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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樣的日本戰國》第一千五百二十七章各有優劣皆猶豫
義銀望向戶澤盛安的目光深邃。

 奧羽地區的那些麻煩是遲早要解決的,如果能夠收服戶澤盛安這個有能力,懂大義的姬武士,對義銀也是一個助力。

 走神道,廣撒種的義銀,本就不該相信那些個兩百年前是一家的便宜親戚,靠親族不如靠吉爾,再親能親過自己的女兒和孩子嗎?

 最重要的是,戶澤盛安長得很好看,如果她能活過這場戰爭,義銀可以考慮賜她一夜白濁的神恩。

 義銀將一旁刀架上的太刀取了下來,親自走下主位,遞給戶澤盛安,並說道。

 “戶澤姬不遠千裡趕來,為武家大義幾乎要餓死凍死在街頭,我甚是感動。

 今日將這把備前兼光賜予你,希望你能拿著這把刀,為武家天下奮戰到底。

 好好活下去,我不希望你死在這場戰爭中,因為像伱這樣的姬武士,應該在未來承擔起更重要的責任。”

 戶澤盛安雙手接過義銀賜予的名刀,激動得渾身顫抖。

 津多殿很少有賜刀青睞的舉動,這等於是抬高了備前兼光的象征意義,這份恩寵實在是太厚了。

 這還不算完,義銀回頭對井伊直政說道。

 “把戶澤家的忠義之士都接回來吧,我不允許這些為武家大義上洛的人,饑寒在京都的街頭。

 戶澤姬,我賞你斯波糧票五百石,夠不夠你抵消你變賣家產上洛的損失?”

 戶澤盛安伏地叩首,說道。

 “津多殿,您給的太多了。”

 義銀搖頭道。

 “不多,比起你的忠義之心,還是顯得寒酸了。

 你且安心隨我出陣,此戰之後我會替你向幕府請功,授予你戶澤家出羽的四萬四千石安堵狀,關東侍所大評議也會有你的一席之地。”

 戶澤盛安大喜過望,又是伏地叩首。

 “津多殿對戶澤家恩同再造,戶澤家永世不忘。”

 戶澤盛安雖然奪回了自家的三萬石舊領,甚至新拿下了一萬四千石的新領,但這些領地都是武家亂戰,相互強奪的戰利品。

 換而言之,這都是依靠武力奪取,沒有幕府承認的野領,沒有官方的名分保障。

 戶澤盛安通過上洛參戰,從義銀手中拿到了幕府的安堵狀,讓戶澤家對這些領地的統治權得到官方的承認。

 幕府雖然遠在千裡,對奧羽地區鞭長莫及,但關東侍所卻在不遠處,勢力蒸蒸日上,越做越強。

 如果以後奧羽大名想要無視戶澤家的安堵狀,吞掉這些領地,首先就得考慮考慮關東侍所的反應。

 戶澤盛安以十人上洛,苦行千裡,首倡大義,這一把是賭對了,賺得盆滿缽滿。

 作為義銀立起來給大家看的武家大義標杆人物,自然要給足好處才有利於政治宣傳。義銀其實也不虧,雙方屬於各取所需。

 戶澤盛安用備前兼光割破手掌,以血抹額,伏地叩首,喊道。

 “津多殿板載!臣下必舍生忘死,為武家大義血戰到底!”

 拿了義銀這麽多好處,戶澤盛安已經不敢再稱外臣,而是以臣下自詡。沒辦法,斯波家給的太多,戶澤盛安很難拒絕當狗的誘惑。

 義銀是真希望戶澤盛安能在這場戰事中活下來,方便他日後布局奧羽地區。

 可戶澤盛安卻知道,自己必須每戰爭先,即便是死,也要死在先登路上。

 她以首義之功拿到了太多的好處,若是沒有敢死之心,舍身求義,嫉妒的武家們會如何看待她?

