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姓掌門早在劍聖三十三到來之時便已經癱軟在地,一股刺鼻的味道充斥著整個院落,身下可謂是精彩萬分。
顯然此刻他是無論如何也跪不下去,因為他感覺自己整個身子都動彈不得!就連求饒的話語也卡在了喉嚨。
劍聖三十三紅潤著雙眼,體內磅礴的能量愈發強烈,空氣之中的威壓已經超出凡人所能承受的極限,眼看那王姓掌門就要爆體而亡,阿念卻呢喃道:“別,別殺他們,殺人的都是壞人。”
聞言,劍聖當即收回了外溢的能量,生怕這個女兒再責怪自己。
“爾等還不快滾!”
隨著一聲怒喝,壯漢便拖著王姓掌門連滾帶爬朝著門外跑了去。
盯著裴忘仙,劍聖茫然,“你這小娃如何得知我在尋親?又如何得知阿念就是我的女兒?”
他沒有問為什麽知道自己就是劍聖三十三,或許是名聲的緣故,因此覺得這片大陸認識自己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裴忘仙替阿念擦拭掉眼角的淚水,旋即從嘴角勾起一抹微笑,“昨日我就在街上,阿念說她的爹爹是一個大神仙,除你之外還能有誰?即便湊巧那也絕不至於會如此離譜吧!”
“你小子心智不錯,可願拜我為師?救了我的女兒,老夫也不會虧待於你,隨我去問道山,必將我一生所學盡數傳你。”
裴忘仙是真的想去,可紫青華就在問道山,因此他只能帶著不甘的表情沉聲道:“晚輩自有要去之處,前輩好意心領了。”
覺得太過虧欠面前這個小子,劍聖顯得十分尷尬,略微猶豫片刻,旋即從懷裡取出一頁泛黃的紙張道:“此為聚氣篇,幾日前方才得到,今贈與你,按照其上描述呼吸吐納,日後必可入道。”
沒有客氣,裴忘仙伸手接了過來,心想自己雖已經是三品修士,可還是需要繼續修煉的。
劍聖三十三帶著阿念與裴忘仙告別,小女孩手中仍是拿著那件碎花衣裙,依依不舍的揮動了手臂。
曾幾何時,阿念夢中有過飛行的經歷,可那種感覺隨著夢醒便會煙消雲散,此時才知從天空俯視大地是有多麽令人興奮,明明是寒風刺骨的季節,可她卻沒有感受到任何寒意,甚至有一種溫暖環繞四周。
“姓李的,你這些年都哪去了?知不知道我跟娘親過得有多苦?”
聞言,劍聖兩條眉毛瞬間皺成了一條直線,心想她還是不願叫自己爹嗎?看著身邊這個吃盡苦頭,更是與她娘親一樣善良的小女孩,他無法嚴肅半分。
“知道你們過得可能會不好,卻也不知會到這般地步,這些年爹爹一直在閉關,直到不久前才出關,以後爹爹會好好補償你。”
“你那麽厲害,怎麽不把忘仙哥哥抓來,他一個人以後可怎麽生活!”
“阿念,你還小,需知人各有志,這片大陸渴望拜爹爹為師的人,數都數不過來,他既知道我名,但仍拒絕了我,想必以後的路他知道該怎麽走。”
好吧。
“姓李的,你以後聽我的話嗎?”
“聽,聽,爹爹當然聽你的。”
“可是你不聽怎麽辦?我又打不過你!”
這——
“爹爹可以教你道術呀。”
“好吧,我這麽聰明肯定用不了多久就能打的你滿地找牙。”
聞言,劍聖隻覺得後背一陣冷風吹過。
“對了姓李的,你在問道山說話算話嗎?”
“算,算得。
” 聽到這裡,阿念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
“你什麽時候才能教我在天上飛?”
