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可以立刻出去,我很樂意為您引路。”
“你還記得它的位置,對嗎?你可以從洞中出去,牆上的洞穴。”蒂塔塔那淡淡地說道。“其實我也記得。”
你也記得?
萊爾發現,是他想當然了。
也許蒂塔塔那不是和他想的一樣,她沒有被困在溫室之內。
“一個無限選擇的洞穴。”
“我這才意識到,我不是向內窺視,而是向外。”
她像吟誦帶韻散文一樣,用念詩的語氣說完全部內容。
“我在說什麽啊,你當然知道牆上會有一個洞。”萊爾覺得他有點語無倫次。
蒂塔塔那在第三溫室中呆了將近兩百年,假設她想出去,用什麽手段都能挖開牆壁,挖土,得到生路。就算她沒有能力,幾十年之後普克奇鳥羽來到的時候,她也可以跟著出去。
等等,那麽鳥羽現在呢?他是逃出去了,離開了伊爾弗莫尼,還是……
“難道說,你就是鳥羽?你一直沒出去,留在了洞穴裡面?”
對呀,他對於“鳥羽”,他只知道鳥羽的名字,只知道鳥羽和巴特萊教好,他可不知道鳥羽是雄性還是雌性。
他細看蒂塔塔那的身體,別說,還真有點普克奇的影子。假設是普克奇在地底下幾十年,適應了溫室環境而變化……
那也不是不可能。
“我不是。”蒂塔塔那答道。
“很久之前,一個普克奇開辟了洞,我曾經親眼看到他把牆壁挖開。”就像能讀出萊爾的想法一般,蒂塔塔那說道。
“他用他的鎬頭將牆壁刨開,他進入了溫室裡面。”
萊爾換了一個位置,活動他有些酸痛的腳。
他很有禮貌的沒有說話,等待蒂塔塔那將話說完。她即使外表上是個怪物,聲音還是很好聽的。
“……沒了?”
她畸形的頭顱上下擺動,表示同意。
“普克奇最後的結果,它現在,你有沒有見過——”說到一半,萊爾立刻住嘴。
如此貿然的發問,他是想要得到什麽?逼迫蒂塔塔那說出她有沒有殺鳥羽?他還沒瘋,能猜到鳥羽的失蹤和第三溫室有巨大關系。而第三溫室中,佔據優勢地位的就是他面前的怪物。
“他死了。”蒂塔塔那輕輕地說道。
“什——你說它死了?普克奇死在了第三溫室裡面?”
“是魔鬼網。”
“我來的時候太慢了,沒有救下他。”
萊爾點點頭。
魔鬼網?他沒記錯的話,普克奇不能在學院中使用幻影移形,否則,他就根本無法躲避普克奇長骨的追蹤,夜遊的時候立刻會被抓住。
魔鬼網埋伏時候無聲無息,進攻的時候動若雷霆,可以在轉瞬之間發動攻勢。把鳥羽陰死屬於正常操作,它死的並不冤。
萊爾也是這樣,幸虧蒂塔塔那來得及時。假設再晚兩分鍾的話……
結果我還在吐槽她的外貌!即使萊爾這樣的人,現在都有些漢顏。
一定要找機會對她道歉,萊爾對自己說。
“那麽,你見到了鳥羽——就是那個普克奇,你見到它的屍體在什麽地方了嗎?我覺得它也算是伊爾弗莫尼的一員,想替它收屍。”
萊爾嘴巴上這麽說,其實他是想將鳥羽的屍體帶給巴特萊。
他從來都沒善良到關心陌生人的遺體……即使名義上來說,是鳥羽為他挖開了第三溫室。
“我知道了。”
“鳥羽的屍體已經不在了。”
她依舊面無表情地說道。
“請解釋一下。”
不知道什麽地方吹來一陣陰風。萊爾的外袍被魔鬼網纏繞,被拉開幾個口子。
“魔鬼網,它捕獵的目的是為了徹底的吞噬。它將鳥羽的屍體消化掉了,骨頭也沒有剩。”
所謂的失蹤就是這番結果,不聲不響地死在溫室的魔鬼網下。
“你來的目的是什麽。”蒂塔塔那對他問道。“進入溫室裡,你的到來不是偶然。”
瞞住蒂塔塔那沒有意義,他也確實需要一個熟悉溫室情況的人幫助。萊爾選擇說實話。
“我來是因為伊爾弗莫尼教授巴特萊的命令,從第三溫室中取走銀椴木的樹枝。巴特萊教授需要樹枝製作魔杖。萊爾答道。
他耍了一個小聰明,刻意隱瞞他是偷偷進來的。他說得就好像是伊爾弗莫尼官方下了命令,派他來取銀椴木樹枝。
根據萊爾判斷,蒂塔塔那應該和學院有關系。
“為什麽。”宛轉悠揚的聲音傳來。
“因為銀椴木眾所周知的能力,製作的魔杖善於使用攝神取念類魔法。”少年斟酌片刻。“巴特萊教授出於教學目的,需要銀椴木魔杖。”
確實,是出於“教學目的”。沒有銀椴木樹枝,他就不會教萊爾大腦封閉術。
“我知道了。”蒂塔塔那回答。
“我知道有些冒昧……但是您能告訴我銀椴木在什麽位置嗎?”
蒂塔塔那伸出一根帶有甲殼覆蓋的手指, 指向另一個方向。
“它就在那邊。”
“難道說銀椴木還沒有枯死?”萊爾驚訝地發問。
蒂塔塔那答道:“是的,銀椴木還活著。還能提供樹枝,我覺得應該可以。”
銀椴木,這都一百多年了,銀椴木居然還活著,聽蒂塔塔那話裡的意思,還有充足活力。
這有點驚到萊爾了,生命力這麽頑強的植物,居然還會瀕臨滅絕,足以見到人類同胞究竟多厲害。
“我記住它的方向了。”萊爾和蒂塔塔那致謝。“您知道銀椴木的具體在什麽區域嗎?是指第三溫室內的區域。”
“危險植物區。”
萊爾倒吸一口涼氣。
“也就是說,我的意思是,魔鬼網肯定是在危險植物區,換句話說,我猜測銀椴木應該和魔鬼網離的不遠?”
蒂塔塔那黃色的小眼珠閃爍著什麽,她答道:“就在魔鬼網的旁邊。”
糟糕了。
萊爾的心念一動,不知道巴特萊是如何看待他和鳥羽的友情的。如果看得很深,那他現在就可以交差了。
他找到了殺死普克奇鳥羽的凶手,還得到了鳥羽和巴特萊的友情證明。成果不小,也許就省下找銀椴木樹枝的過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