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悠寒在房間裡上上下下找了一大圈,也沒有看到燙傷膏的影子,不禁有些著急,於是拿起座機電話,想要打給丈夫問一下。
剛撥通號碼,她就瞥見了從門口一掠而過的羅意凡身影。
‘這孩子這麽早去做什麽?不會又任性了吧?’
想著,葉悠寒顧不得跟丈夫說話,跑出了房間,但客廳裡並沒有羅意凡的身影,他又走進廚房。
瞬間,廚房裡的一幕就讓她愣住了,兩個小小的人兒頭挨著頭,羅芸坐在小凳子上,羅意凡則蹲在旁邊幫她抹著什麽。
葉悠寒聽到小姑娘不斷抽氣的聲音,和羅意凡低聲安慰的話語,不由得有些心軟,難得兒子如此懂事,她不知不覺走過去,想要看看羅意凡在給羅芸塗什麽。
“意凡,你手裡那管藥膏給我看看。”突然,葉悠寒一把搶過了羅意凡手裡的藥膏,聲音也提高了八度。
“媽媽,你幹什麽?我在給姐姐治療。”
“傻瓜,你自己看看,這個是什麽?你怎麽拿媽媽的護手霜給小芸治燙傷呢?太胡來了!”訓斥兒子一句之後,葉悠寒把護手霜扔到桌上,拉過羅芸的手臂就湊到了水龍頭底下。
一邊打開水龍頭,她一邊說:“忍一下,阿姨現在就幫你衝乾淨。”
“嗯。”
羅芸點了點頭,冷水衝在傷口上的感覺讓她皺起了眉頭,手腕也抖了一下。
那片燙傷確實挺嚴重,已經起泡了,再加上羅意凡這麽一折騰,更加慘不忍睹。
葉悠寒最後只能去樓下買了新的燙傷膏,給羅芸抹上,這讓她上班遲到了幾分鍾,但她並沒有繼續說羅芸什麽,只是臉色不太好看而已。
羅芸目送葉悠寒離開家,立刻開始收拾廚房,她纏著紗布的手不能浸水,就用單手將碗筷放在水龍頭底下衝洗。
羅意凡看著姐姐站在小凳子上忙碌的樣子,有些好奇地問:“你不能等媽媽回來再做嗎?”
“葉阿姨一天工作很累的,我想幫她,意凡,萬一過幾天我走了,你真的會不理我嗎?”
“我不知道,但是媽媽太凶了,每次都不聽我好好講,所以我要比她更凶,才能讓你留下來。”羅意凡說出自己的真心話,那雙眼眸,已經沒有了昨晚的赤紅,又變得清澈烏黑。
羅芸很喜歡他的眼眸,盯著看了好一會兒才繼續洗碗。
“葉阿姨是好人,我覺得她很愛很愛你,就像我媽媽一樣。意凡,你以後不可以對葉阿姨凶哦。”
“可她憑什麽對我凶?”
“她是你的媽媽。”
“哼!男子漢是不會示弱的!姐姐,你必須留下來,我要你照顧我。”
“可我要去找自己的媽媽。”
羅芸把碗小心翼翼疊在一起放好,關了水龍頭,從小凳子上跨下來,羅意凡突然握住了她纖細的手腕,說:
“姐姐,你好瘦,好矮,是不是你媽媽經常不給你吃飯?”說完,他還用自己的身高跟羅芸比劃了一下。
羅芸噗嗤一聲笑了,那笑容帶著甜味,就像羅意凡常吃的香草冰激凌一樣。
她給小羅意凡搬了把椅子,讓他坐下,然後自己蹲在他身邊說:“我媽媽對我可好了,她就算自己吃不飽,也會讓我吃飽。”
“可你為什麽還這麽瘦,這麽矮?”
“我也不知道,可能……你是男孩,我是女孩,不一樣吧。”
“誰說的,我們幼兒園裡的女孩子好多都比男孩子高。
” “我能吃飽飯的。”
羅芸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羅意凡,只能強調自己確實可以吃飽飯。
羅意凡眼珠骨碌碌轉了幾下,又問:“你媽媽在哪裡?”
“我不知道,我把她給丟了,不知道丟在哪裡?”
“你怎麽什麽都不知道,這樣吧,以後你給我做飯,我就把學校裡學的東西告訴你,行嗎?老師說,學了知識就什麽都明白了。”
“嗯,好。”
羅芸話音還沒落下,羅意凡就拉上她跑出了廚房。
“我,我還有活沒乾完呢!”
“乾活什麽的,留給媽媽就行了,我讓你看看媽媽給我買的童話書,可有趣了。”
“真的嗎?”
“當然,我還可以給你講故事。”
此刻的羅意凡,就像溫暖的陽光一樣,撫慰著羅芸心中的傷痛,有一瞬間,她仿若看到了長大的弟弟梁泳心。
——
視線回到現在:
清晨的陽光照射進房間裡,月瑰色窗簾輕輕起伏,微風拂面,羅芸從舒適的夢境中醒來,她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丈夫沉睡的側顏。
那麽溫和,與舞台上鋒芒畢露的赤眸鬼神截然不同,羅芸笑了,甜得就像香草冰激凌一樣。
手指輕輕拂過丈夫臉部輪廓,停留在嘴唇上,羅芸把頭埋進羅意凡肩窩。
“你醒了嗎?姐姐。”
“叫小芸。”
“小芸。”
“再叫一次。”
“小芸。”
“我愛你,意凡。”
羅芸給了丈夫一個早安吻,爬起來想要去準備早飯,羅意凡卻扯住了她的外套,說:
“小芸,今天訂外賣吧,你多睡會兒。”
“不,你和兒子最喜歡我做的早餐,外賣沒營養,又不好吃。”
“難得一次不要緊。”
“一次也不行,意凡,在家裡你得聽我的。”
羅意凡沒有再反駁,低頭看向羅芸的手腕,那裡有一小片紅紅的印記,回憶隨即在腦海中甚囂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