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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燼之銃》第119章 內戰
洛倫佐這一路上各種妖魔鬼怪也見了不少,可現在面對著先驅,他居然有種說不明的感覺,好像有一口淤血堵在胸口,死活吐不出來一樣。

 其他人幾人的感覺也和洛倫佐差不多,在這一片灰暗的時刻,這個一路跟隨著幾人,還時不時施以援手的先驅居然跳了出來,從他這神態與言語來看,他似乎便是幾人苦苦追尋的守秘者。

 “這……”

 洛倫佐幾欲開口,最後話語都憋了回去,他努力地平複著心情。

 這個身懷世界真相的家夥,就這麽隨意地走了過來,坐在篝火邊上,等待幾人的問題。

 “你……便是守秘者?”

 “嗯,準確說曾經是。”先驅回答道。

 “曾經?什麽意思?”

 洛倫佐繼續追問著,從先驅的態度來看,他不準備做任何隱瞞,看樣子能回應洛倫佐所有的問題。

 “我們的理念出現了分歧,他們選擇在庇護所中,避世被遺忘,而我選擇離開了這裡,一直遊蕩在塵世之間。”

 先驅沒有任何多余的動作,自他坐下後,除了發出回答的聲音外,什麽也沒做,篝火將那銀白的盔甲映得一片金黃,但無論如何都難以照亮頭盔下的昏暗。

 先驅沉默,他很少有主動的話語,基本都是洛倫佐問什麽,他便回答什麽,剩下的時間裡便保持著靜默。

 這是一個有些怪的家夥,他就像在布局般,操控著這一切,他令洛倫佐與疫醫相遇、廝殺,但又拯救於他們危難間,阻止了利維坦的進攻,直到現在,又在這裡解釋著所有的問題。

 先驅的一系列操作讓人搞不清楚他的目的,洛倫佐也難以判斷他的立場究竟是什麽,但從洛倫佐已知的情報來看,這個終末結社的終極頭目,也是個活了不知道多久的老怪物,他的舉止行為也蠻在意料之中。

 畢竟活了這麽久,出現些精神問題,再正常不過了。

 談話一時間陷入了停滯,洛倫佐的腦海裡有太多的問題了,如今擠到了一起,他居然不知道該從何問起。

 “守秘者還活著嗎?”

 洛倫佐問道,雖然先驅“曾經”是守秘者,可對於終末結社這個身份,洛倫佐還是心生警惕。

 因為理念分歧,所以一手造就了終末結社?那個以絕對死亡為追求的結社?這和守秘者們存在的本質有著嚴重的矛盾,守秘者們是為了延續,而先驅是為了終結。

 “大概吧,我已經很久沒回來了。”

 先驅思考著,他的記憶過於龐大,回憶過去也變得臃腫起來。

 “我記得維多利亞家的人曾來過,大概是幾十年前的事了,那時守秘者們的狀況就不太好……大概都死了,也可能有幾個活著的。”

 陌生又熟悉的記憶湧現在眼前,先驅已經太久沒回來了,一切都恍如隔世。

 “誰知道呢?我離開太久了。”

 “所以他們都死了嗎……”

 聽到這裡,洛倫佐有些失落,看了看這些沉默的紀念碑。

 先驅注意到了洛倫佐的目光,他接著說道。

 “他們並沒有在這裡,這些東西只是紀念碑,紀念那些因戰爭死去的人,以及作為陣列,強化逆模因的影響范圍,乃至將整個領域包裹。”

 聽著先驅的話,洛倫佐有些發愣,然後驚呼。

 “他們不在這裡!”

 環顧著四周,這裡已經是終點了,守秘者們還能在哪呢?

 “你覺得,作為保存人類文明火種的庇護所,會輕易建立在一個爆炸坑上?”

