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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遊手劄》第49章 貪婪島(四)
  “他們又來了!”一聲絕望的呼喊隨即被大炮悶沉的轟鳴打斷。之前船上的人一直關注著陳褚與獨眼的決鬥,趁著這個間隙,蘭斯皇室的幾艘軍艦已將他們重重包圍,一連幾百門青銅大炮的炮口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失血過多的陳褚被兔子先生扶到後面單人艙包扎,此時甲板上群龍無首,銀鉤亞當嘴角噙著一絲笑意,看向尼摩船長。

  尼摩船長衝著他搖了搖頭,眼中盡是怒火,就像一頭燃燒的獅子:“好,那就在今日來個了斷——鏈炮準備!”

  重傷的公爵拄著一支拐杖站在烈陽艦的船舵旁,眼中充斥著堅毅與狠辣。

  “這個老東西可不是什麽善茬,尼摩。”銀鉤亞當舔了舔嘴唇,眼中精光外露,如果此時陳褚還在,一定會驚異於兩人的關系竟如此熟稔。

  “我知道。”尼摩船長沉聲應道,嘴邊浮起一抹嗜血的冷笑:“正是這樣,才能讓人感受到復仇的強烈快感。”

  附近軍艦上轟鳴的火藥幾乎將黑珍珠號打成了個篩子,然而尼摩船長依然沒有下令進攻,或者突圍,什麽都沒有。周圍的海盜已經撤退到下面的船艙中,握著十字架在一輪又一輪的炮擊中,祈禱上帝拯救自己罪惡的靈魂。

  尼摩船長站在甲班上,一動不動,周圍的炮彈仿佛長了眼睛般從他的身邊擦過,船上木板塵屑紛飛。他透過硝煙冷冷地注視著對面,眼神微微失焦。在一旁,銀鉤亞當倚在船舷邊,似笑非笑。

  只有復仇才帶著瘋狂的魔力,讓人不死不休。就像給人一個無法回避的動力源泉,你的仇人越強大,你所獲得的喜悅就越是純粹——它用鮮血澆灌,最終長成復仇的惡之花。

  距離更近了。三百碼,二百碼,一百碼……蘭斯皇室的軍艦以為勝券在握,將黑珍珠號緊緊包裹在其中。烈陽艦一馬當先衝了過來,準備靠著接舷戰收獲勝利的成果。

  “開炮!”

  黑珍珠號終於動了,就像被幾十隻鬣狗圍攻的孤狼,垂死的黑珍珠號發出一聲怒吼,幾十枚炮彈流星般劃過天空,映著公爵不敢置信的神情。

  沒有人能想到黑珍珠號的夾層早在二十年前就秘密裝上了鋼板,此時它就好像一艘鋼鐵巨人,傷痕累累,卻無堅不摧。

  幾十條三爪鉤卡在了烈陽號的邊緣,另一端是叼著長刀,滿臉獰笑蓄勢待發的海盜。仿佛自知大勢已去,公爵皺著眉頭吩咐了幾句,一艘小艇從船後放下,竟是打算隻帶著親信撤退。

  尼莫船長哪能讓他們就這麽離開,他搶了一根繩索,身先士卒地蕩到了對面的船上,一把抽出腰間的彎刀直指公爵。

  其余的海盜在後面嗷嗷鬼叫,隨後也跟著自己的船長蕩了過去。

  短兵相接!

  “一大把歲數了,竟然還這麽熱血沸騰……”銀鉤亞當無奈地笑了笑,抱著肩膀繼續觀戰。

  空氣中彌漫著血腥,刀劍相交的慷鏘聲不絕於耳,尼摩船長眼中的熊熊怒火似乎能把天地間一切盡數焚滅。公爵年老外加重傷未愈,終於在身邊的護衛死盡後被尼摩船長一刀割下頭顱,帶著憤怒與不解的人頭高高飛出又落在海裡,至此結束了這場長達四十年的復仇。在一陣歡呼夾雜著悲鳴中,其它海盜們桀桀怪笑著衝進船艙,翻找著裝滿金幣的寶箱和數不清朗姆酒。

