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照在宛若霜雪的潔白肌膚上,搖椅隨著白芷的節奏不快不慢的搖晃,幾封信靜靜地躺在手中。加上之前的幾封已經是第五封了。
自己應該做些什麽,是的,白芷這樣想。
這天陽光正好,白芷來到蘆城內最大的集市,天氣漸漸回暖,集市上的人也越來越多。
走在熱鬧的集市,叫賣聲充斥著雙耳。跟在身後的阿四甚是不樂意“逛了這麽久,你究竟要買什麽。”
“我也不清楚,再看看吧。”白芷說完咬一口新買的糕點,回頭看一眼落在後頭不滿的阿四,討好道“阿四哥哥,咱們去買個香囊,我在裡面放些草藥送給你,好不好。”
?阿四臉色放緩“你說的啊。”
?“當然。”白芷嘻嘻一笑“那走吧。”阿四雖不樂意但為香囊還是妥協了。
話音剛落,一聲馬嘶響徹雲霄,一匹馬奔騰而來,如風,如電,如火。路旁的行人皆被撞倒,尖叫聲此起彼伏。白芷看到飛奔來的馬,腦海中突然間想起那月夜,那馬蹄隆隆,那纏繞著她的噩夢,頓時血液上湧,全身僵硬。
四蹄騰空,眼見白芷就要被踏在馬蹄之下,一瞬間白芷突然被一股清新好聞的味道包圍並帶離危險,速度之快。
驚魂未定,剛才那一幕實在驚險。待白芷緩過神來,側身看向方才救下自己的男子。
一身藍袍迎風而立,棱角分明,似謫仙下凡。身上有著說不出的清新味道,不似花香濃鬱,淡淡的沁人心脾,只是優雅的俊容下帶著與生俱來的疏離。
男子似感到白芷的目光,一雙眼對上白芷探究的雙眸。
他的眼眸似能洞悉一切,直達人的心底,這是白芷與他對視過所得到的結論。心下一顫,急忙避開他的雙眼,屈身道“多謝公子出手相救。”
男子並未答話,似笑非笑地盯著她,另她有些無所適從。
遠處的阿四急忙撥開人群,見白芷沒事接著又在人群中怒喊“這是誰家的瘋馬。”
只見一四十上下的中年人從遠處跑來,帶著歉意道“真是抱歉,這是在下的馬”
阿四大聲斥責“怎麽不管好,任它出來傷人。”
那人道“實在抱歉,在下是賣馬的,我們從遠方而來,聽聞這裡最近比較熱鬧,所以就趕來這裡。這些馬我們都經過訓練的,不曾想竟發生這樣的事,真是抱歉。”
“那這匹呢?”白芷看一眼剛被製止住的馬。
“說來也奇怪,這匹馬任誰都馴服不了,為此我們已經換了好幾個馴馬師,可都不能將它馴服。”賣馬人道。
“是嗎?”阿四一臉不屑。
“是的。”
白芷走向這匹馬,這是一匹火紅的駿馬,健美異常,高仰著頭顱,即使是此時依然在怒吼,想要衝破束縛。
白芷倏的想起黎仲遠,那個長發飛揚,笑容不羈的男子。
“這匹馬我買了。”白芷說道。
藍衣男子側身看向白芷,目光幽暗。
那賣馬人一臉吃驚“姑娘,您若真心想買,我可以給您挑幾匹好的。”
“不用”白芷看著這匹馬道“再好的馬也需要伯樂。”至於馴馬的事,就交給他了,白芷笑而不自知。
付了錢才想起旁邊還站著一位,白芷想再次道謝時,卻已不見他的蹤影。
夕陽西下,星星點點的陽光透過樹木穿過窗紙灑在書桌上,淡淡的紅木香與墨香交織在一起,使整個書房充滿詩情畫意。
陽光下一抹清冷飄逸的身影,立在書桌旁下筆如神。
一旁的小廝站的腿有些麻,自打進來報信到現在,黎仲遠便一直在練字,力透紙背。
“少,少爺。”小廝輕喚一聲。
“說。”黎仲遠冷聲道。
還說,小廝心裡苦笑,他已經說了三遍了“中堂大人已經在大廳等候多時。”
“陳伯呢?”黎仲遠未抬頭問道。
“出去辦事了。”小廝躬身回答。
收筆直身,黎仲遠看了眼窗外的景色,說“走吧。”
溫黃的燈光下,一人踏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眼睛盯看著一盆蘭竹,若有所思。待聽到有人進來的聲音,轉過身來。
此人已年過半百,曾經端正的面容已染上歲月的風華,卻仍舊精神,透著股不容忽視的雍容。
黎仲遠上前執禮“拜見中堂大人。”
“遠兒,這裡並無他人。”那人語氣頗有些無奈。
黎仲遠笑了笑,眼中依舊冰冷“您不是最在意這些禮節嗎,父親。”
眼下這位便是頗受當朝渢帝倚重,並稱朝廷之柱石的安國侯兼中堂黎恩。
黎恩聽他這樣說也並未生氣,隻目光落在黎仲遠身上“最近在做些什麽,聽說你受傷了。”
黎仲遠冷笑道“已經是幾個月前的事情了,父親不必擔心。”
黎恩點點頭“嗯,以後要小心,練了那麽多年武還能被傷著。”接著話鋒一轉“知道是誰嗎?”