 先驅似乎是笑了,也可能沒笑,大概是幻覺,洛倫佐也有些不確定。

 聽著先驅的話,洛倫佐的目光不由地看向了地面,層層堅冰之下,目力難以企及的黑暗之中。

 “那是一座完全由禁絕合金……也就是你們口中的聖銀,所澆築出來的巨大人工造物,有多層防護保護,當時敵人們在這裡引發了戰爭了,在這地表之上,戰爭持續了數個月,最後我們依靠著【終焉回響】結束了戰爭。

 處於【終焉回響】范圍內的人直接被抹除了信息,地形也因後續的爆炸而巨變,但這都沒有影響到深埋在地下的庇護所,甚至說我們後來以這【終焉回響】的余波,建立了如今的逆模因防護圈。”

 先驅拿起長矛,輕輕地敲了敲堅固的冰面。

 “他們就在下方,按照往常的輪回迭代,他們應該會出來迎接你們的,不過現在看來他們應該是都死光了。”

 先驅歎了口氣,繼續說著。

 “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啊,守秘者們和我們不同,我們踏上了升華之路,所以我們將享有短暫的永恆,而那些家夥依舊堅守著人類的‘純粹’,他們的壽命只是刹那一瞬。”

 先驅已經很多年沒有和人講述過這些了,也不用洛倫佐問什麽,他繼續講述著曾經的故事。

 “我們當時的分歧便有這一部分的原因,守秘者們認為升華之路是一把鋒利的雙刃劍,我們這些人遲早會招來災難,正如當初引發這一切的根源一樣,不可以繼續留在庇護所中。

 但人類的壽命是有限的,不這麽做的話,守秘者無法將故事延續下去,為此他們選擇將身體與鋼鐵結合,變成不人不鬼的怪物,用複雜的機械替代一個又一個器官,直到面目全非。

 和我比起來,他們才是真正的怪物,可他們卻自認純粹,我沒辦法說服他們,也無法被他們說服,我當時便與一名抵達庇護所的人離開了。”

 先驅很不解,他自顧自地說著。

 “所以很奇怪對吧,大家都變成了怪物,卻對變成怪物的‘方式’極為嚴苛。”

 “不,他們沒錯,機械改變的只是肉體,卻沒有歪曲靈魂……升華使我們變得更加偉大,也趨於非人,凡人的體魄中,生長出了不屬於人類的靈魂。”

 華生對於升華的了解遠超洛倫佐,她根據自己的想法訴說著。

 “大概吧……我後來也會糾結這些,但漸漸的,這些也不怎麽重要了,反正那些家夥都死光了,這延續了不知道多少個輪回的火種,終究還是熄滅了。”

 先驅注意到了什麽,他指了指一旁的袋子。

 “那是酒嗎?”

 “嗯,我們原本想在真理的大門前,慶祝這些的。”

 疫醫拾起了袋子,反正黑天使也能承載巨量的貨物,這些酒水也就順便帶上了。

 “哦,感覺蠻不錯的,上次在這裡喝酒還是慶功宴的時候,因為物資也被摧毀的差不多了,我們乾脆用酒精兌水湊合了一下。”

 先驅拿起酒瓶,灌入漆黑的頭盔下,過了一會,他有些失落地說道。

 “那些家夥或許是對的,我以前很喜歡喝酒的,可現在我都難以品嘗出這些酒的味道……它們是維系生命中,並不必要的東西,不必要的東西,便沒有消耗能量去獲取的理由。”

 他說著,把剩余的酒水倒入了篝火裡,焰火變得更加燦爛了。

 “還有什麽想問的嗎?”

 先驅緩了緩,再次問道,洛倫佐能感覺出他語氣的僵硬,就像幾百年都沒說過話的家夥重新開口,聲音帶著乾澀與僵持。

 “你創建終末結社的意義是什麽呢?”洛倫佐再次問道。

 他並不急於問出謎團的答案,就像抽絲剝繭一樣,他想從先驅破碎的話語中構築成一個完整的歷史。

 為什麽先驅會促使出這樣的團體,還有意地使其延續了下去。

 “沒什麽意義,我離開了庇護所,遊蕩在這世間又沒有什麽事做,剛好有些人喜歡神化我,我乾脆順勢而為……其實這也蠻有趣的,就像在看螞蟻在朝拜另一個更為偉大的生物一樣,漫長的生命實在是太過無聊,所以我就用這種事來打發時間了。”

