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要嫁的人,就是我們明浩陛下。”
徐麗安驚了,怔怔地看著張司執,她感覺這一切都太滑稽甚至荒謬了。難道自己這個灰姑娘還真遇上了現代版白馬王子,即將成為王妃了不成?
“不過,咱們陛下早在兩年前就已經有了正室夫人了。”
張司執接下來這句話可像是在剛燃起的火苗上硬生生澆下一盆冰水。呵,還真是過山車啊,把人的這顆心上上下下折磨得摸不著北。
“您不會是讓我……”徐麗安再也無法忍受,將茶杯一撂:“讓我做別人情婦吧?!”
“他不是別人,是您的丈夫!”張司執不苟言笑,毫不客氣地糾正道。
“可他都已經結婚了,難道還能再婚?”徐麗安憤憤地質問道。
張司執不以為然地笑了笑:“這有什麽奇怪?您也是位見過世面的,應該知道太祖陛下他老人家的妻室有多少?當年,霍王妃在這兒重建天王府時,礙於異國的社會風俗和國際環境決定入鄉隨俗,大大削減了太祖陛下那些繁文縟節。但是,她老人家並沒有廢止陛下一夫多妻的制度,那也就是默許。”
“什麽默許?知道嗎,你們這是犯法!”徐麗安理直氣壯地反駁道:“就算現在是在金國,重婚也是犯法的!”
張司執依舊保持著微笑,根本看不透她心裡在想什麽:“我今天來,就是特意向您說明這宮內的規矩的。除了明浩陛下的正室夫人外,其余後妃是不允許私出宮闈的,除非得到了陛下或是尚宮大人的特許,才能在專人的護送下出宮。”
徐麗安叛逆地看向窗外,臉上閃過的一絲不屑中摻雜著多少無奈與憋屈。要不是為了替父親還債,要不是為了妹妹日後能有一個好的前途,她再怎麽也不會天真到相信天上會掉餡餅,更不會連自己未婚夫姓甚名誰都沒搞清楚就盲目地來到了這異國他鄉的金絲籠中……
“現在,請允老婦為您簡單介紹一下宮裡的人物關系吧。”還不等她回過神來,張司執冰冷的聲音強行介入了她正在抱怨的內心活動:“咱們龍氏家族不僅在安娜州,甚至在金國的各大城市都有置業。明浩陛下是這龐大產業的唯一合法代表。就這安娜州的州長候選人,也是由我們龍氏和其他幾個家族共同把控的。”
徐麗安聽到這樣的情況,剛才心中還垂死掙扎的那點兒反抗勁兒也頃刻間土崩瓦解了。
敏銳的張司執似乎察覺到了這一點,遂繼續講道:“不管外面怎麽樣,咱們宮裡該有的規矩和稱謂您在這幾天內都要爛熟於心。面對陛下時,只能自稱臣妾,服侍您的仆人數量也是由陛下冊封您的階位決定的。”
“那……你們宮裡有什麽樣的階位呢?”
對於徐麗安的隨口一問,張司執則表現出異常嚴厲的一面:”向您這樣的問話態度,以後一定得改改。老婦我倒是不敢說什麽,要是您這樣跟正室夫人或者馨娘娘說話,苦的是您自己呀。“
“難道您是讓我當活啞巴嗎?”徐麗安尬得一臉通紅,心中甚是不服。
張司執自顧自繼續解釋道:“關於這宮中除夫人以外的階位,還有愛娘娘,喜娘娘,妙女和姣女四個。當然,這是祖上傳下來的,如今歷任天王陛下也沒有全部冊封過。就只有前任明洪陛下冊封過愛娘,喜娘和妙女三個名位,前幾任陛下都是終身一夫一妻。咱們宮中尊卑有序,這點兒還望您能明白,多加留意。”
徐麗安已被懟得啞口無言,
呆若木雞地看著進退有度的張司執,眼中竟不知不覺噙滿了淚。 “還有。”張司執補充道:“除了正室婦人以外,其他后宮的娘娘不但不被允許隨意出宮,也不允許過問關於龍氏企業的任何情況。這點,請您務必牢記!”
“那……”徐麗安哽咽了一下,忽覺嗓子失聲了:“除了我之外,陛下他還有多少……”極度的窘迫讓她無法再繼續問下去。
張司執心領神會,淡淡回答了一句:“還有一位馨娘娘,改日會專門請您去見見的。”
接下來幾天,徐麗安被要求在屋裡學習《宮中典范》不得隨意外出,生活瑣事自然有專人料理,好在她拿回了自己的手機,給家裡人報了平安。在她撥通電話聽到父親和妹妹那熟悉的聲音時,心中的悲苦突然不受控制地噴湧而出。她竭力壓製卻毫無辦法,淚水順著臉頰躺過手機,在掛斷電話的那一刻,她的心也跟著跌落到了無底的黑暗深淵中……
一周以後的一個早上,她早早就被叫醒,說是要接受一個冊封禮。在兩名年輕女傭的幫襯下,她也穿上了華美大氣的漢裝禮服,張司執手捧仿古的瑪瑙頭冠來到她面前,隨即其他侍女都紛紛退了下去。
“來,讓老婦伺候您戴上吧!”
