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姐姐!”
重香慌慌張張的往裡走,剛剛進門,就聞到了屋裡面的血腥氣,緊接著就看到了倒在血泊中的藍念念。
藍念念手裡抓著槍,這支槍是當年朱學休為了她們姐妹倆的安全,特意配給她們,結婚以後,藍念念將這支槍收了起來,重香也收了起來,只是希望不要讓冉茂江看見。
時隔多年,這麽多年過去了,重香經常忘記自己手裡還有一支手槍,她甚至覺得姐姐藍念念肯定是已經完全忘記,因為她從來沒有看到姐姐手裡拿過那把槍,更不知知道那把槍被藍念念收到哪裡。
只是千想萬想,重香想到這把槍又出現在藍念念的手裡。
“姐姐,姐姐,唔唔……”
“你為什麽要想不開,我們(姐弟)三個不是挺好的麽,老爺子脾氣雖然差了一點,但是他是在怒火上,過幾天肯定不會恨你的。”
“大少爺也來了,他就在門外,他會救你的。”
重香搖頭痛哭,淚眼模糊,雙手不停的在藍念念身上摸索,只是憑摸她怎麽摸索,也沒有找到子彈的傷口在哪裡。
藍念念身上衣裳早就有些破裂,身上有著無數的淤青和傷痕,這是前幾天冉天喜在喪子之後,盛怒之下遷怒於她,親自出手造成的,因此藍念念才會在這稻草鋪上躺著,而重香也會在這裡照顧著姐姐。
重香痛哭,藍念念的臉上卻帶著笑。
她的臉上掛著,臉上卻帶著笑,手裡的手槍早已掉落在一旁,癱倒在稻草鋪上,嘴裡帶著淡淡和笑意,搖頭道:
“沒用的,別摸了,你找到了也救不活我,……朱學休不是來救我,他是來害我,噬血吞肉。”
藍念念把朱學休說的像魔鬼一般,噬血吞肉,但是她在形容過後,轉眼又說話,為朱學辯解道:“只是……,只是我並不恨他,他沒有做錯什麽,‘番薯’死在山谷裡,那是他的奶兄弟,他要來尋仇那是應有之義,要不然,他的族人也不會答應。”
“只是山寨上因此死傷幾十個人,你讓我怎麽去面對他們?我對不起你們,對不起他,對不起你姐夫,對不起藍家的列祖列宗,……如今又對不起山寨裡邊。”
藍念念搖著頭,熱淚盈眶,雙手死死的抓著妹妹的雙手。
重香聽見,更是哭泣,只是不停的搖頭,只是依舊不肯放棄,不斷的勸著藍念念,道:“姐姐,你別抓著我,你讓我看看,讓我看看可好?”
“大少爺就是來救你的,只是他嘴裡不好說,就像經前一樣,他喜歡你也一樣不會說出來,只是裝在心裡面,要不你想想,我前上一回看到他,他看你的眼神就和以前一模一樣。”
“你要相信我,他就是來救你的,唔唔……”
嘴裡說著,重香自己都覺得有些不相信,畢竟朱學休結婚以後,從來沒有來看過藍念念,而且藍念念也已經另嫁他人。
想到這些,重香忍不住的失聲痛哭,雙手緊緊的反握著姐姐,前面看到的似乎都是絕路。
果然,藍念念聽到妹妹這樣說,接著就是搖頭,道:“沒用的,曾經滄海難為水,過去的事情都已經過去了,他有我有情有什麽用,我就是心裡想著他又有什麽用?”
藍念念問著重香,嘴裡道:“他已經有了老婆,我也嫁給了你姐夫,你姐夫剛死,我要是和他走到一塊,別說有什麽往來,就是路上無意中遇上,多看幾眼,也就坐實了我和他聯手陷害你姐夫的傳聞。”
“其實我沒有。”
藍念念搖著頭,看著眼前的妹妹,嘴裡說道:“只是我不能害他,
也不想害他,更不想害我自己,我不想成為一個沒羞沒臊的人,不想自己死後留下罵名,更不想像如今這般苟且的活著。”藍念念不停的搖著,眼中擒著淚,嘴角淌著血,鮮血不斷的從她的嘴角流出來,說話不得斷繼續續。
她呼吸慢慢變的短促,她對著重香說道:“我死了以後,你就離開這裡,回到村子裡去,好好帶著斧頭,讓他結親生子,給藍家留下後代。”
“若是村子裡不留你們,你們就搬到仙霞貫去,我雖然死了,但是情義還在,你們昔日與朱學休的關系也還好,不曾虧待於他,想來他不會為難你們,會為你們準備,安提成一切,你們以後就在那裡好好的過日子,若是村子裡氣消了,風雨過後,你們再遷回來……”
“不,我不同意,姐姐,你快點好起來,你別這樣嚇我,唔唔……”
藍念念叮囑著妹妹,說話越來越是小聲,有氣無力,重香不停的搖頭,拒絕了姐姐,然而抓在手裡的藍念念的雙手越來越是沉重,藍念念漸漸的沒有了呼吸。
重香傷心欲絕,懷裡抱著藍念念,忍不住的失聲落淚,嘴裡大聲怮哭,又嘶又喊。
“啊……,姐姐,姐姐你醒醒,”
“唔唔……”
“唔唔……”
朱學休到底是食言了, 不過食言的對象不是‘金刀’,因為謝橋三最終取終,‘金刀’不敵,朱字休食言的是對著山寨裡的老少。
氣急之下,朱學休曾經要將山寨裡屠了,但是進了寨子,除了冉天喜早已中彈,像一隻老狗一樣躺在地上喘息,大大小小的土匪之後,還有許多土匪的家人和孩子。
看著幾十名婦孺老弱,朱學休感覺自己怎麽也下不了手,看著她們企盼、求活的目光,朱學休最終敢於反抗和參與襲擊車隊的大小土匪,帶上冉天喜等人,拉到山寨外的一個小山谷裡處決。
接著,將這些人的屍身和自絕身亡的‘金刀’就地掩埋,埋葬在低矮的向陽坡上,最後將其他匪眾捆綁起來,準備送到縣政府之後,其它老弱一律不管,放任對方自由,任由她們自生自滅。
處理完這些事物,朱學休才看到了自絕身亡的藍念念,以及守在姐姐身旁的重香。
看著眼前香消玉殞的舊戀,看著她身旁擺著的那把手槍,再想想如今還在祖祠裡躺著等往安葬‘番薯’,朱學休淚眼朦朧,內心感慨萬千,心裡有著淡淡的悔恨,以及絲絲的內疚。
總感覺自己的雙眼有些乾澀,忍不住的淚流,朱學休伸出手,假裝自己是被山風吹過,亦或者是江風將沙子吹到了眼裡,朱學休狠狠地、不著痕跡的將眼中的淚水擦過,這才將目光轉向了旁邊的重香。
“你姐可是有留下什麽話來,或者是需要我和光裕堂幫忙?”
朱學休盡量平淡自己的語氣,內心翻滾,嘴裡卻是平淡,臉上更是帶著淡淡地、刻意的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