 先驅說的很隨意,似乎這些延續數個世紀的死亡與終末,對於他而言真的只是打發時間的遊戲。

 洛倫佐觀察著,雖然看不到先驅的臉,但他能感受到其中滾動的情緒,這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洛倫佐曾在某個人的身上短暫地體會過。

 華生……

 余光注視著漆黑的甲胄,洛倫佐曾在華生的身上感受到過,這種超脫於常人的態度,拋棄所有情緒與雜念的……神性。

 “那麽……為什麽是萬物終末呢?”

 為什麽先驅還散布這寂靜死亡的理念呢?而且因為他的理念,從而衍生出了無盡的死亡與紛爭,無論獵魔教團多少次出擊獵殺,他們都將在先驅的指引下卷土重來。

 先驅笑了,這次他的笑聲很明顯,帶著金屬的音色。

 “霍爾莫斯,你覺得一個人為什麽信仰?”

 “是因為他一定在相信著什麽吧?”

 先驅轉過了頭,頭盔下的黑暗注視著洛倫佐。

 目光忍不住地被黑暗所吸引著,洛倫佐覺得自己仿佛在面對深淵。

 盔甲之下,究竟是什麽?一個人,還是一個遊蕩數個世紀的亡魂。

 先驅繼續說著。

 “但是啊,相信還遠遠不夠啊,真正重要的是你相信後所實施的行動。”

 “他們相信了你,然後死亡?難道說死亡有什麽意義嗎?”

 洛倫佐的手不由地摸向了劍袋,裡面插滿了鋒利的釘劍。

 先驅注意到了洛倫佐的小動作,但他毫不在意,他身上攜帶著那種超然的神性,無論是洛倫佐還是疫醫,對於他而言都是螞蟻而已,你會在意一個螞蟻對你耀武揚威嗎?

 就像華生那時說的,王對王,將對將。

 先驅是能擊退利維坦的存在,無論是洛倫佐還是疫醫,都無法正面對抗他。

 “你覺得是我蠱惑了那些人?就像一個邪教頭子一樣,騙他們去死?”

 先驅笑的更開心了。

 “實際上,終末結社之所以像個邪教團體,也是我的刻意為之,畢竟艾德倫手下有著獵魔教團,我覺得我也該有些什麽東西,來和這位老朋友作對,好讓這漫長的生命不會太過無聊。”

 他收斂起了笑意,平靜地問道。

 “霍爾莫斯,你會欺騙一個孩子嗎?”

 “不會。”

 “為什麽?”

 “幼稚,無聊。”

 “那麽你為什麽會覺得,我會欺騙凡人呢?”

 場面寂靜了幾秒,洛倫佐能感受到,頭盔的黑暗下,正顯露出猙獰的笑意。

 那是來自神性的嘲諷,他高高在上,俯視著眾生。

 “我沒有欺騙他們,我只是讓這些孩子看到了‘真實的世界’,然後他們選擇了死亡,就是這樣,很簡單。”

 “不可能,怎麽可能有人甘願死亡呢?”

 洛倫佐不肯相信,但他堅定的語氣漸漸變得松垮,他想到了什麽,先驅似乎也知曉洛倫佐心思的變化,他注視著洛倫佐的表情,企圖在其上看到什麽一樣。

 “是啊,哪怕福音教會許諾了那美好的天國,也少有人甘願獻身,不是嗎?