  “真是一群海盜……”銀鉤亞當搖了搖頭,不再看他們,轉身走回船艙。

  他們在絕望中尋找光,撕開肮髒的天幕,

盡管他們就是肮髒。他們之間有的只是背叛,交易,仇恨,猜忌和謀殺,有的只是粘著同伴鮮血的金幣和朗姆酒,一身性病的妓女,混亂的酒館,教廷,戰爭,海軍,殖民,機械,火炮,黑死病,蒸汽,貧窮,黑奴和海盜。但是,還是要感謝這個時代,這個美麗與墮落,最好的也是最壞的大航海時代。  當陳褚再次睜開眼睛時,首先引入眼裡的是兔子先生擔心的目光。

  眼球慢慢轉動,黑色的禮帽被放在一邊的床頭櫃上,熟悉的單人艙,帶著柑橘味清香的床單……這是在黑珍珠號上。頭頂傳來的嘈雜讓她皺了皺眉:

  “我昏迷了多久?”

  “小愛麗絲,你已經睡了三天了。”

  兩句話同時說出,陳褚怔住,回憶起之前發生的一切。然而身上的傷口,尤其是右臂劇烈的疼痛卻讓她的思緒無比混亂。

  等等,右臂?

  她的視線移向自己曾經空蕩蕩的袖口,那隻完好無損的手指正無意識地握拳,又展開,仿佛在確認自己的存在。

  “獨眼……不,維奧已經死了嗎?”

  兔子先生點了點頭,從口袋裡拿出一塊漆黑的石頭:“這是剩下的混沌,我從中找到了你的手臂,並在封印上動了些手腳,它現在無法再吸取別人的靈魂作為自己的力量,隻具有初級的存取功能。”

  陳褚的大腦似乎暫時還無法消化這麽多的信息,只是若有所思地盯著自己陌生的右臂。

  兔子先生接著道:“也托這個混沌的福,我稍微恢復了一些之前的能力,不會再給你拖後腿了。”

  明明入耳的都是好消息,陳褚卻莫名高興不起來。她並不是什麽聖母心泛濫的爛好人,然而想到維奧死前的眼神,她還是咽了咽口水,產生了一種兔死狐悲的感慨。

  突然,仿佛剛意識到什麽大問題,陳褚一把抓住兔子先生的衣角道:“跟著我們後面的那艘商船呢!他們又派來什麽人了嗎!”

  該死的,櫻淺小姐看起來竟然真的和齊森結盟了。不僅是這兩人的關系,齊森對待她和櫻淺小姐的態度也很奇怪。雖然說陳褚沒有真的見過齊森,以齊祺那張藏不住心思的嘴來說,作為他妹妹的發小,他應該也會對自己有些印象。從“風箏”開始,到花顏輸的一敗塗地的“達芬奇密碼”,他所表現出的卻是一種全然的不在乎——或者說除了櫻淺小姐,他還沒認真看過任何人。

  “沒有,在獨眼死掉之後他們並沒有輕舉妄動,只是一直跟著我們的船,第二天的一場暴風雨過後就沒再見到它。你不用太過擔心,那種商船可能被暴風雨直接卷入漩渦中心了。”

  不可能的。陳褚舔了舔嘴唇,兔子先生不知道齊森在機械改造上恐怖的天賦,如果真的是本人,他就算把這種中世紀的風力帆船改造成蒸汽朋克般的天空船她都不會有任何驚訝,更何況是小小的暴風雨。

  大航海危機重重,與其他人不同的線索,神秘的詩人,蘭斯皇室的通緝令,來自二島那些老不死的追殺……虱子多了不怕癢,再加上一個櫻淺小姐也只是離危險更近一步。現在還不知道他們的目的是什麽,不過當務之急還是兔子先生的記憶。

  兔子先生沒再說什麽,只是安靜地看著她,等待她理清思緒。半晌,陳褚開口道:“我們到哪了?”

