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同攔不住行八幾人。
同樣也攔不住李衝元。
李衝元的話,那就是必定是要拿下這位刑部司門員外郎趙有志的。
這不。
此時的行八幾人,直接擁了過去,把趙有志給拿下。
“李衝元,你盡敢拿我,我必定要到朝堂告你不可。”趙有志被行八幾人拿下壓得他身躬頭低的,臉上青筋暴露,仰頭怒視著李衝元。
李衝元卻是淡淡而笑,“告我?就憑你。哼!一個小小的員外郎,盡然敢插手地方事物,我沒當場杖責你,你就燒高香吧。”
“李衝元,你別高興的太早。”趙有志憤怒而道。
趙有志著實沒有想到。
二人同為六品官員,李衝元也只是比他高一小級罷了。
可李衝元卻是敢仗著一個縣令的身份,拿下他一個刑部的員外郎,這不得不讓他憤怒。
憤怒之余,心中也開始衡量著,該如何把李衝元弄倒,甚至弄死。
趙有志表面憤怒。
可這心裡卻是相對平靜不少。
官場老油條嘛。
能做到刑部司門員外郎的官職,他趙有志哪裡會不油,又哪裡會不知道一個縣令敢拿下他的後果。
有道是。
他乃是京官。
京官大三級啊。
京官不受地方州縣衙的節製。
即便要拿人,那也是刑部自己拿人,或者大理寺拿人,絕無可能會輪到一個小小的縣令來拿人的。
此刻他的心中。
正在想著借著今日之事,把李衝元上告到朝堂。
哪怕弄不死他李衝元,也要弄得李衝元把這縣令一職給革了去,甚至,還能把此事擴大化。
到時候。
他趙有志,說不定還能借此事,向著自己的主子獻上一城,到時候,調出刑部,那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趙有志心中在想著自己的事情,可李衝元卻是冷冷的看著趙有志的那幾人,又是淡淡一笑道:“我高不高興,你是看不到了,但你不高興,估計一會就能看到了,哈哈。來人,把其他人等一並拿了,特別是這位趙有才。”
眾衙差沒有動。
李衝元側目。
一個縣令發了話,衙差不聽令。
臉上無光。
衙差的上頭,是縣尉王大同。
只有得了縣尉王大同的指示,這些衙差才會聽令。
李衝元瞧了瞧王大同,又瞧了瞧眾衙差,冷哼一聲,“我的話不好使了嗎。給我拿下,否則,我連你們一並給處理了。”
李衝元一怒。
王大同雙眉緊鎖。
眾衙差看了看王大同,未得到回應,隻得硬著頭皮,往著趙有才等人圍了過去。
片刻之間。
趙有志帶來的幾人,悉數被拿下。
“李縣令,此事已是越格了,一件小小的毒死鴨鵝小案,被你這麽一弄,我鄠縣未來堪憂啊。”王大同見趙有志等人皆已被拿下,趕緊走近李衝元,小聲的附耳而道。
李衝元看了看王大同。
如他所言。
一件小小的鴨鵝毒死小案,卻是拿下了一個刑部的員外郎。
甚至。
趙有志還帶了幾個胥吏,也一並拿下了。
上有員外郎,下有胥吏。
這事放在別的地方,那自然是不可能發生的。
可在李衝元這裡,那位員外郎趙有志的態度也好,還是言語也罷,皆是刺激著他李衝元。
要不是趙有志的話刺激著他李衝元。
李衝元也不可能直接讓人拿下的。
李衝元盯著王大同,想從他的臉上看出什麽,“那你有什麽想法?難道讓幾個外人跑到我鄠縣衙堂大呼小叫不成?還是你也覺得我鄠縣衙堂,就該受到他人的踐踏?”
