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鄭謙來到公司,立即就把商景雲找了過來,大致談了一下情況,而後便看著商景雲:“你有什麽辦法解決?”
商景雲猶豫了一下。
在他看來,這件事對於鄭謙來說,想要解決,大抵是易如反掌的,但現在詢問自己,顯然是不想大張旗鼓。
隨著對鄭謙了解的越深入,商景雲對悅享傳媒未來的願景就越憧憬,所以取得鄭謙的信任、好感是必須要做的。
“解決的方法有很多種,謙哥是想粗暴的解決,還是溫和的解決?”
商景雲說:“想要粗暴、果斷一點,直接聯系當地武+警部門,做到雷霆打擊,相信以謙哥的人脈,做到這一點部門並不難,但是這個方法,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粵州到金陵這條物流線上,有不少牛鬼蛇神,咱們就算把這批牛鬼蛇神打下去,立即就會有其它牛鬼蛇神補上空缺,有雙倍以上的利益,就絕對會也有人不顧一切,鋌而走險,到時候可能還是不堪其擾。”
鄭謙坐在辦公椅上,拿起保溫杯喝了一口白開水,“繼續說。”
“如果想要溫和的解決,可以軟硬兼施。”
商景雲沉吟了一下,最終還是坦白道:“我在道上認識一些朋友,我可以嘗試調解一下,只要讓他們了解了這其中的利害,只要不傻,我相信他們會做出正確的選擇,不過,這些人都是不見棺材不掉淚的亡命徒,所以可能需要謙哥打個招呼……”
鄭謙搖頭道:“我不能給你提供什麽幫助,這件事我希望你能夠憑借自己的人脈關系解決,同時也不能把事情鬧大,牽扯到公司的話,那樣就很不好了。”
商景雲愣了一下,憑借他的能力,人生地不熟的,完全沒辦法做到十全十美。
可鄭謙說的斬金截鐵,甚至似乎還有撇清關系的意思。
商景雲心中一突,腦海中思來想去,又見鄭謙似乎渾不在意的模樣,一瞬間,心底一片亮堂。
他已然明白鄭謙對自己做過詳盡的調查,大抵是了解了自己深埋在過去的那點往事。
他深吸一口氣,笑道:“我把手頭上的工作暫時交待下去,這就立即去做這件事,謙哥,隨時保持聯系。”
鄭謙點頭,目送商景雲轉身離開時,忽然說:“如果超出了自己的能力范圍,不要逞強,明白嗎?”
商景雲回過頭笑道:“明白。”
等商景雲離去後,鄭謙把手中的保溫杯放在辦公桌上,然後便拿出手機,找到通訊錄裡老師樓澤的電話。
人脈關系是需要維護的,也是要經常使用的,如果礙於情面開不了口,那對雙方都是一種損失和遺憾。
鄭謙準備拜托樓澤老師一下。
商景雲這個人,雖然洗白了,但畢竟身上有“消失的五年”,那段時間做了什麽事,他不清楚,事實上,在得知商景雲在東北做過倒爺的時候,雖然口頭上說不在意,但鄭謙知道自己內心還是有些芥蒂的。
這種有黑色背景的人,無論在哪家企業,毫無疑問都是一顆定時炸彈,雖然勤勤懇懇,兢兢業業,但哪天引雷了,直接就是滿盤皆輸。
他當然不能把寶全壓在商景雲身上。
商景雲這一去,即便解決了事情,鄭謙也不打算把他放在明面上使用了。
他準備建立一套營銷、情報系統,這方面交給商景雲應該再合適不過了。
尤其是企業的競爭情報系統,是每一家稍有規模的企業必須組建的班底,可以對整體競爭環境和競爭對手進行一個全面的監測過程,通過合法手段收集和分析商業競爭中有關商業行為的優勢、劣勢和機會的信息,圍繞企業競爭戰略,最終直接或間接支持決策。
商景雲本就是新聞學出身,又做過記者,對於搜集、調查方面有自己的一套專業經驗系統,
雖然跟總經理的位置有些落差,但也是公司發展壯大必不可少的一環,是重中之重。
……
商景雲離開公司後,就拿起手機打了個電話,電話足足講了十多分鍾,最後才徑直回到了自己租賃的公寓,整理了一下行李箱,直接就前往機場。
從京城到金陵。
中午,商景雲就在金陵一家酒店入駐,稍微吃了點自助餐,然後便在酒店裡安靜的看新聞報紙,似乎對於鄭謙所交代的事情,一點都不著急。
又過了一個多小時,有人敲響了酒店房門。
商景雲合上報紙,起身去開門,門口站著兩男一女,
女子大概二十七八歲,但兩名男子卻都是三四十歲的樣子,見到商景雲的那一瞬間,三人的眼眶一下子就紅了。
其中唯一的女子直接就向商景雲撲了過來,哽咽的喊道:“雲哥!”