黎仲遠沒再答話,抬頭與黎恩對視。黎恩收回目光,神色微變“我知道了,政見不合就一定會是這樣的結果,你也收收你那性子。這件事我會處理,你以後當心。”
黎仲遠低頭,看不清情緒。
半晌,黎恩望著窗外飛過的鳥兒緩緩道“吳王近幾日就要大婚,你告訴伯言,讓他回來一趟。”
黎仲遠頷首。
黎恩揚首無奈歎道“你們真是一個個都不讓人省心。”
將黎恩送至府門前,看著馬車遠去,黎仲遠心中甚是憋悶,直到聽見有人喚他
“少爺,您怎麽在站這裡。”
黎仲遠看向來人,輕輕一笑“陳伯,回來了。”
“嗯”陳伯點頭“是老爺來過了嗎?”每每看到少爺這樣就知道是老爺來過。
黎仲遠沒有回答徑自說道“叫人通知我哥一聲,讓他暫時回來一趟。”雖然知道他寧願一輩子遠離這裡。
“是。”陳伯道“對了少爺,有人差宏文送來一匹馬。”
“馬?誰送來的?”黎仲遠一臉疑問。
“老奴也不太清楚,聽宏文說他給蘆城的一位姑娘送東西,那姑娘托他捎來的。”陳伯說完抬頭看一眼黎仲遠。心想少爺最煩送禮這種事情,這宏文竟敢私自將馬帶回來,真是膽子不小。
正想著如何替趙宏文求情,卻見黎仲遠一掃之前的陰鬱,莞爾道“她竟然也懂知恩圖報了,走,去看看。”
天剛破曉,微藍的天空中還殘留幾顆稀落的星。白芷不知已坐在書桌前多久,靜靜凝望著窗外。
時間緩緩流過,白芷依舊坐在書桌前,雙手撐著腦袋,靜靜地等待,至於等待什麽連她自己也不知道。
不知過了多久,忽聽到有人敲門,白芷忙一骨碌坐起來到門邊, 拉開門,白芷有一瞬的疑惑卻仍微笑說道“石二哥今日怎麽有空過來?”
立傑看了一眼白芷,把手中的食盒遞給她道“我家公子說看你這幾天都不出門,今天早上早飯也沒吃,所以讓我給你送來。”立傑這段話說的毫無情緒。
白芷知道自從上次看到她從林明然房裡出來還拿著塤後,面上就少了微笑,當然只是對於白芷。
白芷微笑著接過食盒說“多謝石二哥,對了林,林公子呢。”白芷本想呼其名,但看立傑的眼色也就忍下了。
“少爺今日出去辦事了。”立傑面容算是有所緩和。
“你慢慢用吧,我還有事先走了。”立傑說完便擺擺手離開。
關好門走到桌邊將食盒打開,裡面全是自己愛吃的點心,白芷會心一笑。
正想著,聽到幾聲敲門聲,將食盒蓋好打開門,看到是趙宏文,竟一時怔在那裡。
趙宏文低聲喚道“姑娘?”
白芷緩過神來,忙問道“你怎麽來了,他收到了嗎?”
趙宏文笑道“收到了,他很喜歡,這不讓我來給姑娘送東西。”說著將懷中的信封掏出遞給白芷“姑娘收好。”說完便行禮離去。
白芷拆開信封,依然是飄如遊雲的字跡:
投我以木桃,報之以瓊瑤。匪報也,永以為好也。
投我以木李,報之以瓊玖。匪報也,永以為好也。
白芷心中漸漸有暖流湧過,暖暖一笑,將信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