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要到祠堂裡看謝先生他們修族譜,朱學休還真是去了,不過也就是兩三天的時間,又故態重萌的跑到九山村去與藍念念相會。
兩人相識幾年,近一年來又是來往密切,幾乎可以說是知根知底、相互熟悉,兩個人的感情升溫極快,不過是數月,就你儂我儂的郎情妾意、成雙成對,經常躲在松樹下、貓在蘆芨裡說著悄悄話,感情一日比一日好。
這一天,農歷十月十三,光裕堂高公生誕的前兩天,趕集過後,朱學休又跑到了九山村,跟著藍念念一起去砍柴。
朱學休在院子裡長大,雖然也會乾些農活,但並不擅長,所以到山上,只能一個人撅著屁股收割,一個人拿枝杆子捅,把收割好的蘆芨翻過來,放在太陽底下晾曬,好過一會兒時間兩個一起挑回去。但是更多的時間,朱學休只是傻傻的看著藍念念的背影樂呵,就像吃了迷魂湯。
好不容易過了半晌,藍念念終於做累了,松了手裡的鐮刀,直身腰身,就從回走,向朱學休晾曬芒蘆的位置靠過來,一邊走一邊還把鬥笠上遮臉的輕紗掀起來,露出笑盈盈的臉龐,還把手臂上的袖子也扯了下來,露出一截雪白的臂膀。
朱學休看見,趕緊松了手裡的挑杠,屁顛屁顛的上前,拿了一捆晾曬過的蘆芨在樹蔭下擺開,好讓藍念念墊著坐上去,然後又奔了出去,從不遠的樹枝上,好把自已帶來的鋁製水壺拿過來,就是以前部隊裡行軍用的那種鋁製扁水壺。
拿到水壺,一路走,一路擰蓋子,擰開之後,覺得自己也渴了,朱學休趕緊的舉起水壺對準嘴巴灌兩口,這才趕緊的走到藍念念身邊,把手裡的水壺向對方遞了過去。
“累了吧,來,吃口(和諧)水、透透氣。”
這完全是廢話,不過藍念念也不介意,一直笑盈盈的看著他。
見到朱學休先行喝過,這才遞到她手裡,面色微紅,卻也不嫌棄,接過水壺小口小口的飲著,兩個人笑臉相對。
兩個男女在樹底下並排坐著,伸長腳丫子,一個穿著布鞋,一個穿著草鞋,腳並著腳。一起喝水,一起看景,一起聊天,時不時傳出來笑聲。
最是難得有情人,佳人就在眼前,巧笑嫣然、美目流盼,聊著聊著朱學休就入神了,膽子就像野草一樣瘋長,越竄越高。忍不住的各種段子、“汙言穢語”從嘴巴裡冒出來,隻惹得藍念念無以招架,一張俏臉垂到了頸脖子下面,紅的徹底。
粉面桃花,嬌豔欲滴。
夕陽西下、灑滿金暉,陽光下的藍念念豔麗不可方物,朱學休春心萌動,癢不可捺,拉著她的小手不停的晃動,嘴巴往上湊,恨不得在對主那嬌豔的小臉蛋、或者是紅紅的小嘴巴上親幾口。
然而,只是剛剛“撲”上去,身上的蘆芨還沒有被壓實,只是悉悉索索的在響,就聽到了不遠處傳來了他人的咳嗽聲間。
“咳咳咳……”
“咳咳咳……”
連咳幾聲,似乎距離有些遠,不過還是聲聲入耳。
朱學休和藍念念兩個人登時愣住了,不曉得會是誰看到了他們的身影,所以故意在身邊咳嗽。
仙霞貫民風純樸、風氣很正,熱戀中的小男女情難自禁做些“小動作”完全可以,但是不能大眾廣庭之下進行,不能被他人看見。除了拖手,攙扶肩並肩的行走,其它的你都必須藏著。
因此,如果小男女想要做些再“激烈”一點的動作,只能是在樹底下、草從裡貓著悄悄的進行,至於家裡面想都不用想,沒有哪個妹子會跟著你上門,在房間裡“亂搞”。
然而鄉下人來人往,山間野地沒牆沒有籬笆,誰也不曉得誰就會路過,或者是做農活時湊到過來。因此若是有人需要路過、或者是湊到一塊做活的時候,看到小男女時總是免不了的特意咳嗽幾聲,提醒熱戀中的男女注意分寸,這裡還有外人在旁,千成不可做出傷風化俗的事情出來,免得雙方都不太自在。
聽到有人咳嗽,朱學休和藍念念大驚,他們在山上做活半下午,都沒有沒現有人在附近做活,怎麽一到這裡候就來人了呢。
藍念念臉皮薄,不敢起身,被朱學休兩手擁在懷裡動也不敢動;朱學休看到藍念念這樣,也不敢亂動,生怕是有人以為他們做了什麽不可見人的事情。
誰知,朱學休和藍念念兩個人擁著不動,草叢裡一點動靜都沒有,對方偏偏還要咳嗽,聲音不絕於耳。
“咳……,咳咳……”
“咳……”
“咳咳咳……”
一聲短兩聲長,這樣的節奏明顯就是故意。
突然被朱學休擁在懷裡,藍念念本來就有幾分羞澀,又得他人特意這樣連續咳嗽的故意提醒,更是小兔怦怦,心慌意亂,生怕有人看到了什麽,又誤會了什麽。
然而,朱學休再次聽到這聲音,登時就怒了。松開藍念念,轉身就在地面上摸了兩塊石頭,朝著對面的樹底下遠遠的扔了過去。
藍念念先前還有些不解,想不通朱學休怎麽就突然生氣了,還往外扔石頭,結果朱學休的話一出口,當場就樂了。
“‘番薯’、死‘番薯’,你咳什麽?”