 想要被斯波一系的武家認可接受,想要不被還在趕路的關東聯軍嫉恨排斥,戶澤盛安只能是拚了。

 唯有軍功卓著,硬到別人沒話說,戶澤家這把才算是徹底賭贏。

 ———

 島國武家打仗,到底能多不靠譜?克裡斯汀娜在堺港就和斯波義銀說過,爛透的中世紀封建軍隊。

 這並非姬武士的個人武勇有問題,也不是高階武家的戰場智慧有缺陷,而是島國環境造成的先天不足。

 和隔壁縣鄉村打仗,並不需要太重視後勤,又因為農兵比例過高,戰爭人數與戰爭烈度都不大。

 所以,姬武士非常缺乏大兵團協同作戰的經驗,更缺乏大規模用兵所需後勤保障的制度。

 奔波百裡,千人規模的戰爭,姬武士們可以發揮出最強的狀態。

 但人數一旦上萬,路途千裡,就只有織田,上杉,武田,北條這些精英武家集團才能不出問題。

 這場斯波織田之戰,雙方兵力號稱超過十萬,橫跨關東近幾的大范圍動員,理論上是一場二十萬人的大合戰。

 但戰事還沒打起來,各種掉鏈子的事就開始發生了。

 斯波家這邊的麻煩在於,斯波義銀並非集權君主,他只是武家聯盟的領袖,依靠號召力動員軍勢。

 不管他如何從政治上高舉大義,經濟上配合補貼,軍事上以親信帶動有力大名出戰,結果動員力還是拉了胯。

 關八州東部的東方之眾陽奉陰違,奧羽地區的親族推三阻四,反倒是近幾方面因為斯波義銀親自坐鎮京都,反而是很給面子。

 但近幾聯軍再給面子,也不可能有關東方面的龐大動員力。

 斯波義銀自己的二十萬石,加上山城國,河內國,和泉國的幕府武家為主體。再加上石山本願寺的支持,雇傭調動紀伊的雜賀眾。

 林林總總算起來,斯波義銀手裡的近幾聯軍大概是二萬戰兵。

 而關東聯軍那邊呢。

 因為少了半個關八州的支持,即便真田信繁進行超規模動員,又有武田信玄暗中放水,從甲信山地湊出萬人戰兵,動員依然不足。

 即便加上能登越中兩國的支持,關東聯軍人數也沒超過六萬。

 這就是說,斯波義銀上洛京都把持大義,湊足二百萬石軍費,前前後後忙了大半年,最後也就湊出八萬各懷鬼胎的所謂聯軍。

 但是,別只看斯波義銀這邊拉胯,織田信長那邊的問題也不少。

 早在開春化雪之際,織田信長就來到北近江,進駐羽柴秀吉的長濱城,要求各地動員進入北近江。

 尾張美濃兩國老班底自然是行動迅速,北伊勢南近江武家被織田信長修理了幾年,這會兒也是聽話得很,跟著動員出兵。

 但南伊勢之地卻出了問題。

 北畠具教逃亡大和國,投奔斯波義銀,看似狼狽不堪,但這位雌霸南伊勢的北畠家前代家督從來就不是吃素的。

 她心裡很清楚,自己兩個女兒都在斯波義銀身邊當小姓,未來是飛黃騰達還是跌落塵埃,都在斯波義銀一念之間。

 不管是為了孩子的未來,還是忍不下織田家背信棄義的怨氣,北畠具教都必須有所行動。

 開春之後,北畠信包就開始動員南伊勢武家,要在織田信長這位姐姐面前表現表現。

 可偏偏就在此時,北畠家內部掀起一波波叛亂,曾經看似低頭順耳的家臣們,一個個腦後長出了反骨,被北畠具教攛輟起來鬧事。

 北畠信包被突發的叛亂搞得灰頭土臉,織田信長那邊已經傳來嚴厲的申飭,要求她迅速平息事態。

 關東聯軍的行動比想象中更加迅速,越前國的柴田勝家已經通報了邊界出現關東聯軍先鋒的消息。

 在兩百萬石寬松軍費與北陸道物流體系疊加的buff下,關東聯軍通過北陸道的速度遠比織田信長想象的更快。

 自古關東關西行軍作戰,主要是走三條路。其一北陸道,其二中山道,其三東海道。

 北陸道因為日本海方向的冬季寒流,每年冬天都會大雪封路,並非行軍最好的選擇。

 中山道有木曾川連接濃尾平原作為後勤水道,也不是不能走,但很昂貴,甲信山區作為後方兵站提供軍需的成本太高,窮人玩不起。

 最好的選擇,其實是當年今川義元走的東海道。

