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這條路的缺點也是便捷,因為府中的每個人都知道它很便捷。
一條長廊連接了丞相的書房、內院、清熹閣和安瑞的雅樂閣,就連廚房和丫頭的排房都可以在長廊的盡頭找到。
察覺到來來往往的廚娘小廝丫鬟無一例外的將視線投放在了虞以安和被公主抱的自己身上,安喜扭過頭,像是做錯了事的鴕鳥一般,將自己的腦袋深深埋在了虞以安的懷抱中。
虞以安卻覺得自己的小姑娘這是依賴自己的表現,嘴角的得意由此更盛了。
安喜覺得就清熹閣到大門口這條她走了無數次只有不到一千米的路被虞以安走出來了五萬米的感覺。
虞以安將安喜猛地抬高,送到了那匹高頭大黑馬上,隨後自己騎上了另外一匹。
“..你...我自己會上馬!”安喜羞斥道。
“我知道,但是我怕你受傷。”
眼見著一貫老實的門房阿張的眼色在那一瞬間變得不正經了起來,安喜覺得自己這輩子也沒有這麽羞恥過。
虞以安!
看著自家小姑娘的臉色逐漸猙獰,虞以安識趣兒的連忙轉移了話題。
“本來馬場給我推薦上來的是一個高頭大黑馬,”虞以安說著指指自己身下的那匹看上去脾氣十分烈的馬,“給你推薦的是一匹十分溫順的小白馬,說是京中小姐都愛騎那個,但是我覺得你應該不會喜歡。”
“所以就自作主張給你挑了和我一樣的。”
安喜探頭看著自己身下這個還在用力噴吐著鼻息的大家夥,感受了一下雙腿下馬兒結實緊繃的肚子,感歎道虞以安果然十分懂得自己。
幸虧原主從小就喜歡習武,馴馬之術更是不在話下,不然就身下這個烈性大黑馬,安喜真的不敢保證自己能夠降得住它。
“這兩匹馬是租出來的還是買來的?”
安喜本來就沒有真的在生虞以安的氣,聽他一帶話題自然而然地就轉了過來。
不能在大庭廣眾之下給七皇子難堪,這是安喜給自己立的一個信條。
“買的,從此以後,”虞以安鞭子一指安喜騎著的那匹大黑馬,“它就是你的了。”
安喜扯開了一個淺淺的微笑,落在虞以安眼裡又是一番難以忘懷。
他的安喜為什麽一舉一動都這樣令人心動呢...意識到自己對待安喜時行為處事的風格根本就不像是一個叱吒風雲的準太子,虞以安無奈的在心底感歎道。
“起個名字。”
看到虞以安的袖子也是大袖,安喜就知道他也攜帶了他們的情蛇,聯想到先前他們的寵物都是她起的名字,這一次她決定把賦名權大度的交給虞以安。
“大黑,”虞以安用眼神示意自己說的是他身下的那個稍微高壯一些的大黑馬,“小黑。”隨後又衝著安喜身下那匹稍微瘦小一些的大黑馬,示意小黑是它的名字。
“嘖,懂我。”
安喜擰過身子,拽著小黑的韁繩就自門房衝向了巷子裡,虞以安見狀緊緊跟上。
門房阿張在後面遠遠的眺望著虞以安和安喜遠去的颯爽身影,露出了一個欣慰的笑容。
記得小姐幼時只有六七歲時便對他說過,長大了想嫁給一個叫做虞以安的皇宮別院的小皇子。
當時他覺得小姐還太小,不懂什麽叫做愛情,但也只能哄道,“對呀對呀你們長大之後就可以成親啦”。
當時他並沒有把孩子的話當作什麽了不得的承諾,
隻覺得那是幼時玩伴之間的友情。 如今看來,小姐終於快要實現了幼時那個純粹又無稽的夢想了。
阿張拾起立在門房旁邊的大掃帚,彎下腰清掃著大馬弄得凌亂不堪的門房。
虞以安和安喜繃緊了身體,在拐入了通往皇宮的中街後,便使勁的鞭打著身下大馬的屁股,讓它們跑的更快些。
馬兒受到了刺激,跑的愈發歡騰了起來,街道兩旁的人們皆是避的遠遠的,生怕高揚的馬蹄子踏傷了自己。
還有人開始議論道:“京城不許縱馬,這安喜小姐和七皇子也太過目無王法了。”
安喜和虞以安騎在馬上卻是什麽也聽不到的。
風呼呼的吹過耳邊,盤的一絲不苟的發髻卻沒有因為風馳電掣而散架,依然維持著原有的豔麗和端莊。安喜的赭紅色外裳隨著她騎在馬上的動作不住的翻騰滾動著,長長的紗質披帛蕩漾在身後,四處飛舞著,頭上的步搖嘩啦啦亂響,以一個優美的弧度躍動著,安喜整個人像是一團濃烈燃燒著的火球,照亮傍晚集市街道上的每一個角落。
與安喜並駕齊驅的虞以安雖然一身黑衣, 寬闊的大袖在風中卻是也舞出了一層層黑色的袍浪,今日他沒有散發,而是按照皇子入宮要求將全部頭髮束於頭頂,用金色翔鶴冠帽束發,用一根金質單笄橫貫其中固定,英姿颯爽,馳騁馬上頗有帝王風范。
在這天之後,京城的百姓間紛紛流傳著七皇子與安小姐的俠侶佳話,如果說先前人們都把他二人之間的勾勾搭搭當成高門貴族之間的聯姻愛情,在這一番長街縱馬後,反而是將二人從傳說拉到了現實中。
當日見過二人英姿的百姓紛紛口口相傳,說安小姐與七皇子英姿颯爽郎才女貌,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甚至有許多十四五歲的女孩子們見了安喜馳騁馬上、肆意張揚的姿態後,紛紛摒棄了奉行了許多年的信條,摒棄了女子溫柔賢淑的那一套,開始學著安喜束袖習武,紅妝縱馬。
多年後更有許多說書人將二人的故事寫成了話本,在各大茶樓中日日說與百姓聽。
當然這都是後話了,此時的安喜和虞以安剛剛在眾迎賓太監和宮女驚詫的目光中到達皇宮的東齊門,才發現宮門前早已沒了賓客。
原是安喜換裝用的時間過長,他二人又在安府長廊中耽擱了不少的時間,出門的時候已經只能看到一半兒太陽了,怪不得是最後到達的人。
“哎呦我的爺!您怎麽才來呀!”
虞以安輔一下馬就有個皇帝面前的熟臉兒太監過來領路,而安喜那邊也有個專門接待女眷的掌事姑姑接待著,兩個人進了宮便往不同的方向去了,男賓和女眷的入口是不同的,兩撥人到時候會相對而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