昕沂繼續道:“很好,現在,我們在樹林裡,我們走在林裡,林裡不大,一共十步,現在第一步。。。很好,現在第八步,我們走在林裡,告訴你,我看,你看到了一片山茶花。”
“不,不,不要”陸衝意識模糊,發音艱難。
昕沂微微笑,繼續道:“是陸衝,衝,好,好,放松,現在第九步,我們走在林裡,花過去,花沒了,告訴我,你眼前看到了什麽?”
“啊?父親。。。母親?我。。。我不是。。。女娃,我不要。。。花。”
“好,好,我們不要,不要,放松,放松起來,好,我們第十步,我們走在林裡,出了林,就是山,告訴我,你在醫山看到了什麽?”
“我給吳師墳頭種了柳,墳頭有。。。花。。。我都清掉,我想救他,來。。。救,煉丹,丹房煉丹,啊?羅師兄。”
“好,好,放松,我們要走出林了,看到羅師兄就放心吧,好,慢慢睜開眼,慢慢,好,看到羅師兄了。”昕沂收起架勢,帶上裝出高深的淺笑,陸衝開了眼看到羅水遠後就完全清醒了過來,昕沂繼續道:“好了,陸衝,還記得你剛才說了什麽嗎?”
“呃,閉上眼不久,我,我是不是傷久過虛,剛好像睡著了,還做了個夢,我想想,”陸衝搖搖腦袋,有些不確定的繼續回答,“好像去了個山林,好像是醫山?”
昕沂沒等他說太久,說道:“好了,時間不多,一會還要忙,陸衝你也沒必要想太多,我這功法的功用也是出自醫術,是醫治心神創傷的,我可以在施展功法後得知你曾經受傷的過往,這樣我才能對應醫治。剛才我就問了你為何避開盛開的鮮花,會出桃花癬只是不舒服,還有你來醫山的目的,你回答了,顯然你並不記得,你的回答令我們很滿意。為了驗證我功法的效果,現在,你放開心思,說說這兩個原因吧。”
打消害怕說錯話的顧忌,再威壓一下,昕沂並不擔心陸衝不就范。
果然,陸衝誠實的回答了他當年因為家貧,真的沒什麽食物果腹,女娃賣掉或許還能活著,而陸衝前面兩個哥哥都沒能站住,也許是餓也許也有疾病,後來父母實在沒轍,又期望有個兒子,把陸衝當女娃來養,希望天不收走。陸衝對家裡情況也知道,沒奈何下幼小的心裡只能用拒絕花來當成微不足道的反抗;之後實在不忍心看姐妹們因著自己被賣掉來換取食物,叛逆的心終於來到頂點,入醫山目的也很好,為了救收留他的吳姓老遊醫。
眾親傳也都看著聽著,這少主的身份對外並不公開,醫心壇也就到親傳弟子這一級才能知道壇主膝下是一子一女,平日男少主很少露面,更不管事,所以陸衝也不可能認識他,哪怕猜出什麽,陸衝實力擺著,大家也沒覺得他有撒謊,這麽說少主這個功法效果還是很明顯的。
這技藝,似乎給人第一反應就是有如果被施展功法擊中,心底的隱秘被探知了豈不糟糕的念頭,但性子跳脫的藍閑瓏和頗為單純的林雨揚卻不太擔心,自己並沒有什麽見不得人的隱秘,前者為了功法,後者為了好奇,倒是很有試試的想法。
最終陳晨還是以一會可能很忙,要助師傅執事為由阻了藍閑瓏,加上於雨淑有些意外的鼓勵了林雨揚,林雨揚也就順利的成為第二個小白鼠。
林雨揚年紀不大,比雙兒就大了不到一歲,入門又晚,本來男人成熟相對就比女的會晚點,所以骨子裡還是個小屁孩,
昕沂催眠起來根本不費事,怕其他人顧忌重重,也沒好問太隱私的問題,就問了對師長的感情,想來這年紀的還是對師傅有好想法的,結果很意外的發現這雨揚一說師長第一反應就是於雨淑,清醒後說對於雨淑持的就是最尊崇的師長感情,看來前面雙兒認為他戀姐實乃往複雜裡想了。 幸好這世界達者為師,於雨淑是其師姐,實力比他更高,說出來也不會有尷尬就是。其他一些瑣碎小問題哪怕有些疑慮也被忽悠的很圓滿。