香玉滿懷,商景雲卻沒有感覺,只是溫柔的拍著女子的後背,而後看向兩名男子:“野子,大陽,最近還好嗎?”
“還好!”
兩人點頭,言簡意賅。
其中叫野子的人看向女子:“春月,談正事要緊。”
趙春月摸抹一下眼眶:“那你們談吧,我就坐在一邊,我不妨礙你們。”
話雖如此,卻並沒有離開商景雲的意思。
趙春月緊緊的拽著商景雲的胳膊,眼睛裡似乎容不下第二人了:“好不容易見到雲哥……”
商景雲歎了口氣。
自古多情空余恨,當年他在東北的那段往事,足足可以寫一部長篇小說了……
不過,大家都是自己人,有些事情也可以當面討論。
野子見狀,也就直接敞開了說:“那條物流線我查了,是老蔣的地界,我來的時候跟老蔣約了個飯局,明天下午,金陵這邊,具體地點他來定,還沒有回復。”
“老蔣?蔣二狗?”
商景雲訝然:“他的手伸的夠長啊!”
蔣二狗本名蔣大鵬,年輕時是山城的棒棒,也就是挑夫出身,榕城人,早些時候也在東北做過倒爺,跟商景雲打過交道,當年他們那一批倒爺,後來都是賺的盆滿缽滿。
蔣二狗離開了東北後,回山城單乾,憑借一點小聰明,倒也混的風生水起,與如今的商景雲已然拉開了差距。
當年平起平坐,但如今想要跟蔣二狗見面,時間、地點卻都必須對方來定。
商景雲沉思了一會兒,“粵州到金陵這條物流線,跟山城那邊簡直隔了十萬八千裡,這蔣二狗竟然能把手伸這麽遠……”
野子和大陽相互看了一眼。
“蔣二狗多線發展,南北兩地都有他的生意,山城雖然是大本營,卻反而生意不多。”
脖子上戴著根金鏈子的大陽說道:“雲哥,蔣二狗今非昔比,南北兩地把持著好幾條物流專線,勢力很大,明天可不好談判,我覺得不如花錢消災,讓那位老板出點錢,蔣二狗這人也不是不講道理,只要給錢,他們都不會太過為難。”
“花錢消災?”商景雲看了他一眼,搖頭說:“你不懂,這裡面的水很深,別以為蔣二狗的步子邁的很穩,那是因為他太幸運,還沒遇到真正的鐵板。”
“雲哥,他手敢伸這麽長,黑白兩道必然都是有關系的,就算你那位老板有些背景,但軟的怕硬的,硬的還怕不要命的,蔣二狗能發展到現在,手底下可是有幾個真正的狠人……”
野子踟躕道:“我也覺得破財消災是唯一的辦法。”
商景雲聞言,破天荒的拿起了根香煙點燃。
吞煙吐霧中,他緩緩道:“這是我很重要的一次機會,我不想錯過,必須抓住,不管明天情況如何,這件事情,必須就在我這裡解決,不能拖到下一步……”
想起來之前鄭謙垂著眼簾喝水的模樣,商景雲就感覺心頭一顫。
那個時刻,鄭謙表現出的淡定和沉著,完全超乎於表面的年紀,給予他莫大的壓力。
他甚至有一種錯覺,但凡商景雲在這件事情的解決上有半點錯漏,迎接他的就是一封辭退信,那樣的話,他費盡心血好不容易爭取到現在的成果,全部都白費了。
悅享傳媒是個大金礦,他始終堅定不移的相信。
而鄭謙這樣粗的一條大腿,他也摸索的明明白白。
這件事,如果使用鄭謙的人脈解決,可能分分鍾就完事了。
可那怎麽能顯示出自己的能力呢?
此時, 趙春月見商景雲陷入愁思,便出聲道:“雲哥,要不,我們回東北吧……”
商景雲錯愕,低頭看了看趙春月,那雙眸子含情似水,飽含期待,可回東北?
他搖了搖頭。
當下的東北處於最尷尬的時候,隨著監管的加強,地下生意越來越難,一夜暴富雖然偶爾會出現,但已經很少很少,可正經生意又面臨各種吃拿卡要,大批的年輕人開始南下,如今的東北,宛如一潭死水。
回那裡幹什麽?養老嗎?
他知道,道不同不相為謀,雖然溫柔鄉裡有美人,但他還是喜歡搞事業。
“我已經給三炮打了電話,明天讓他來牽線,事情應該可以解決。”
商景雲頓了頓,說:“如果老蔣還念那麽一點舊情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