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吃過了。”
“我昨日就回來了,是你阿公讓我來找你。”朱賢德道。
他這話的是意思說前來尋找朱學休出手相助,是邦興公的意思,並指派他前來九山村。
“哦,原來是這樣。”
“那你有什麽事兒?”朱學休點頭,問。
“上車談吧,我今日來就是想著把這事給解決了,非你莫屬。”
說到這裡,朱賢德面帶笑容,然後轉身就走。
九山位置偏僻,山路更不好好,馬車能進,牛車也能進入,但小汽車卻是不太好開進來,所以朱賢德乘坐的是馬車,叔侄倆各坐一邊,相對而坐。
“說吧,有什麽事兒,需要我幫我?”
朱賢德急,朱學休也就不再客套,直接問話。
朱賢德聽見,把頭頂上的牛仔帽摘了,這才說道:“我有一批人……,不,是兩批人需要你安置,希望你能幫忙。”
“兩批人?……有多少?”朱學休皺眉,問道。
“人數不多,總共也就一百多人,其中一批有120人左右,另外一批只有幾十個,……三四十個的樣子。”
朱賢德報了人數,接著又開始敘說這兩批人員的來歷,道:“這兩批人分別是難民和窯(和諧)姐。第四督察署地處贛南……”
日(和)本侵(諧)華時期,中原大地處處烽火,民不聊生。民國三十年時期,國民政府江西第四行政督察專署,也就是今天的贛南地區,以及閩南、粵北一帶,是難得的未受戰火波及的區域,因此民(和)國政(諧)府和江西政(和諧)府計劃將贛南打造成戰略大後方,號稱安全大後方。
贛南因此成為了湖南、浙江、江西、福建、廣東五省的交通樞紐和戰略後方,擔負起了向第三戰區、第七戰區以及第九戰區輸送人力、物資、武力,甚至供應所有戰時所需的艱巨任務。
它可以在中國東南抗戰、甚至是支持東南亞、東太平洋沿海的戰爭中,對抗(和)日(諧)本,提供巨大的幫助。
因此,贛南作為抗戰後方的戰略地位日益凸顯,越到抗戰後期,其地理位置越顯重要。
亦正因為如此,蔣(和)委(諧)員長強行五次圍剿,把蘇維埃政(和諧)府擠走,還將自己的長子派到了贛南擔任監察專員以及保安司令,力將這片土地置於自己的管轄之下,保證戰爭的最後勝利。
在這段歷史中,國內許多知名的大學、名校都在這個時期遷往了這些區域,我們許多認知到的,民國時期、建國初時的學者、文人都曾經在這個時候,在這些地方避難,求學、教學。
當然,除了這些人,逃避戰火的難民更是不計其數,予以萬計。
朱賢德身為第四專署高官,尼古拉的助手,為國出力。因此回鄉求助,希望光裕堂和仙霞貫的鄉親們出力,減輕政(和諧)府的財政壓力,安頓民生。
除了難民,朱賢德說的窯(和諧)姐,相信不用多說,大家都清楚,那就是妓(和諧)女,也就是今天的失(的)足婦(諧)女。
希望是美好的,然而現實是殘酷的。
在抗戰之前,贛南政治腐敗、社會頹廢、軍匪一家肆意橫行,煙賭毒泛濫成災,這樣的社會風氣與贛南所要承擔的抗戰使命極不相稱,於是當時便有有識之士提出,如果不能夠禁煙禁毒,贛南不但日後將無兵可征,也將無糧可征。
於是尼古拉太子奉命南下,大刀闊斧,在贛南施行新政,打擊黃賭毒,禁賭、禁嫖、禁鴉片,治吏氣收匪患,為了樹正風氣,不顧這些行業帶來的經濟收益,揮刀一陣猛砍,全部禁閉,下令它們不準營業。
朱賢德嘴裡的窯(和諧)姐就是這樣來的,民(和諧)國政(政府)府(PS:這裡就是指尼古拉太子和第四督察署,因為別的地方沒有)禁止她們營業,要求培訓其它技能再就業。
“窯(和諧)姐?……”朱學休皺了皺眉,只是張了張嘴,最後卻是沒有多說什麽。
朱賢德看見,只是點頭,並不做其它解釋,道:“別擔心,她們有經過培訓,有一定的生活和再就業技能……”
“有技能?她們會做什麽?”朱學休問。
“穿線!”朱賢德道。
“穿線,什麽穿線?穿線能做什麽?”朱學休皺眉,然後抬眉又問。
“給牙刷、刷子穿線,她們有培訓過,有一定的熟練程度,能夠把這些毛發穿在托柄上。”朱賢德道。
朱學休聽見,又愣。“你這是……?”