“你得癆了?還是害病了?沒事你咳什麽?”
“你是我大爺!”
朱學休差點氣的吐血,平生第一回想做點什麽,機遇難得,偏偏被‘番薯’給破壞了。
‘番薯’不長心眼,從來不多事,但是偏偏這一回就會生事,明顯是故意使壞,隻氣得朱學眺腳、七竅生煙,手裡的石頭不停的朝著樹底下站崗的‘番薯’砸過去。
“過來,你過來!”
“看看我能不能把你給打死!”
朱學休怒不可歇,一顆又一顆石頭的砸過去,速度飛快,嗡嗡作響,落在樹林子裡砸中楓樹葉或者是貴竹、苗竹、藤葉之類,還能聽到清脆的響聲,聲聲入耳。
‘番薯’在對面的樹底下雞飛狗跳,不停的躲閃,驚叫連連,說什麽也不會往朱學休身邊湊,不過一對眼睛卻是不停的往朱學休這邊看。
趁著兩位奶兄弟互鬥,藍念念笑過之後,心裡也有些不好意思、面上害羞,趕緊的戴上鬥笠,把鬥笠上的輕紗拿下來擋著臉面,然後又把兩個袖套帶上,把兩隻雪白的胳膊擋的嚴嚴實實。過後,她才站起身來,看著兩位奶兄弟鬥氣。
朱學休氣瘋了,石頭一直不曾停過,還衝到對方面前,把‘番薯’按在地上,準備拳打腳踢。
‘番薯’招架不過,躲不過去、又不能還手,手忙腳亂的擋著,擋了幾回,手裡生疼,曉得朱學休是真的生氣了,趕緊的嘴裡說道:“別打,別打!”
“我不是故意的,我是奉命行事。”
“……這是你阿公讓我做的!”
“我阿公?”朱學休一愣。
還騎在‘番薯’身上,手裡提著拳頭、嘴裡就脫口問道:“我阿公說什麽了,怎麽講的,說清楚?”
邦興公前幾天還在說人不風流枉少年,沒有哪個後生心晨沒有幾個妹子,又沒有哪個年輕人會沒有向標致的妹子獻過殷勤……說的簡直是句句大理、至理名言,朱學休不認為阿公會阻止他和藍念念在一起。
要不然,邦興公早就出手了,會讓他不要到九山村來。
藍念念遠遠聽到,心裡也是愣了,朱學休從來沒有在她面前說過邦興公對他們一起相處有什麽意見,做過什麽表態,沒想到現在居然從‘番薯’嘴裡冒了出來。
事關己身,藍念念趕緊的平心靜氣,遠遠的側耳傾聽。
“對,就是你阿公。”
‘番薯’點著頭,不慌不忙的從朱學休身下鑽出來,爬起身、站起來,把身上的泥土、落葉一一掃乾淨,分別看過眼前的朱學休和遠處的藍念念一眼,這才開口說道:“老爺子讓我跟著你,時刻注意,不能讓你亂來。”
“你……你們這樣,所以……”
‘番薯’一對眼晃一晃,再次掃過眼前的朱學休和藍念念二人,皺著眉、搖搖頭,然後兩手向前一攤,嘴裡無奈的說道:“所以……我只能咳嗽了!”
‘番薯’說的理直氣壯。
話音剛落,兩人的身後就傳來了笑聲,藍念念沒有忍住,笑的渾身打顫,不停的顫抖,捂著嘴不停的樂呵。
“咯咯……”
藍念念根本不記得自己鬥笠上戴著面紗,俏臉和小嘴都遮的嚴嚴實實,根本沒有露出來,玉手抵著嘴巴笑的透不過氣來。
“咯咯……”
“咯咯……”
只看的朱學休滿頭霧頭,然而稍稍一頓、他也反應過來,想清楚了這裡面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不過只是風剛想通,朱學休頓時也覺得好笑,心思就樂了,這完全就是邦興公怕孫子胡來,弄出什麽不好的事情,所以故意給朱學休設下的一道紅線。
這一條紅線的執行者就是邦興公安插好在朱學休身邊的奶兄弟、跟班、保鏢帶“間(和諧)諜”的‘番薯’同志,他是這道紅線的執行者和監督人。
心思明了,想起這中間的誤會和不解,朱學休頓時忍不可忍,哈哈大笑。
“哈哈……”
“哈哈……”
這完全就是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