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認識我?”兔子先生眨眨眼睛,看著不做聲的老酒保。
詩人的臉上也重新掛起笑容:“是啊?你認識他?”
老酒保也是個在海上混了幾十年的人,眼珠一轉笑容就重新恢復在臉上:“這位先生,我並不認識您,我只是覺得您的面具製作很精美——”
話未說完,一個聲音突然從身後的暗門中響起:“沒想到小艾裡和尼摩船長竟然有一天能同時光臨我這地方,真是讓小店蓬蓽生輝啊。”
一個約莫三十多歲,一頭蓬松紅發的女人從黑暗中走出,她不是如同赫曼一樣逼人的美貌,而是一種歲月沉澱後的風韻猶存。而更吸引陳褚的卻是她的那句話中透露出來的信息。
陳褚有些懊悔,自從進入了“大航海”,她一直依靠著兔子先生和欺詐懷表才能一次次化險為夷,卻忽略了更重要的東西——比如,同為這世界原住民的尼莫船長和大名鼎鼎的銀鉤亞當,雖然隔著一大片海域,但憑借著尼摩船長對公爵復仇的渴望,他與二島最大的信息販子銀鉤亞當又怎麽可能絲毫沒有聯系?
銀鉤亞當被二島各種勢力通緝,卻被他們輕輕松松遇到——這會不會,也是一場二人間的早有預謀?陳褚不敢深想,抬起頭看向老板娘。
卻見那個女人的眼神正直勾勾的盯在她的臉上,就像在看一塊烹飪好,香噴噴的高級牛排。
“怎,怎麽了?”清涼的聲音中帶著幾分沙啞,讓人稱紅發女妖的老板娘梅洛眼睛一亮。
“親愛的,你想打聽什麽消息?”柔弱無骨的手搭在陳褚的肩膀上,甜膩膩的語氣讓後者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想起自己幾天前與赫曼那場並不算愉快的約會,陳褚抖了抖身子……
她這是覺醒了什麽奇怪的屬性嗎?
“不是吧,梅洛大嬸,你還真要對這麽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子下手?”旁邊一個胡子拉碴的酒鬼哄笑道。
梅洛大嬸?
被叫做大嬸的女人臉上露出一絲殘酷的笑容:“查理,你現在喝的這杯酒值三十個金幣。”
“什麽!?”
“就在剛剛,葡萄漲價了。”輕描淡寫地讓酒鬼背上沉重的債務,梅洛轉過頭對陳褚笑得嫵媚:“您說您想找一個關於寶藏的消息?”
剛剛嘴欠的酒鬼又嗤的一聲笑了出來:“這個島上關於寶藏的消息沒有一萬也有八千,只有新手才會這麽打聽情報哈哈哈哈……”
“傑克,查理今天就是酒吧的臨時工了,你去帶他熟悉一下工作環境。”
老酒保將查理捂住嘴拖了下去,臨走還衝陳褚等人禮貌地點點頭。
“我們要找的並不是什麽普通的寶藏,你知道這句線索嗎?”小酒館昏黃的燈光下,陳褚將手中的牛皮紙展開,上面用花體字寫著她得到的那句線索——
“神殿的秘密埋藏在世界的焦點……不好意思,我並沒有聽過這句話。”梅洛臉上疑惑的表情恰到好處。如果不是陳褚早有準備也一定會被這精湛的演技蒙蔽過去。身後,同行的人紛紛露出了笑容。
“你所說的話已經暴露了自己。”陳褚將牛皮紙舉高,以便於梅洛能更清晰地看到上面的單詞。
“你什麽意思……”梅洛說到一半的話憋回了嘴裡,牛皮紙上清楚地寫著:“神殿的秘密埋藏在世界的交點。”
陳褚早就將末尾其中一個不起眼的單詞替換掉了,按照這片大陸上的語法會讓語義不通,然而一無所知的梅洛仍然念出了正確通順的句子。
“小狐狸……我就說能和毒蛇艾裡一起的人能是什麽好東西,仗著一張小白臉就迷惑老娘!”梅洛自知中計隻得認栽,看著陳褚等人的視線也變得不友好起來。
從未被罵過小白臉的陳褚摸了摸鼻子,用胳膊懟了懟銀鉤亞當:“喂,毒蛇艾裡,你既然想跟著我們分一杯羹,從她嘴裡打聽情報這個任務就交給你了。”
“我不叫,毒蛇艾裡。”銀鉤亞當陰森森地看了過來,嘴裡好像在嘶嘶地吐著信子。
“噗……”詩人又一次笑出了聲。
貪婪島的夜晚與二島相似,不過比起宏偉的天空塔,天高皇帝遠的貪婪島顯得更加混亂無序。尖叫混合著謾罵在“精靈秘密”酒吧中響起,樓上的閣樓中,陳褚帶著兔子先生敲響了詩人房間的門。
半晌,房間打開了一條縫隙,露出了詩人邋遢的胡子:“你們有什麽事嗎。我現在有點忙……”
“跟著我們這麽久,你也該把你知道的說出來了。 ”陳褚推門進去,卻被屋內的景象驚住了。
一個鮮血畫成的半成品魔法陣在地板的中央閃爍著幽藍的光點,詩人的手腕鮮血淋漓,而他卻像感覺不到般,衝著陳褚道:“噢噢你說關於他的那個秘密。”
他看著兔子先生,神情與平常沒有什麽區別,眼神中泛出了隱隱的懷念:“影歸於夜,光陰倒轉,神終將重新照耀。”他將這句話念出了詩一樣的旋律。
“這是什麽!”陳褚拉住兔子先生,警惕地看著詩人。
“魔法陣。”回答的是兔子先生,他呆呆地看著魔法陣:“這個魔法陣讓我感到好熟悉。”
“你果然也是遊戲參與者。”陳褚咬牙:“你究竟有什麽目的!”
“我不知道什麽是參與者,至於我的目的——當然是完成這句神諭,讓神的恩賜重新照耀在我的身上!”詩人神情變得癲狂,又逐漸平緩:“我現在只能告訴你,那扇門的確就在這裡,這座島上,剩下的你們就慢慢去找吧!當然,如果你沒找到,反被契約吞噬就怪不得我了……”
“攔住他!”陳褚一瞬間意識到他要做什麽,大吼出聲。
然而已經來不及了,詩人將最後一滴血滴在魔法陣的最中央,兔子先生從混沌中吸收的力量被魔法陣驟然爆發出的光線阻擋在外,二人隻得看著詩人的身形在他們面前慢慢消失。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重新恢復正常的屋子半空慢慢飄下一張小紙條,上面用鉛筆淺淺地寫著一個古怪的名字——
“文斯裡恩萬人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