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家都是只有一個白衣少女挑燈相陪,到了他這裡,卻是兩個更勝一籌的大美女左右相伴。
顧判很是有些驚訝的感覺。
原以為是要在這種沒甚所謂的小事情上打壓他的面子,沒想到最後竟然給了他如此大的一個臉面。
也讓他在那些江湖俠少面前,一不小心就裝了個不大不小的逼,享受著眾人豔羨的目光。
這種感覺,竟然還有點兒舒服?
在紅毯盡頭,有一張巨幅畫卷,上面以濃墨重彩的形式描繪出了百花齊放,爭奇鬥豔的美麗場景,其中還有一群窈窕淑女,在花叢中嬉戲遊玩,將原本的一幕靜景增添出幾分活潑與靈動。
之前因為光線黯淡,顧判並沒有太過注意到這幅畫面,此時再看,在真心誇讚畫師功力了得的同時,卻也讓他看出一點不太協調的地方。
在畫卷遠景之中,隱約可見一條奔流湧動的大河,這樣的元素若是放在山水畫中,必定會為其增色不少,但現在放到這樣一幅百花百美圖中,就不由得讓他感覺到有些不協調、不搭調的意思。
等走到近前,顧判忽然眯起眼睛。
畫卷上那些數之不盡的花瓣,離遠了看時隻覺得花團簇錦,美麗非常,但此時來到近前,卻忽然讓人生出些許不好的感覺來。
那些花瓣,仔細看上去竟然像是一枚枚鱗片,而且仿佛是在緩緩轉動,就像是他前世看的那些錯覺圖,盯得時間長了不自覺就有些眼花。
這幅畫有些古怪。
顧判指尖輕觸著打野刀,入手處溫潤如玉,他心中晃過這樣一個念頭,但隨即便釋然起來。
這裡面已經有了很多古怪的地方,卻是多它一個不多,少它一個也不少,既然打野刀並沒有生出反應,那就暫且隨它去便罷了。
青縈走到近前,輕輕掀動一處開關,那幅畫下方便緩緩打開一道缺口,露出後面豁然開朗的一處場景來。
透過僅有一人多高、六尺寬的小門,可以看到一條完全由鮮花鋪就的小路延伸出去。
在小路的盡頭,則是一座妝點得極美的花棚。
地下是整整齊齊的白色方石,左右木柱上面纏繞著青藤鮮花,上面則是彩虹般的棚頂,一盞盞花燈自上方垂下,燈火明亮而不刺眼,將整個場景映照得溫暖芳馨。
數排方桌和圓凳就在花棚正中,上面已經擺好了酒菜,還在冒著蒸騰的熱氣,淡淡香味撲鼻而來。
三十二張方桌,正好一個人一個,當所有年輕武者落座後,相應地便自然有一位擎著花燈的漂亮女子過來,和他坐在一起。
只有顧判這一桌上比較特殊。
在他對面,坐著藍月和青縈兩人。
時間一點點過去,酒宴卻一直都沒有開始的意思。
所有人都不著急,都在安靜等待,雖然他們並不知道在等什麽。
不過身邊有一位美麗溫柔的姑娘陪伴,甚至還能和她們聊一聊感興趣的事情,年輕武者們自然沒有太大意見。
更讓他們感到驚訝的是,當說起所學功法時,那些看起來分明就是大家碧玉的少女竟然能和他們聊到一處。
而且隨著聊天的深入,讓他們更加驚訝的事情便隨之發生了。
她們往往寥寥數語,就能指出他們當下面臨的種種疑難關卡,頗有種撥雲見日、柳暗花明之感。
如此沒過多長時間,幾乎每一位武者都已經將身側的女子引為知己,那種相見恨晚,
心意相通的紅顏知己。 唯有一桌比較平靜。
顧判一直都在安安靜靜坐著,不說話,不喝茶,就連眼睛都微微眯起,半開半合,仿佛已經熟睡了過去。
在他對面的藍衣和青縈同樣端坐不動,兩人的目光各自越過顧判的肩膀一側,看向遠方,平靜而悠遠,不見一絲情緒。
漸漸地,所有的說話聲都低了下去。
場間回到最初沒人到來時的寂靜。
年輕武者們都不再開口,而是情意綿綿和桌子對面的少女對視著,做著目光上的無聲交流。
顧判還是沒有睜開雙眼,還是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樣。
他已經發現,其他桌上的年輕武者,似乎正在逐漸變得有些不太對勁。
仔細回憶進入百花閣後的點點滴滴,他認為,這似乎是一個潛移默化的過程。
從最初踏入大帳的空虛寂寞冷,到後面房屋內的淡淡馨香,再到後面那副奇怪的畫卷,還有如今花園裡的淡淡花香,等等等等,一切都環環相扣,仿佛一道看不見的繩索,將這些還蒙在鼓裡的年輕人慢慢套緊。
不過,顧判自己並沒有感覺到有什麽不對的地方,所以,他也就保持沉默,等待著後續的發展最好盡快到來。
不動也不說話的顧判讓藍衣與青縈有些驚訝。
兩人飛快對視一眼,青縈挑挑眉毛,卻見到藍衣微微搖頭。
下一刻,兩人結束交流,繼續安靜注視著遠方。
眼看著桌上的熱菜馬上就要失去了熱氣,顧判忽然睜開了眼睛,看向了來時的那條小路。
他一下愣住,眉頭皺起一個深深的川字。
有意思。
一個女人,正在朝著這邊遊了過來。
沒錯,就是遊了過來,遊動的遊。
只是有一點還需要商榷,那就是這個女人,她到底還是不是個人。
如果只看上半身,她就是他所見過的,世間最美麗的女人之一。
此時紅衣新娘已經被他排除在外,因為第一紅衣不是人,第二,自從上一次在夢中接連遇見後,紅衣那陰森恐怖到了極點的樣子,真的把他嚇到了。
但是, 這個女人也很詭異,她的雙腿卻並不存在,取而代之的則是一條雪白細膩的蛇尾。
此時此刻,他自從來到席間後,第一次有了面色的變化。
這是蛇變人,還是人變蛇?
別的女人下半身白皙、修長、細膩,可稱之為腿精,但是到了她這裡,同樣是白皙修長細膩,卻只能被稱之為蛇精。
難道說,他之前在斷離山林中要改名許仙,心意之誠感動上天,這才著急忙慌給他安排了一位真正的素貞過來?
顧判又想到,如果不是素貞,那麽再等一下會不會有七個光/屁/股的小娃娃跳將出來,把這宴席掀翻了找爺爺?
韋絕彥攜帶的密信上寫著神女親啟,有沒有可能是這樣一種情況,書信其實是有人口述,另一人手書,結果把蛇女聽錯成了神女?
顧判的臉上泛起一絲古怪笑容,卻並沒有直接暴起出手,亦或是逃走。
他甚至還端坐在圓凳上,都沒有起身。
因為這位正在緩緩遊動靠近的美女蛇,帶給他的只有奇詭妖異的感覺,而並沒有像紅衣、白虎、大蛇,或許還要加上白漓與木蛉那般,給他帶來了極其危險與壓迫的感覺。
而且,她的氣息有些紊亂,若是形容起來就像是受傷尚未痊愈的情況。
也就是說,要麽她對他並沒有一絲一毫的敵意。就算是有敵意,想把他當成軟柿子捏一捏,恐怕大概率是會傷了她的手。
當然,反過來說,他也很想去捏上一捏,以前從未見過的美女蛇尾,到底和真正的女子雙腿摸起來有何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