張司執此時又是一副慈母面容,說起話來既細又軟,句句都暖到了徐麗安早已疲憊不堪的心坎兒裡去了。
她小心翼翼地替她戴上了瑪瑙冠,而徐麗安抬頭再看鏡中的自己,臉上不知何時竟躺過了兩行隱隱的淚。
“傻孩子別哭了。”張司執輕輕拍了拍她後背:“您今天就要嫁人了,哭著可不吉利。”
徐麗安趕緊拭去淚痕,在張司執的攙扶下緩緩起身,渾身上下堆砌的玲瓏珠寶頓時發出清脆響亮的碰撞聲,所有的女傭都低頭跪了下來,為其送上真摯的祝福。
張司執向門外的看守點了點頭:“讓她進來吧。”
隨即,一名身穿黃色刺繡漢裝,頭戴鍍金發冠的年輕女子手捧卷軸徑直走上前來,她當著眾人的面宣讀了龍氏皇室的祖訓,並從今日起接納徐麗安為龍氏家族的妻室,至於名分階位,還尚無定論。
“啊,這樣……”張司執有些疑惑,遂恭敬地上前追問:“是不是陛下,或者夫人那邊有什麽狀況?”
那傳旨的少女長相清秀,身姿婀娜,卻偏偏一副傲慢不羈的樣子:“是夫人說要和陛下商量一下,尚宮大人也是這個意思。”
張司執尷尬地回頭看了一眼就差快要哭出來的徐麗安,又向傳旨少女多問了一句:“那敢問,什麽時候有定論?”
少女輕蔑一笑,但語氣上還是挺穩重客氣的:“張司執如果想知道,可以直接去向尚宮大人請示。不過我想應該不會太晚,稍安勿躁。”
張司執笑著地點了點頭:“行行,小主這邊就由我照顧著,您就放心回去複命吧!”
少女按照慣例,上前向徐麗安行了一躬後轉身灑脫地離開了。
六神無主的徐麗安感覺渾身乏力,心裡空洞洞的,自己就像是砧板上的肉。她從未想過自己會落得如此境地,仿佛真的穿越到了古時森嚴的宮廷中,她此刻甚至擔心起自己日後會不會因為不慎越矩而小命難保。這裡的空氣都如此令人窒息,她甚至深度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一場很難醒來的驚天噩夢……
“都出去吧。”
張司執支開所有女仆後,如慈母般來到了徐麗安面前。她輕輕將手放在徐的手上,當徐抬起頭的那一刻,眼淚險些又奪眶而出。
“別擔心呀,一切都會好的!”張司執安慰道。
“我這算哪門子事兒呀!”見四下無人,徐麗安終於按耐不住把心中的憋屈一吐為快:“我這就算結婚了嗎?可連他的樣子都沒見過呀!把我當什麽了?我算什麽?!”
張司執拘謹地湊了上去,生怕這話會傳到別人耳朵裡:“小主,您別這麽說!”
“別叫我小主!我快要瘋了……”徐麗安臉上鼻涕眼淚亂作一團,像個無助的孩子般倒在了張司執懷裡:“為什麽要這麽對我……倒不如讓我做牛做馬去伺候他們這些‘上等人’,也好過現在這樣……”
“別擔心,晚一點兒陛下和夫人自會給個交代的。您已經嫁到龍家,要是能得一個高一點兒的名位,您以後絕對過得不會差。包括您的父親和妹妹,以後也自然也不會差。快,把眼淚擦擦振作起來!”
徐麗安努力撐起身,重新整理了一下心情。她回過頭看著鏡中的自己,仿佛看到了兩年前那個風華正茂,意氣風發的職場小美女,那個深得上級賞識的公司骨乾。要不是父親的那場意外……算了,她立馬打住了!想那麽多有什麽意義?她要振作,要重新站起來奪回主動權,不管身在怎樣的逆境之中。
而此時,宏偉耀眼的【鳳仙殿】室外草坪上,明浩陛下的正室夫人——龍乾箐粼,正和自己那金發碧眼的閨蜜盡情揮舞著高爾夫球棒。一眾宮女低頭含胸,規規矩矩地在休息區站成兩行,隨時候命。
“Good job!”龍夫人高喊,隨即看向遠處的標杆。
洋閨蜜將球杆交到助手手中,也為夫人今天的好球運鼓起掌來。
就在這興頭上,一名西裝革領的高級女秘書碎步趕了過來,在征得龍夫人的點頭許可後又更進一步輕聲附耳道:“夫人, 陛下回宮了。”
龍夫人嘴角微微上翹,一舉一動盡顯貴婦人的優雅與神秘。她告辭閨蜜後,一邊往回走一邊輕聲細語地探問:“新來那女人今天的冊封禮沒什麽岔子吧?”
“回夫人,一切順利。陛下一回宮就趕著來了鳳仙殿,說想看看您。順便征求您的意見,給新晉的小姐一個什麽樣的封號。”
“怎麽?她封號還沒有定?”
女秘書連忙接過夫人用過的手帕,諂笑著附和道:“那是自然的,您跟陛下是夫妻呀,陛下無論什麽事兒都應該和您商量的嘛。”
龍夫人目光如炬,似乎有什麽難言的苦衷。在給女秘書細心交代了一番如何安排晚宴的事後,便在一眾侍女的簇擁下向古色古香的內殿趕去。
剛一進屋,她喜迎陛下的那張笑臉猛地僵住了。奢華的寢殿內,除了正襟危坐的明浩陛下外,旁邊還坐著一個看上去五十來歲的老婦人。那婦人無論從首飾打扮還是衣品上來講都不輸龍夫人,她那不怒自威的氣場,甚至壓過了坐在身邊的明浩陛下。
“李尚宮,您也來了?”
龍夫人迅速收起了剛才那抹難得真摯的歡心,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幅毫無生氣的假面。她一邊摘掉遮陽帽,一邊朝二人走了過來。
李老婦人不緊不慢地站起身,以點頭代鞠躬象征性地向龍夫人行了一禮,解釋道:“是浩兒讓我來的,畢竟冊封側室不是小事。”
兩個女人相互對視了一眼,心照不宣。偌大的寢宮中頓時充斥著莫名緊張的火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