“李縣令,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你命人拿下趙有志,這事放在別人身上,或許可為,可放在他的身上,卻是不可為的。”王大同心淒。
李衝元伸手撫了撫額頭一摟頭髮,雙眼微閉了一會,“一個小小的刑部司門員外郎,有什麽不可為的。即便他是朝中某位大臣之腹,那我鄠縣也容不得他來指手畫腳。”
“李縣令,我聽說你家與房公並不對付,而這位趙有志,就是房公的人,所以,此事,還請李縣令三思啊。”王大同猶豫片刻後回道。
李衝元一聽。
頓時明了了。
王大同所指的房公。
當然所指的乃是房玄齡了。
李家與著房玄齡家,可謂是有著莫大的仇怨在其中。
而今。
自己卻是拿了他房玄齡的人。
這也使得縣尉王大同,怕李衝元拿了房玄齡的人之後,導致李家與房玄齡之間,又出現了什麽仇怨來了。
更或者。
到了朝堂之上,指不定兩家又要鬧得水火不融了。
但是。
李衝元卻是不怕他房玄齡。
什麽房公還是房母的。
敢伸手到他的地盤,那就弄死。
可是。
弄死一個刑部司門員外郎,那可不是他李衝元想弄死就能弄死的。
而且趙有志根本沒有做錯什麽事情,最多也只不過是無視官場規矩罷了。
李衝元雖說不怕。
可是一想到自己家要是再與房玄齡起了什麽衝突。
那自己的阿娘以及幾位兄長,指不定又要長籲短歎的了。
事以至此。
該如何走,李衝元也開始有些後悔了。
可後悔又有什麽用呢?
自己做下的事情,那就得自己解決。
難解。
低著頭的李衝元斜眼看向堂下一直叫囂的趙有志等人,又是想著李莊那些被毒死的鴨鵝。
頓時。
李衝元心中像是明了了一般,有了大致的主意了。
“給我把這幾人帶下去,關進大牢。”李衝元一有了主意,立馬就開始發話了。
那些衙差們此時像是不敢再有所違縣令之令了。
趕緊押著趙有志等幾人欲離衙堂。
而那位趙有志,一聽李衝元之言,要把他一個堂堂的六品官員,押到大牢去,又開始發怒,“李衝元,你敢。我乃是刑部六品官職,你一個小小的縣令,沒有資格把我關押。況且我趙有志並沒有犯律,你李衝元盡敢把我關押縣衙大牢,此事我們沒完。”
“沒完?你想怎麽沒完。這裡是我鄠縣,我不管你是六品官員也好,還是三品大員也罷。到了我這裡,我說了算。先不說你枉顧我鄠縣衙堂規矩,就憑你是趙有才的什麽人,我就可以關押你下大牢,帶下去,給我分別關押。”李衝元心有主意,哪裡還管你有完沒完的。
頓時。
衙差們把趙有志等人,以及眾從長安抓捕回來的一眾疑犯,全部給押送了出去。
可那趙有志,卻是依然叫囂不已。
片刻後。
聲音漸消。
可此時的王大同,卻是唉聲歎氣,“李縣令,你犯下大事了,趙有志雖說只是刑部的一個司門員外郎,可他畢竟是房公的人,你這麽做,房公必然會對你進行打擊的。”
“王縣尉,看來你還是沒明白啊。”李衝元向著衙堂中其他的衙差們揮了揮手,示意他們先行離開。
王大同似有不明,待衙差離開後,這才向著李衝元問道:“李縣令,難道你有什麽想法不成?”