 說到底是美好的天國也只是‘利誘’而已,這個方法行不通的,人類最原始也是最強烈的情緒是恐懼,‘威逼’才是迫使人做出行動的首要。”

 先驅說著伸出了手,被金屬覆蓋的指尖距離洛倫佐只有幾十厘米的距離,只要洛倫佐伸出手便能觸及。

 “就像一個簡單的選擇題。

 你可以膽怯地活下去,但之後你要面對無窮無盡的折磨,就像身處在……地獄,對!地獄之中,但只要你現在死去,你就可以逃離地獄的折磨。

 當然很多人也不會在意這些,畢竟地獄這種東西太過虛妄了,所以我讓他們見識到了‘真實的世界’,親身步入了‘地獄’之中。

 之後的事你也知道,基本所有人都願意就此死去,以逃避地獄的折磨。”

 先驅說著近乎瘋狂的話語,洛倫佐有想過他可能會是帶來希望的守秘者,但現在看來,先驅反而是個難以預測的怪物。

 “你要試試嗎?霍爾莫斯,你想親眼看看這些嗎?其實我蠻好奇你在步入地獄後,會不會做出和他們相同的舉動,比如舉起釘劍,把自己的頭砍下來。”

 “你這個瘋子。”

 洛倫佐聽不懂先驅的話,但他能感受到其中的瘋狂與黑暗。

 “怎麽會,我只是讓他們看到了而已,我從不乾預他們的抉擇。”先驅說。

 一旁的疫醫與華生完全陷入了沉默,他們不知道該如何加入這場談話,也可能因先驅的話語感到恐懼,本以為走來的是希望,但現在看樣子反而是更加黑暗的存在。

 “那麽為什麽會這樣呢?為什麽會有‘地獄’那樣的存在,令人恐懼到自殺呢?”

 洛倫佐強忍著,繼續向先驅發問著。

 先驅不明敵友,看樣子也是個活太久,久到有些精神問題的瘋子,最為主要的是洛倫佐沒有對抗他的力量,面對這樣的瘋子,洛倫佐只能忍受著他,在徹底令談話崩盤前,挖掘出更多的情報。

 “嗯……這可說來話長了,你這個問題可是涉及所有故事的起源。”

 先驅看樣子很閑,也不著急,頭盔轉向了疫醫,他似乎是在示意疫醫。

 “升華的盡頭究竟是什麽!”

 疫醫搶問道,面具下的血肉劇烈地蠕動,數不清的猩紅眼瞳正緊緊地注視著先驅。

 如果不是先驅過於神秘,以及他腦海裡的知識還有用,疫醫說不定已經被心中的狂喜所吞食,揮起利爪開始解剖起了先驅……好吧,這也只是想想而已。

 疫醫不在乎什麽見鬼的陰謀詭計,也對於那些什麽終末結社毫無興趣,他隻想知道這條路的盡頭究竟是什麽。

 面對焦急的疫醫,先驅這樣回答著。

 “你覺得升華的盡頭是什麽呢?”

 疫醫停頓了一下,他把自己所有的實驗與猜想全部吐露。

 “進化!進化!無休止的進化!”

 從細菌到動物,從手持棍棒到揮舞利劍。

 “生命是被驅動的。”

 疫醫說。

 “獵食者會捕食獵物,獵物為了不被捕食,試著變得更強大……凡人掌握了鋼鐵與火焰,他們打敗了所有的生物,主宰了這個世界,隨後內部又產生了紛爭,直到一個最為強大的國王統一這一切。”

 “可這仍不是結束。

 生命是被驅動的,它就像一個向上的螺旋,從初生之始,便再也無法停下,它會一直上升,不斷地上升,它最終只有兩個狀態,要麽徹底被滅絕,要麽永遠都處於上升之中!”

 疫醫的身體都開始了蠕動,仿佛他將難以維持人形,將要崩潰成一團肆虐的血肉。

 “然後呢?”先驅鼓勵著。

 “然後……”

 疫醫想著,他看向了洛倫佐,又看向了黑天使。

 “擺脫懦弱的血肉,升華成更為偉大的存在,完全虛無的靈體,不再受肉體與歲月的束縛。

 這便是升華盡頭。”

 這就是升華盡頭,一個大家早已猜想到的答案,但疫醫所講述的只是答案的前半部分,他的話語不受控制地訴說著,將另一半隻存在於腦海中的答案說出。

 “可就像蝌蚪與青蛙,幼蟲與蝴蝶的區別,那時的我們還是我們嗎?

