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亮金之星一出場,瞬時就吸引眾多目光,昕沂本就打算悶聲發大財,既然大家更關注瑤瑤與凌金粹的比試,那麽想來也不會有誰刻意盯著自己。於是,隨大流朝瑤瑤望去,瑤瑤端著明白裝糊塗,目光果然第一時間掃了過來,又不動聲色的移開。
昕沂當然也不敢有什麽表示,忽又覺得這引話題的石相意有所指,心中更是揣揣,不知石像鬼這老狐狸是不是發現了什麽,所幸自小養成的鎮定,應能掩飾個一二。
且不論昕沂,這筵席間的武鬥,當是兩大聯盟的各自表演。
表示憤慨的自然是義盟中人,有說金粹氣量大懶得辯駁的、有說既然在涼亭內比試,默認的應就是誰先出涼亭誰輸,焉知你瑤華是不是打不過先跑;
表示祝賀的自然就是亮金中人了,瑤華出來後也沒走,似也在等金粹確認,甭管看不看得懂勝負,先祝賀定下基調,若是金粹不認那也給他做成鐵案。
凌金粹似乎在涼亭內調息了會,不過也沒呆太久就緩步踏空而出,水流滴下亦是不沾衣裳半分,立定後對瑤瑤抱拳一禮,眼神有些迷離,“此次切磋,乃金粹主動相邀,卻猜度不出瑤華為何能安然而出而金粹亦是無恙。差或此處非比鬥死拚之所?便當是金粹棋差一著罷。”
花花轎子人抬人,見對方爽快認輸,瑤瑤也拱手回禮:“傳聞令妹玲瓏剔透,心思縝密,幸得未在,否則瑤華倒也不好取巧。”
昕沂本身交際能力不弱,自是看得出瑤瑤這話漂亮,本以為兩邊都是客場,與亮金之星齊名的是金昭玉粹,給義盟尋了個借口,抬回了一手,按理說義盟的應不會不依不饒的糾纏,卻沒想一面容極白的,感覺是中年卻白發半邊的人大大嗤笑一聲,將眾人目光吸引過來後不屑的說道:“爾本就是取巧的。。。”
猶豫了會,後面類似鼠輩之類的貶義詞好歹沒放出來。
而幾乎在猶豫的同時,風雨壇葛成厚哈哈笑罵道:“精仁玄師你個藥罐子,將對將,帥對帥,葛某會會你個亦欲偷浮名的。”
武皇叫陣,威脅多於實際,關鍵是護著自家盟裡的崽,不然真打起來長寧就遭難了,好歹要給主家面子,何況還叫出江湖敬稱,所以滴水涼亭的水簾不過左右搖擺一陣,也就停了較量。
凌金粹卻似沒聽到有人撐腰,又似沒想到瑤瑤會稍稍示弱,全然不管武皇氣機在身邊奔走,瑤瑤自然亦不懼,結果最終還是凌金粹凝神盯著瑤瑤看了會,忽然就一笑,回身說道:“小侄謝過季叔叔解困,我等浩氣常存,無需著相於一招得失。”
也不待別人應答,徑直回了座位。
場間熱鬧稍緩,已回到自己位置的石相見狀趕緊起身,先給各位團團行禮,好話都捧了捧,再恭請瑤華回位,同時又有新的酒菜和舞姬上來。
瑤瑤見好就收,或許,在意的別人都不懂罷。順從的隨著石相回到席間,借著與石相座位相距不遠,過一會又盈盈笑道:“大智國師,適才聽聞你亦要論武道?不若瑤華與你分說分說城外那山頭的事兒,還請國師這等大才看看瑤華是否有取巧?”
昕沂暗付瑤瑤這是秋後算帳,護崽兒了,看來也有些懷疑石相是不是猜知些什麽。這話捧著他個武相,話中卻帶刺季長雲這武皇,擺了一道,不給石相兩不得罪的機會,
不過什麽是老狐狸,石智勇迅速答話:“本相倦於俗務,何德何能敢與瑤華醫師這等驚天之才論武,
不若請我們筱竹院醉心武道的長老過來,若瑤華醫師肯教他幾招,咱寧國必感恩戴德。” “賜教啊?那我去看看可否值得我瑤華高看一眼?”
瑤瑤說完,不管不顧撥開旁邊服侍的宮女,端起酒杯就這麽朝昕沂走了過來。
戰火又燒到自己頭上,昕沂心中暗罵這幫戲精,搞得我這見多識廣的現代人都分不清你們到底是誰搭台誰唱戲。
說實話,要不是石智勇找自己提過親,肯定不是醫心壇的暗子,昕沂都差點以為是自家醫心壇的人了,真不知為何他就這麽配合瑤瑤演戲,你知不知道一會她要打你們寧國未來之主的臉啊?
心裡吐槽,面上可不能露端倪,亦端酒杯起身敬道:“我筱竹院大長老亦喜酒,在下不才,敬謝武相高人指點,可在這席間,一直論武打打殺殺豈不煞風景,不若還是謝過瑤華醫師賜酒罷。”
“哦,乾坤羅袖?”
