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明玉樓挑了些襯得上這衣服的脂粉來,有些晚了。”
李芙蓉還是那樣的美麗,銀灰色的外裳上鑲嵌了許多的細鑽,一舉一動都是奪人眼目的焦點。
安喜聽了這話卻有些奇怪,那天的赭紅色布料無非是顏色特殊了些,設計上卻沒有什麽多余的點綴,就算李芙蓉妙手生花也無非是往上邊加上一些金絲線或者細鑽點綴,怎麽會到了要李芙蓉去挑新的脂粉的地步呢?她這裡的脂粉明明都是最好的配色呀。
安喜的疑問在李芙蓉打開箱子的一刹那得到了所有解答。
“小姐——”
小北放下了手中的香粉,緊緊攥住了安喜的胳膊。
饒是跟著安喜見過不少世面的小北,在這件“驚為天人”的衣服面前,也是如此的大驚失色。
安喜饒有興趣的挑了挑眉毛,鳳眸裡的瞳孔在那一瞬間放大又回歸原來的大小——是她低估了李芙蓉的手藝。
這赭紅色的套裝分為了四件。
昂貴的赭紅色雲錦在這套衣服中只是做了個底襯。
及地的羅裙裁剪開來,用暗紅色的細布條穿插其中,赭紅與暗紅相互交襯著,一個小小的動作便會牽連好幾根布條一起晃動。再往上,暗紅和赭紅交織一體,做成了一件雙色抹胸,抹胸上嵌入了不少的細鑽,正前方是一個瑪瑙寶石。
接下來是一件外裳,金絲錯落的遍布在赭紅色中,做成了一件飄逸無比的大袖,輕便的布料隨風便可以舞動,適合極了時不時有微風陣陣的秋夜,只要把安勇猛盤在小臂上就不會被發現。
最後是一件暗紅色的輕紗披帛,看上去平平無奇,但是在兩個尾部加上了類似於步搖的琉璃珠子,穿過兩手搭在外裳的外邊,錦上添花又恰到好處,隨著走動還能聽見琉璃珠子碰撞的聲音。
安喜穿上這一身兒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衣服,在屋子裡慢慢走動著。
李芙蓉簡直可以說是把她的囑托貫穿的十分徹底,華麗又騷包。
“小姐,門房那送來兩匹高頭大黑馬,說是您定的。”
一個名喚阿張的小廝站在院門口遠遠的稟報道。
高頭大黑馬?她未曾——
“是我定的。”
話音剛落,一個黑色的身影緩緩的步入院子裡。
虞以安今天穿著一身兒黑色的大袖,在打扮方面從來不講究的他今日竟然罕見的搭配了半肩披風和赭紅色的暗扣。
就好像是成心和安喜搭配好的似的。
輕飄飄的瞟了一眼角落裡偷笑的李芙蓉,安喜感歎道人心不古啊人心不古。
滿臉無奈的將手搭在虞以安好整以暇等待著的手臂上,兩個人慢悠悠的朝著門房的方向走去。
真是太張狂了,虞以安現在已經成了安府公認的女婿,光明正大的日日出入,連安瑞見了虞以安都會小聲的叫一聲妹夫。
“多日不見,小雙可有想我?”
虞以安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音量問道。
來來往往的府仆和小廝皆低頭向七皇子行禮。
多日不見?不是自糖溪一別才過去了四五日?
這虞以安當真是十分的......依賴她。
安喜又生出了許多不舍。
這次皇上皇后的試探,意在摸摸安喜這個兒媳婦的底兒,她知道。
雖然不喜歡這些沒有用的社交場合,但她還沒有找到安喜的鄭公子,還不能遠走。
她還要靠虞以安找人,
不能在此時惹怒他的父親母親。 “嗯?”
虞以安見安喜良久不回話,還以為她是害羞了,沒想到扭頭一看那個小丫頭卻是一臉的防空,壓根兒沒有在認真聽他說什麽。
“....啊....是啊是啊。”安喜晃過神兒來,對著虞以安報以一個敷衍的微笑。
什麽是啊是啊?虞以安一點都不體貼的甩開了安喜虛扶在他手臂上的柔荑,大跨步向前走去。
安喜見狀才知道自己犯了很大的錯誤...怎麽能對這個陰沉不定的大魔王放松警惕呢?
輕柔的摸了摸變得空空蕩蕩的左手手心,安喜邁著小碎步追了上去。
“我想你呀,誰說我不想你啦。”
虞以安聽到安喜軟軟糯糯還帶點喘的聲音自耳邊傳來,悶氣瞬間消了一大半兒。
可他並不像就這樣原諒安喜。
他們之間總是這樣,進行著他追在安喜屁股後邊要賞錢的不平等遊戲。
雖然他並無不甘,時間長了,卻總是有些傷心的。
安喜見他沒搭話,心生一計,快跑兩步,一躍而上,整個人就輕巧的掛在了虞以安寬闊的後背上。
虞以安渾身一僵,常年在兵營中訓練的他下意識的就要把安喜給扔出去,但隨即他就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麽。
感受著安喜的嬌軀在自己的背後懸掛的感覺,濃烈的玫瑰香氣撲進了他的鼻腔,安喜額前的發絲刮在他的耳朵上,癢癢的。
“不許你生我的氣。”
安喜用軟糯的聲音撒著嬌,原本以為自己這種性格的女孩一定會對自己的話感到不適,但直到說出口幾秒鍾後,她才發覺自己竟然很適應這樣子和虞以安講話。
虞以安的反應和安喜料想中截然不同。
在安喜的想象裡,虞以安會刮一刮自己的鼻子,說一句類似“我怎麽會生你的氣呢”那樣同樣肉麻的話。
但是虞以安聽到那句話之後只是稍稍停滯了一瞬呼吸,便有些粗暴的將安喜自背後大力的扯到他的胸前。
安喜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自己再睜眼就已經身處於虞以安的懷中了。
看著自己懷中的人兒肉眼可見的紅了臉龐,虞以安現在的心理活動就像是剛學會撲騰翅膀的小燕子發現自己竟然馳騁於天空;剛讀了兩年書的秀才發現自己中了狀元;剛出門閑逛一會兒的窮鬼發現自己撿到了一個錢袋,裡面有萬兩黃金。
這就是他此刻心情的真實寫照。
清熹閣出門就是一條寬闊的長廊,沿著這條長廊一路向西走,就可以直達丞相府的大門。
這條路非常便捷,適合做壞事。
虞以安盯著安喜紅嫩豐厚的嘴唇,突然覺得自己非常口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