽見,嘴裡哈哈大笑。
“哈哈……,大少爺此言差矣,兩強相爭,你憑什麽就會認為我不如他?”
謝橋三指著寨牆上的‘金刀’,朗聲說道:“他‘金刀’名傳數十年,但是我謝橋三也不是浪得虛名,武藝並不是憑名聲一較高低,憑的是手段。”
“謝某今年不過三十余歲,正值壯年,乃是巔峰時刻,‘金刀’不過一垂垂老翁,焉能是我的對手?”
謝橋三豪情大發,嘴巴裡居然開始吊文,並憑此打擊對方的士氣,引得眾人喝彩,兩眼放光的看謝橋三,‘金刀’也在寨牆上高聲叫好。
“好,以一敵三,謝橋三名震雩北,不想今日在此遇見,果然名不虛傳,端得有些豪氣!”
然而,謝橋三明面上說的好聽,但是私底下卻對著朱學休悄聲說道:“放心吧,就算我不敵,我只要緊守,拖得一時半會,他也拿不下我,斷不會讓你反悔。”
朱學休:“……”
朱學休聽得心裡一涼,正想拒絕,不想謝橋三手裡的扁擔在地面上輕點,借勢一彈憑空躍上了三米多高的寨牆。
“好!”
“好……”
牆底下一片嘩然,眾人紛紛叫好,斷然叫好,朱學休張了張嘴,又把嘴裡的話給咽了下去,心裡吞了老鼠屎一般。
朱學休:“……”
謝橋三嘴裡說的謙虛,然而到了寨牆上手段卻是不差,給朱字休說的是守的一時半會,只是沒想到隻過了小一會兒,謝橋三就開始手癢,手裡的扁擔大開大合。
拳來腿往,棍來刀擋,寨牆上人影晃動,謝橋三與‘金刀’鬥得不亦樂乎,牆腳下眾人看得眼花,哄堂叫好。
“好!”
“再來一個!”
不管年紀,不管男女,不管是粗糙的漢子,還是未曾出嫁的妹子,亦或者是剛剛嫁人沒有多久的新婦,皆是兩眼放光的看著寨牆上,眉飛色舞,管清心也忘記了悲痛,不記得仇恨,兩眼癡癡地看著打鬥的雙方。
“……”
朱學休心裡忍不住的吐槽,但嘴裡卻不知道說些什麽才好,不過看了這麽久,他的心裡總算是平安了,曉得謝橋三現在和‘金刀’平分秋色,那麽接下來必勝。
果然如他預料的一樣,兩人鬥的不過半個多小時,‘金刀’漸漸的攻多守少,顯然是力竭,想著強行求勝。
只是先前力猛之際謝橋三尚且不懼,何況此時?
謝橋三拿著扁擔,只是幾個回合,就將‘金刀’打的連連敗退,眼看著就要取得勝利。
然而就在此時,寨裡的山坡上,突然亮起一道火把,重香出現火影下,對著打鬥的雙方和牆外的眾人高聲喊道:
“別打了!”
“老爺子、大少爺, 我姐姐求你們別打了……”
重香兩眼含淚,她剛從姐姐那裡出來,前來勸架,藍念念因為受到了冉天喜和山寨上的懷疑,被軟禁在山寨裡,因此戰鬥沒有露面。
姐姐受冤,重香心裡生氣,為姐姐感到不值,然而只是她想不通為什麽藍念念這個時候還要讓她出來勸架,不得已她跑了出來。
只是話剛剛說了一半,喉嚨裡就啞了,看著眾人看著自己,寨裡寨外、牆上牆下數幾百道目光看著自己,重香不由得心裡更是發慌,不曉得怎麽說下去。
然而就在她想著怎麽編詞,好接著繼續往下說時,她的身後突然傳出來槍聲。
“砰,砰……”
連續兩聲槍響,登時把香香嚇住,寨牆上下也立刻傻了眼,不曉得寨子裡面發生了什麽事情,為何這個時候山寨內部會響起了槍聲。
然而只是一個乍愣,重香突然嚎啕大哭,熱淚盈眶,轉身就朝著身後不遠處的茅草房撲了過去,嘴裡大聲叫喊。
“姐姐,姐姐……”重香慌慌張張往裡走,手裡的火把都險些扔了。
朱學休遠遠的看見,再想想之前的槍聲,頓時心裡一陣刀絞,內心泣血,不知不覺間就熱淚盈眶,眼前一片朦朧。
“……”
他忍不住的張開嘴巴,只是最終卻是什麽也沒有說出來,心裡面一片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