 我們不再受血肉之軀的束縛,正如蝴蝶不再受限於大地一樣,人類的倫理與道德對我們毫無意義,榮耀與利益也變成了廢土。”

 這便是先驅的神性所在,不……與其說是神性,倒不如說這便是他失去所有人性的原因。

 他已經不是人類了,同樣再也難以與人類共情。

 先驅笑著鼓掌,他說道。

 “你看,你們不是早就知道答案了嗎?”

 “可……可這一切是怎麽聯系在一起的呢?”

 疫醫搞不明白,妖魔、侵蝕、靈體、虛無……有太多太多的疑問了,即使知曉了這些,這個世界依舊充滿了疑點。

 “來想象這樣的一個存在。”

 先驅試著引導他們描繪它的樣子。

 “它是虛無的存在,人類所有的認知,無論是規則、倫理、道德、榮譽,歡喜、悲傷……愛,這所有的所有,對於它而言,都毫無意義,只是虛無,就像……就像你在對一頭野獸講《世界歷史》一樣。

 毫無意義,對吧?它在意的是下一頓能不能吃飽,了解《世界歷史》這種東西,對於它下頓能不能吃飽毫無意義,它也沒必要去了解這種事。”

 先驅就像一個玩樂的孩子,他一直注視著幾人的表情,期待著他們的反應能令他滿意。

 “不要覺得野獸便是低賤的,你們難道不覺得,和人類相比,妖魔才是更加完美的生命嗎?

 強大的力量,堅韌的肉體,可怕的汙染與傳播,它們可以迅速地增值擴張,而人類卻需要懷胎十月,其間還有著大量的風險……”

 “它們怎麽能和人類相比。”洛倫佐打斷了先驅的話。

 “怎麽就不能了?憑什麽你覺得人類就是更加優秀的呢?”先驅反問道,“因為你會思考,擁有著智慧嗎?

 這種東西重要嗎?”

 面對著先驅的話語,尖牙利嘴的洛倫佐一時間居然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你覺得生命的本質是什麽?霍爾莫斯,愛與和平嗎?還是榮耀與功績?這什麽都不是,在歲月的風塵下,這一切都是虛無。”

 先驅舒適地靠向身後,聲音變得慢悠悠了起來。

 “生命的本質是延續,是繁衍,是個體的複製。

 活到最後的才是贏家。”

 先驅將長矛放平在身前,他語氣變得有些哀傷。

 “所以,差不多就是這樣,大概還需要幾個世紀,也可能是幾年,誰知道呢?我說不定便會丟失所有的人性,變成那虛無的野獸。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啊,說不定‘自我’與‘人性’這種東西,才是限制了我們的枷鎖呢?”

 聆聽著先驅的話語,洛倫佐隻感覺手腳發涼。

 自我、智慧、愛情、人性……這些被人類視為珍寶的東西,可能才是真正惡毒的毒藥,只有摒棄了它們,才能步入更為偉大的存在。

 就此變成虛無的野獸。

 “對,這就是答案,這就是曾經發生在這裡的事,高貴的存在,向著低賤的存在發動戰爭。”

 先驅看著四周,懷念地說道。

 “我當時也不明白為什麽,明明大家都是人類的……但現在倒是理解釋然了,野獸進食,需要什麽理由嗎?”

 洛倫佐隱約能看到了, 那些虛無的野獸們,它們在天際間奔走,留下侵蝕的足跡,與被異化的妖魔們。

 或許這個世界上真的存在神或者惡魔,或許它們都是由妖魔偽裝的,或許是那些虛無的野獸,總而言之,這一切的一切都是人類自己。

 或者說……曾經的人類們。

 洛倫佐茫然地望著星空,喃喃自語著。

 “這從來不是人類與妖魔的戰爭。

 這是人類與人類間的內戰。”

 他看向先驅。

 “我們贏了嗎?”

 先驅則回答。

 “戰爭從未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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