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千樹笑笑:“倒是識得,不知道姑娘尋這顧府做什麽?”
“尋人。”姑娘坦誠不諱:“顧墨之是我表哥。”
原來竟然是顧墨之的親戚到了。
顧墨之赴京途中,曾經命人往家裡送過一封家書,言明已經赴京,不日會回九江城探望二老。
花千樹方才放下戒心:“原來是顧家表妹,我現在也暫住顧大哥府上,請隨我一起。”
女子忽閃忽閃眼睛,梨渦清淺:“想必你就是鳳蕭夫人?”
花千樹點頭。
女子便歡喜道:“就說鳳蕭夫人一定是隨著表哥一同進京了,果不其然。現今居住在一起,我這是碰巧找對了人了。”
“居住在一起”幾個字十分扎耳,花千樹聽著別扭,剛想反駁,那女子拉著花生的小手,又繼續開口:“這孩子應當就是花生了,這般可愛,難怪顧大哥一直以來都視若己出,這般寶貝。”
分明就是誇讚孩子的話,可是花千樹也覺得十分不入耳。別人或許會誤會她與顧墨之之間的關系,可作為顧墨之的表妹,應當是心知肚明的,怎麽還說出這樣的話來,令人覺得曖昧,想入非非。
花千樹也不似適才那般熱絡,出於禮貌,笑笑,更懶得解釋:“隨我走吧。”
她抱著花生轉身,那女子卻是十分熱情,向著小花生伸出手,探到孩子腋下:“花生真乖,讓姑姑抱抱好不好?”
花生拚命向著花千樹擰扯身子,躲閃著她的手。
“不必了,姑娘,孩子太淘氣,別蹭你一身髒。”花千樹淡然拒絕。
沒有提防,花生一扭臉,“啪”的拍了她臉上一巴掌,使了不小的氣力。
女子不由就是一愣,捂著臉,訕訕一笑:“這孩子脾氣倒是挺大。”
花千樹也沒有想到,花生會突然出手打人,“啪”地拍了他的小爪子一巴掌,嚴肅著臉色:“怎麽可以隨便打人呢?花生,快些向著姑姑道歉。”
花生望著她,小嘴癟了癟,瞬間淚盈余眶,“哇”地哭了出來。”
女子頓下腳步,臉上顯而易見地有些委屈:“夫人看起來好像不太喜歡梨落?”
這話說得花千樹簡直無言以對。
孩子不懂事,大人卻不能不懂。按說,花千樹已經教訓過孩子,也就付之一笑算了。你跟一個兩歲多的孩子較什麽真?
而且萍水相逢而已,哪裡談得上什麽喜歡與不喜歡?這位梨落姑娘未免也太自來熟吧?還是當小仙女習慣了,那顆脆弱的心,禁不得別人丁點的冷落?
她一邊哄孩子,一邊衝著她笑得極是親切:“梨落姑娘多心了。”
一句話反倒招惹得梨落臉上更加傷感起來,一副委曲求全的樣子:“夫人放心,我只是來看一眼表哥,不會多做打擾。”
這都哪跟哪啊?
這位利落姑娘腦子裡難道有坑?怎麽扯得這麽遠?
身後有人一聲冷哼:“你來看你表哥,天經地義,與她有什麽關系?”
花千樹愕然扭臉,在她身後不遠處,立著一位體態豐盈,典雅端莊的婦人,只是沉著臉,似乎有些不悅。
梨落緊咬著下唇,委屈巴巴:“不是的,姨母,我只是擔心,鳳蕭夫人可能不太喜歡我來”
姨丈,姨母,表哥。 花千樹心中頓時了然了,身後這位婦人的身份。
她應當是現今顧家的當家主母,顧墨之的母親。
難怪這小丫頭片子說話每個字都這樣有深意,綿裡藏針,原來是挖了坑的。
貌似自己與顧夫人的第一次見面,就不太愉快。
花千樹隻佯作不知顧夫人身份,她清冷一笑:“梨落姑娘這話說的委實莫名其妙,不知道我可是哪句話說得不合適,還是孩子不懂事,竟然令你多心,認為我不喜歡你?
我與姑娘不熟,所以做不到像姑娘適才那般一見如故,更何況,你暗中尾隨了我許久,我與你保持適當的距離與警惕,我覺得也不過分。至於你所說的打擾,更談不上。我也只是暫住顧府,假如你覺得,我打擾了你探望你的表哥,我也願意暫時回避。”
“沒有沒有!”梨落看一眼那婦人,連連擺手:“夫人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絕對沒有這種想法。”
花千樹微微勾唇:“姑娘也知道,被人誤會心裡不好受了,那麽,下一次,就不要隨意揣摩她人心思,這樣會令人覺得,我在有意刁難你。”
花千樹說話是一點也沒有客氣,夾槍帶棒地就還了回去。說得那個梨落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偏生又無言以對,求救地看了顧夫人一眼。
顧夫人自然是偏向著自家外甥女,不鹹不淡地道:“女兒家心眼小,聽聞你與墨之之間的流言蜚語,所以誤會你們之間的關系在所難免。”
“清者自清,濁者自濁,我與顧大哥之間遵規守禮, 顧家主是一清二楚。梨落姑娘如何偏生喜歡聽信別人胡說八道,反而質疑起顧家主的話來了?”
“在一起朝夕相處三年都不談婚嫁,換做是誰,也會這般懷疑。鳳蕭夫人需要自行檢討一下了。”
花千樹微微一笑,看一眼懷裡的花生:“我有相公,有孩子,夫人這是勸我不守婦道,再行改嫁嗎?至於顧大哥,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豈能多嘴?”
這話也駁斥得顧夫人啞口無言。
花千樹又退讓一步:“鳳蕭喜歡直言快語,若是有得罪夫人之處,還請夫人海涵。”
顧夫人輕哼一聲:“聽聞鳳蕭夫人厲害,今日一見,果真名不虛傳。何須朝廷數萬大軍,隻消這三寸不爛之舌,就可退百萬雄兵。”
花千樹隻做聽不懂她話中譏諷之意:“夫人過獎,退兵守城那是顧大哥與臥龍關將士的功勞,我不過是略盡一份心力而已。”
這話倒是說到了顧夫人的心坎裡,面色和緩了許多:“此事聽墨之父親多有提及,當初小兒屢次泛險,都多虧了你出手相助,這一點你倒是不用謙遜。”
花千樹這才做出一臉驚訝之色,衝著顧夫人彎膝福身:“原來是伯母到了,請恕晚輩眼拙,多有冒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