說著說著,阿念的雙眼打起了架,因為這些年她從未真正意義上好好的睡上一覺,此刻的她可以徹底丟掉那根即便是睡覺也要握著的棍子,更是不用再擔心明天會不會餓肚子,因此睡的是那麽香。
凡人也好,修士也罷,任憑劍聖修為如何通天,可在阿念面前他就是一個普通的男人,一個不算合格的父親,也是一個心疼自己孩子到流淚的凡人。
裴忘仙揣著那紙聚氣篇也離開了落溪河,他要去的地方很遠,遠到足以讓他走到成年。
身為曾經的大周太子,對於地理位置可謂是熟門熟路,卻還是騙黃粱不識眉山路,禦劍飛行或許不日則達,可對一個還差幾天才滿十三歲的少年而言,如同天邊無疑。
身上只剩下不到一兩銀子,裴忘仙在街市買了一件樸素的布衣,旋即便朝著眉山而去。
夜晚極其寒冷,而修士對於四季的變化顯得並不是那麽敏感,縱然忘仙不懂得如何運用自身修為,可體內氣息也可自行保護身體不受寒冷侵襲。
白天替人書寫家信以此賺錢填飽肚子,夜晚便按照聚氣篇所述內容打坐吐納。
聚氣篇,講述體內奇經八脈運行規則,以感知天地靈氣化為己用,用以修煉的方式呼吸吐納,靈氣入體循環周天,至此日複一日年複一年,體內經脈在靈氣的溫養之下亦會發生改變。
二者遙相呼應,強者之所以強,那是因為體內所儲存的靈氣比他人多,因此溫養經脈越久境界越高,靈氣儲存也會更多更精純。
如今的裴忘仙已是三品境界,這若放在修者的世界中也算是中流砥柱,畢竟如今的大陸最高才是六品渡劫境。
這一日,走在四方城中街道上的裴忘仙看到不下數百人正往城外奔跑而去,閑來無事,於是也跟了上去。
當路過一座拱橋的時候,聽到有人輕笑,“這些個老不死的還能不能要點臉。在江湖中混不下去老老實實歸隱不行嘛!還非要找這麽多人演一場,顧名思義留一段佳話,簡直是老王八過河不知道哪是頭!”
聞言,裴忘仙停下了腳步,心說原來又是演戲,看陣仗感情這個騙子是下了血本,對著跟自己年齡相仿的少年抱拳一拜,疑惑道:“老王八過河不知哪是頭為何意?”
少年先是斜眼打量了一番,旋即吐出口中那根枯草,拍了拍忘仙的肩膀老氣橫秋道:“小兄弟呐,這你就有所不知了吧,老王八年紀大了,從遠處看去,頭也像頭,腿也像頭,所以不知道哪是頭,這沒頭哪來的臉?”
說到這裡,裴忘仙這才恍然大悟,正要離開,少年又喊道:“喂,我呢是為了找一高手拜師,所以也是四處流浪,根據我看人的經驗,你約莫也是一個眼盲鳥吧?”
裴忘仙撓頭,心想這眼盲鳥又是什麽鬼!
見狀,少年得意一笑,輕說道,看來我這江湖經驗最近大漲呐,旋即便解釋道:“就是瞎鳥,你想想,瞎鳥有家嗎?就算有也不可能找得到。”
跟他聊了這麽兩句,裴忘仙隻覺得自己是白活了十幾年,也不知道是他自己發明的,還是有什麽典故。
反正一個人也是無聊,只要方向不衝突,倆人一起倒也無所謂,隨即便又是抱拳相拜,“我叫裴忘仙,不知兄台如何稱呼。”
“段友。”
至此二人便離開了這四方城,讓裴忘仙吃驚的是怎麽也想不到,這叫作段友的少年那是真有錢,也算大方,一路上請吃請喝更是放著窯洞不住,選那酒樓落腳。
這一天正值春節,家家戶戶張燈結彩,街道人潮擁擠,正如段友說的那般,他們只是一隻眼盲鳥,所以走到哪兒都是家。
正午時分,欲渡河去對岸,因為在客棧的時候,無意間聽見有人說那裡今日有仙人出沒,因此拉著裴忘仙說什麽也要去瞧上一眼,就算不能拜師也要瞻仰一番。
河面很寬,河水洶湧澎湃,但船家是笑開了花,因為這一天出門遊玩的人足夠令他盆滿缽盈。
裴忘仙與段友倆人在人群中排著隊,而不遠處也是圍滿了人群,沒有船,因此也不知道他們在做什麽。
看到忘仙茫然的神情,段友指著那些人不屑道:“段爺我最看不起的就是那些人,過河就過河了,有船不坐,非要使用那什麽輕功,使用就使用唄,還醞釀大半天,腦子裡想的是什麽誰不知道,哼。”
聽聞,裴忘仙似乎有些明白了,不由得感歎這個江湖還真是多姿多彩,聽出段友話裡蘊含著羨慕之意,旋即安慰道:“我雖然不會輕功,可也知道那東西只要會了抬腿即可飛奔,根本就不需要醞釀,八成還是騙子。”
搖了搖頭,段友黯然道:“不是騙子,他們是真的會輕功,只是在故意顯擺!你瞧吧、這人跟船家可是一夥的,現在咱們這些人足夠走一船,但船家還會繼續等,而那人也會在人最多的時候施展輕功。”
不得不說在一群凡人面前施展輕功的確會迎來無數人的仰慕,但這也忒不要臉了吧!
果然,當岸邊已經不能再站人的時候,人群中,一個身影猛然朝著河面跳了下去,猶如蜻蜓點水般瀟灑而去。
就在他飛到一半的時候,天空之中,幾個禦劍飛行的修士帶著破風聲呼嘯而過,不知是誰喊了一句快看神仙,於是所有人都仰望天空。
段友激動無比,搖著裴忘仙的手臂驚呼道:“瞧見了嗎?這他娘的真是老天爺進蒸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