親傳弟子這一群人終究看到有人親自體驗過,不願意上來當小白鼠的親傳自也不吝對昕沂的讚美,藍閑瓏倒很是想上來,只是時間上已到午時,陳晨果斷的再次攔下,給昕沂告了個罪,還是要去幫大長老執事去了。
昕沂暗笑,一切都在計劃,自然也不阻攔,暗想如果一會品春門上來出事的話,那就盡量找出真正的內應,而如果不出事,等會此間無人再來實驗,也可以聚眾去議事廳借口找藍閑瓏,挑起事端把大長老拉下水。現在,自己需要做的,就是等待,看看自己這大張旗鼓的拉走許多管理層會讓內應找出多少漏洞,以及,雙兒和蕭峰的底牌強度。
陳晨拉著藍閑瓏走了,在場的也沒剩下幾人,大家誇昕沂誇得有些詞窮,想嘗試的走了,剩下的都是嘴強王者。羅水遠、於雨淑、耿增若三個親傳都沒有嘗試的欲望,曹青杏心思明顯不在這裡,想來是念著陸銘飛,一時間倒是有些冷場。
昕沂有心等待,自不會隨便放大家離開,靠著知識面比大家都廣很多,跟耿增若有的沒的拉著些話,嗯,感覺跟耿增若打交道其實也就跟安撫有些喝高的老大爺差不多,並沒有想象中那麽難說話,不過也可能有自己地位比他高,他壓抑著的緣故。
盼望著,盼望著,昕沂終於等到了消息。
一位想來是大長老門下的弟子匆匆跑進內門醫館,親傳弟子這聚集的太明顯,於是直接趕到昕沂這裡,倒是沒認出昕沂,對著羅水遠致敬後說道:“羅師兄,今日執事大長老傳令,因山門遇襲,請各位師兄速回議事廳。”
同時又轉向耿增若和曹青杏說道:“耿師兄、曹師姐,因藥房今日事務繁忙,大長老恐五長老和陸師兄接到消息來不及調派人手,請兩位師兄直接前往藥房,告知五長老後協助五長老保證藥房安全。”
昕沂在場,羅水遠沒敢做主,嘴裡問道:“這位師弟是大長老門下哪位?”
眼神卻是望向了昕沂。昕沂本就等著入局,自是不想深究這弟子身份,萬一這個就是內應派來的呢?而且這眼神帶著問話, 自己更不好出來發令,畢竟自己身份可以給別人猜,卻不好明著。
“這確是大長老門下呂恆師弟,”於雨淑倒是答的快,看到昕沂還在假裝跟耿增若扯廢話,頭點了幾下然後道:“既然執事長老有命,各位接令行事吧,雨揚你先過去議事廳,我去給四長老他們通知一聲馬上過去。”
既然有親傳弟子出面接令,來人拱手行禮後就退了出去。
醫館內親傳中的林雨揚聽聞自家師姐發令,毫不猶豫的應了;耿增若與於雨淑關系還行,雖然剛一直在跟昕沂叨磕,此刻也停了下來,似默認了於雨淑的安排,只等最終確定;羅水遠本來就因為來人跟他說話,先前已經位於眾人前面,此刻似乎感覺於雨淑的安排也沒什麽不妥,再看看曹青杏尚呆在室內角落,便回身輕喚了她過來,在曹青杏回神的時間,沒聽到昕沂反對,便也循著於雨淑的安排再複述了一遍給曹青杏。
親傳們沒有專斷行事,等少主確認,自然是給昕沂面子,昕沂面上清朗,更是無所謂,也不搭話,當先拉著林雨揚便出了門,這下大家就當少主默認了,卻是沒看到昕沂猜忌的神色一閃即逝。
這女娃不簡單啊,因著親傳也有發號施令的權限,內門弟子傳話後按著長幼之序逐一請示,自己不好出面,羅水遠機變始終差了於雨淑不少,於雨淑這話一說,自己又不好綁著她一起行動了,不過她也沒拒絕去議事廳,這盤棋,也不知誰才是弈手。
不信請看弈棋者,輸贏須待局終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