“開工廠、開作坊。”
朱賢德挺起身姿坐正,兩手置於膝上,炯炯有神看著朱學休,最後還把頭探出來,伸到朱學休面前,借此增加自己言語的說服力。
道:“我們希望你們支持她們住下來,……不是幾日,不是一陣子,是永久。”
“永久?……我們?”朱學休抓住兩個字眼,不再疏忽。
“對,永久。不過暫時不要給他們分田。”
朱賢德確認,嘴裡道:“我們(光裕堂)在仙霞貫(觀)的房子不多,根本不可能安排這麽多人,哪怕是帶上陂下,一時之間也難以住下,而且……。”
而且要是全部安排在陂下幾個光裕堂的村子,怕是會引起不必要的糾紛,造成族人不滿和矛盾。
朱賢德沒有把話說滿,只是稍作提點,朱學休也是明了。
因此,朱賢德轉而道:“只有和鍾氏聯手,這樣才能把他們安排下來,讓他們在仙霞貫(觀)兩邊、或者是仙霞墟周近落腳。只有這樣,才不至於流離失所,這大冬天的、正月頭尾能夠凍死人。……你知道的,鍾家在仙霞貫(觀)房子最多。”
朱賢德說到這裡,伸出一隻手,在兩個人之間來回指著,指來指去,一下朱學休一下朱賢德,兩眼看著對方,道:“所以……就是你們。”
朱賢德恪於政(和諧)府官員身份,不想欠下或者是欠下太多的人情於鍾家,所以想讓光裕堂出面,代替他與鍾氏合作,聯手把這些難民和待安置人員收下, 安置妥當。
這樣一來,就等於光裕堂或者是說朱學休欠下了對方的人情,而不是他朱賢德欠了鍾氏的人情,這樣有便有朱賢德在裡面騰挪、周轉。
邦興公之所以會讓朱學休出面來解決的此事,而不是自己出面,也正是緣於這點考慮,邦興公已經年老,朱學休尚是年幼,很多人更願意將人情賣給朱學休,而非是邦興公,因為朱學休代表是的光裕堂的未來。
這樣做,既有兩家共和、共續前好的意願,也有鍛煉朱學休這個接班人的意思,讓朱學休多與鍾家接觸,彼此了解。
朱學休頓時明了,嘴裡道:“行,我曉得了。”
“我會找他們商量。”
朱學休表態,朱賢德很是滿意,連連點頭,道:“這就好,最好今天把事兒辦下來。”
“他們明天就到。”
嘴裡說完,朱賢德不再多言,把手裡的帽子重新戴上,然後又從旁邊抓過一條毯子,披在身上裹個嚴實,倚著車廂閉上了眼睛。
朱學休看見,也不多話,心裡盤算著將來,如何把這些難民和待安置人員落下,又怎麽開工廠,開作坊,需要注意些什麽。
這些事情,很多都還要和朱賢德再商量、再確認。
然而,現在朱賢德閉目養神,諸事不理,朱學休相信對方是真的累了,不然不會這麽急趕回來,所以他默不作聲、不言不語,不去打攪朱賢德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