“想法?當然。雖說我李莊鴨鵝被毒死一案只是小案,但他們使用的乃是鶴頂紅。鶴頂紅是何物,想來你王縣尉應該知道其物不易得吧。再者,此次雖說只是毒死我李莊的鴨鵝,可要是下一次呢?得了一次手之後,毒的可就不是鴨鵝了,說不定就是人了。”李衝元慢條斯理的說道。
王大同聽著李衝元慢條斯理的話後,突然眼珠大瞪,像是見到了鬼一般。
李衝元瞧著眼珠突顯的王大同,笑了笑又道,“所以,王縣尉你應該明白吧。這趙有才指使著下人下毒,其背後之人,必定是那趙有志。我們這才從長安抓捕疑犯回鄠縣審問,這位趙有志就立馬得了消息過來我鄠縣,可見趙有志,就是其幕後凶手了。”
李衝元這一席話。
到是沒有引起王大同的共鳴。
但是。
王大同此時的心中。
卻是在想著李莊的那位。
王大同能來李莊為縣尉。
本來就是受了自己的主子的吩咐的。
經李衝元這麽一說,王大同一聯想到李莊的那位之後,頓時也是後怕不已。
王大同出生行伍。
性子有些大條,但在官場為吏為官多年,也算是有些見識了。
再加上李衝元這麽一說。
其也想到了最壞的後果了。
沒錯。
他王大同就是當今聖上李世民按排在鄠縣的探子,而且還是一位資深的探子,更是一位隱於官場當中的探子。
吏到官。
從九品吏到八品官,這也算是一個不大不小的提升了。
而李衝元他自己。
卻依然以為王大同並不知道李莊的那位存在。
畢竟。
王大同去過李莊,但卻是未見到李淵的。
而且。
向八回來向他回報,也只是說王大同只是一個普通的官員,並沒有如老夫人和管家他們所言的那些消息。
要不然。
李衝元要是知道了王大同的背景的話,說不定早就開誠布公似的,一一如實道明了。
直言說趙有志、趙有才等人,欲要下毒謀害李莊的那位大人物了。
“李縣令,此案甚大,下毒之人已是下了大牢,接下來的審問,還是由我來吧。”王大同細想之下,已是深知了這件事情的可怕性。
頓時,他就開始向著李衝元要求自己來審問了。
李衝元點了點頭,“當然,這是你的職責,剛才我本就有些越俎代庖了,此案也本就該由著你王縣尉來審的。即然王縣尉知道了此案的重要性,案子的事情我也就不多言了。不過......”
“不過什麽?”王大同見李衝元欲言又止,緊張的問道。
李衝元雙眼微眯,隨即又是一張,“審案之事,我雖不懂,但也知道串供,所以王縣尉要是審問犯人之時,最好分開來審。雖說這樣審案方式有些違背律法,但此案甚大,還是需要特事特辦,把此案辦成鐵案。”
“是,李縣令所言甚是。”王大同聞話後點頭稱是。
到了此間。
李衝元也就不再多言了,直接離開了衙堂,準備回李莊去了。
至於案子如何,李衝元到是差了人隨時聽候情況。
李衝元回了李莊。
而縣衙這邊,王大同也如李衝元所說的這樣,開始一一提審,分開審問,這也正好杜絕了串供。
但同時。
這樣的審案方式,也改變了原由的審案方式。
在當下。
任何案件的審問,都得當場當面審問,不得私下審問,更是不得私設刑堂,而且,還得在主簿,以及縣丞在場才可。
猶如此時。
那縣丞鍾季,就安坐於一旁,瞧著王大同的審案經過。
而主簿牛凡也是坐於一旁,像是一個無關人等一樣,只聽過程,卻是不提供任何的建議。
反到是那縣丞鍾季,卻是時不時的問上兩句等等。
......
李莊。
李衝元瞧著正在衝刷的水窪地,兩眉緊鎖。
“四哥,四哥,澇水那邊死了好多魚,我看到好多人在那裡揀魚。”正當李衝元雙眉緊鎖之際,婉兒牽著兩條大狗,往著李衝元這邊奔來。
李衝元聞聲後,側頭瞧向澇水方向,“唉,這些人真是不怕死啊,這可是鶴頂紅的毒,毒死的澇水之魚,這要是誰吃了,那還不得死翹翹啊。”
頓時。
李衝元快步奔向澇水。
婉兒見狀後,也是趕緊尾隨而去。
大量的水從水窪地裡衝刷至澇水之中。
而水窪地裡的鶴頂紅之毒,也隨之排入到了澇水之內,這也就造就了澇水裡的魚蝦,翻了肚皮。
勸阻了所有幫工們揀魚之後,李衝元急忙召來喬蘇,“老喬,趕緊派人沿澇水下去通知,任何人不得揀死魚,告訴他們,這些魚是毒藥毒死的,一吃就死,水也不能飲用,多派些人去通知或者阻止。還有,叫人過來撈魚填埋。”
“是,小郎君。”喬蘇得了話,知道此事的重要性。
沒過多久。
眾幫工們開始被喬蘇發動了起來,往著澇水下遊奔走向告。
李衝元不知道趙有才他們到底下了多少的毒。
本來他就想依著澇水來衝淡這鶴頂紅之毒。
可沒想到。
這一衝刷,連澇水之中的魚蝦也遭了難了。
越來越多的幫工加入撈魚的行列。
而澇水下遊,也開始豎起了一列列的竹排,截留著從上遊飄浮下來的死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