  “還有半天的路程就能在貪婪島拋錨了。”尼摩船長推開門,大步走了進來,心情竟意外的不錯:“我聽到你醒了就過來看看,順便問問我們的船長到了貪婪島之後的安排。”

  開啟神殿的秘密,世界的中心,貪婪島——此時距離兔子先生原來定下契約的條件成立還剩七天。

  陳褚撐起自己的身體,在外面本應半年才能養好的傷勢,如今竟然好了七七八八。除了用力時還會感到刺痛外,已經勉強能下床走動了。她將帽子扣在頭上,沉聲道:“時間來不及了,先讓船上的其他人去各個地頭蛇那裡打聽消息,不需要隱瞞行蹤。讓詩人,銀鉤亞當收拾一下,我們上島。”

  黑珍珠號靠岸時正是正午,火辣辣的太陽灼烤著大地。一雙裁剪精良的黑色牛皮靴踩在大地上,再向上是緊身的褲子和長到膝蓋的風衣;黑色的禮帽上一個花體的“W”囂張地吸引了碼頭混混們的眼球。

  這身打扮的主人個子不高,看起來甚至有些瘦弱。他雙手插進口袋,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然而他身後下來的幾人卻讓本蠢蠢欲動,想要宰肥羊的地頭蛇們不敢輕舉妄動。

  “銀,銀鉤亞當!他不是在開什麽海盜大會嗎!怎麽跑到我們這來了……”有認出來的人被同伴一把捂住了嘴。

  “瞎眼的東西,旁邊那個是黑珍珠號的尼摩船長,據說他已經好幾十年沒踏上陸地了……難道也看上了我們島上的寶藏?”

  “還有個帶著面具的,一看就不是什麽善茬!”

  猜測歸猜測,沒有人敢上前挑釁,只見一群令海盜們聞風喪膽的大佬浩浩蕩蕩地向著小鎮中央進發。

  “精靈秘密”是貪婪島上最出名的酒館,除了它老板娘不僅火辣還釀的一手好酒外,無數聚集在這裡的情報販子也是一大賣點。

  此時是下午最熱的時間,酒館裡並沒有什麽客人,除了幾個自斟自酌的酒鬼外,只有一個乾巴巴的老頭站在櫃台後慢條斯理地擦拭著手中的玻璃杯。聽到門口風鈴響動, 他看著前面的陳褚慢慢道:“請問各位要喝點什麽?”

  “老傑克!你竟然還沒死!”銀鉤亞當露出了笑容,十分禮貌地“問候”著老朋友:“二十年前你就這副德行,叫你家老板娘出來,我們有事向她打聽。”

  “哦?你是……是小艾裡?”名叫傑克的老酒保沒有動怒,反而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仔細地打量著他們。

  “不許叫我小艾裡!”銀鉤亞當面具般的微笑出現了裂痕,言語中竟帶上了幾分罕見的惱羞成怒。

  沒想到大名鼎鼎的銀鉤亞當,一個從垃圾堆裡混出名堂的毒蛇,竟然全名是“亞當.艾裡”。陳褚饒有興趣地挑了挑眉,身後的詩人卻不加延時地笑了出來:“亞當.艾裡?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這名字就像前世的“狗蛋”“張偉”,隨便一塊牌子砸下來十個裡面就有九個叫這個。這一笑也成功將老酒保的眼神引到銀鉤亞當背後。

  尼摩船長的大塊頭顯然更顯眼,只見老酒保的笑容不變,一副和熟人打招呼的語氣道:“這不是尼莫.克裡曼先生嗎?沒想到時間已經過去了這麽久,上一次我見你還是在三十年前,那時候你還是個年輕小夥子嘞。讓我看看你又給我帶了什麽好生意?”

  他向後望去,露出了尼摩船長身後的詩人和兔子先生。

  在見到詩人那張笑得花枝亂顫的老臉的一刻,一直高深莫測的酒保眼神中突然閃過一絲恐懼。

  雖然只是一瞬,陳褚也敏銳的捕捉到了,與此同時,詩人的笑聲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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