瑤瑤此刻已到昕沂旁邊,似假意或真心,側身附耳過來,吐字如蘭:“筱竹院真是藏龍臥虎呀!也罷,不論武,那便論個棋內乾坤?”
然後居然還真掏出了兩個裝著黑白子的小盒,昕沂一頭黑線,也不知導演葫蘆裡賣什麽藥,順從的擺開了棋盤,捏出來的棋子感覺似乎還是從密室前存的那兒拿來的。
寧國要推出筱竹公主的無上名聲,自避不開拿亮金之星做比較,因此瑤瑤要發飆是有理由的,只是在名義上的中立地,大家都得拿捏好分寸,免得雙方,或三方的首領難做。如今瑤瑤不是在大庭廣眾下嘲諷,而且這話聽起來挺像實話,怎都不算梁子,何況兩人還下起棋來,故此昕沂旁邊的寧國眾人無論怎想都好,亦只能訕訕不敢強嘴。
昕沂不清楚旁人看瑤瑤這表情是不是笑裡藏刀,趁著大家注意力不再看兩個傻子在筵席上下棋,耳邊傳音過來的話縈繞:“昕哥兒,在場高手多,只能近了傳音方保萬全。我將鋒芒畢露,你且不卑不亢,切記切記。”
而眾人聽到的卻是:“王長老,你這乾坤,毫無章法,不過爾爾,哈哈,我這一著,豈不是屠龍了啊。”
好吧,一個兩個都是導演,卻不知我亦有所求才會來吧。
昕沂很好的將心中這點不屑表在臉上,露於嘴中時卻是一樣的意有所指:“但凡乾坤,皆自有章法,瑤華醫師看不清,蓋因我筱竹院這些微成就,皆憑著自行新修,逃不過個敝帚自珍爾。且看此著,哈哈,劫中劫,想贏,該看更多時日喲。”
來這世有些時候了,昕沂也清楚一些武道常識,羅敏進階武相是進階堂所不能提供的,又無武相隕落;而筱妹妹與自己的進階,有心人探探,定然也能探到並不是過進階堂。
瑤瑤導演要求表現出不卑不亢的特質,而自己明白動手是不可能動手的,不動手還能維持住武侯的表象,但凡動手,沒亢龍有悔自己定然馬上露餡,那麽不卑不亢只能在言語上了,剩下的,你找人搭台排戲下去吧。
能參與此次筵席的各家都有各自的消息渠道,瑤瑤與寧國不對眼並不難推斷,因此敵人的敵人便是朋友,都不需要找群演,幾個應是義盟的主動將戲演了下去,“哈哈,這大兄弟說的是。哎,雲三啊,你不是說歲初時無意間發現某個能到武侯的進階堂大肆回籠資財?某些所謂的天才啊,估摸著就是試過不計堆砌的將武侯圓滿了再偷個雞上去。”
“你個禦林堂遲二,也不怕醫心壇少主給你找不自在?”
“諸葛兄,知道你瓊玉在此算半個主家,放心,咱不添亂,好奇下,讓雲三說說唄。”
“努,咱鶴山本就離醫山近, 猜都猜出來,還要我說啥啊。仗著黑醫昧心錢多,年初大量收購進階材料呢,估摸這快一年了,又培育出個甚麽星了吧?”
季長雲自然不會放過詆毀醫心壇,果斷參與進來:“呔,你們幾個不外乎任個長老,當心醫心壇少主尋你們麻煩。哪怕一發狠亂說個啥,進階武侯是擊敗你們派管事的話,不懂的還真以為是,到時候你們便黃泥掉進褲襠裡,哈哈哈。”
瑤瑤換臉,高冷轉身,淡淡道了句:“畢驚楚落跑時都沒你們聒噪。”
言畢,袖起,除了身為武皇的季長雲,剛才說話的三個義盟長老座位附近俱都噴薄出一道水柱。雖然事起突然,但這幾位也都是武相,匆忙間應對,不會真受傷,只是水珠也沒能完全攔住,浸染到衣褲下方,倒是不雅的很。
起事作妖的禦林堂遲二長老很快想通,忍不住嘀咕埋怨:“諸葛兄,你半個主家也能大意位置下的走水口?”
昕沂還沒好奇的等到那個諸葛兄答話,身旁的瑤瑤反手一切、一壓,低頭一看,一道水柱被壓在一個小口上,啵啵啵的噴不起來,只能回流。
細看下,這水源應是從丹陛橋延伸上來,而出水口本來功用就是來排水的吧,估計這幫高手用氣機牽引地下水來互相攻擊了。
按理說這同樣的招式回敬始作俑者應該效果不大,但昕沂也不敢問這水柱是打算讓自己出糗還是瑤瑤,結果本想繼續假裝淡定,瑤瑤倒是借機頭也不回的問道:“王長老,莫待日後了,現今不打算出個手麽?”
長水有鴛,寧宮有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