 駿河遠江三河三國都很富庶,可以提供部分補給。進入濃尾平原之後,獲取軍糧的成本更低。

 按照正常的武家動員,關東應該從春耕之後開始動員,第一批軍勢靠近越前國的時間不早於夏初。

 開春到夏初這段時間,足夠織田信長北上攻擊敦賀郡,將斯波義銀引出來,製造圍點打援的戰機。

 但因為直江津七尾港物流體系強大,斯波家用百萬石巨資砸出來的行軍動力,織田信長失算,關東聯軍提前動員,迅速靠近越前國。

 又因為磯野員昌舉義投向斯波義銀,織田家失去了高島郡這個屏障,無法利用高島郡的山地延緩阻攔斯波義銀的近幾聯軍行動。

 這些問題導致織田信長陷入了兩難之境,她必須倉促出兵,提前攻擊敦賀郡,搶在關東聯軍突破越前國之前,與斯波義銀決戰。

 可就在此時,南伊勢之地拖了後腿,北畠家暫時陷入內亂,幾十萬石的動員力停擺。

 對於北畠信包的無能,在關鍵時刻掉鏈子的行為,織田信長當然是非常憤怒。

 正在織田信長猶豫是否要在此時攻入敦賀郡,打亂當地春耕,逼迫朝倉景紀向斯波義銀求援的時候,織田家的後院又出了問題。

 美濃國岩村城的遠山家私通外敵,獻城投奔武田家,馬場信房率領八百精銳旗本眾駐防岩村城。

 岩村城再深入就是明智城,向西可以威脅美濃,向南可以進入尾張,武田軍越境侵襲的姿態咄咄逼人,實在欺人太甚。

 最重要的是,東美濃是齋藤家的起家之地,即便被織田信長清洗了多次,還有人敢投敵反叛。

 織田信長擔心遠山家不是唯一心存不軌的當地武家,萬一引起跟風,麻煩就大了。

 另外,郡上郡的前田利家也沒有選擇死守,而是帶兵翻山越嶺,繞過織田家的防線,前後夾擊打破關隘。

 大軍南下已經過了洲原,兵鋒直指松森,再往南那就是岐阜城,織田信長的老爹土田禦前還在城裡養老呢!

 美濃國北部東部同時出事,織田信長這邊剛才進入近江國的軍勢頓時軍心不穩。

 濃尾平原是織田根基,是軍中主力的來源,容不得有半點閃失。不得已,織田信長只能命令池田恆興與河尻秀隆回軍美濃。

 以池田恆興守岐阜城,河尻秀隆守高山城,確保將前田利家與馬場信房擋在濃尾平原之外的山區地帶,這才穩住了北近江的軍心。

 等織田信長忙完身後的爛攤子,斯波義銀已經提前帶兵進入高島郡,與敦賀郡的朝倉景紀呈掎角之勢,南北呼應。

 織田信長圍點打援的計劃,也算是徹底破滅了。

 此時的斯波義銀手中,有近幾聯軍兩萬人,暫時不具備與織田信長決戰的實力。

 織田信長這邊去除越前國的柴田勝家,南伊勢的北畠信包,回援美濃的池田恆興與河尻秀隆,兵力也不過是四五萬。

 看似織田軍的人數多出一倍不止,但作為進攻方,織田軍很難迅速取得戰果。

 織田信長還有一個隱患,越前國的柴田勝家現在是陷入了斯波一方關東聯軍與近幾聯軍的包夾。

 如果柴田勝家的防線崩潰,五六萬關東聯軍順勢而下,那就是斯波軍七八萬人對陣織田軍四五萬人,強弱之勢頓時逆轉。

 但柴田勝家已經在織田家的支援下,準備了整整一個冬天。

 如果她能夠層層設防,消磨掉關東聯軍本就不高的士氣,麻煩就又到了斯波義銀這邊。

 一旦越前國的戰事被拖到秋天,轉眼又是北陸道大雪封路,關東聯軍不得不退,織田家的勝算又大了。

 所以,不論是打還是等,雙方都各有優劣之處,這就讓斯波義銀與織田信長同時陷入了苦惱。

 怎麽找到正確的時間,在正確的地點,與正確的敵軍,打一場正確的合戰。

 雙方在各個戰場加起來有十幾萬戰兵,此戰勝負又乾系到未來的政治主動權,誰都不敢掉以輕心。

 越重視,越猶豫。

 即便是最愛放手一搏的織田信長,面對從無敗績的斯波義銀也是心裡發怵,不敢隨便行險。

 原本就慫得很的斯波義銀,更不會主動掀起一場自己沒有把握的合戰。

 兩位主君都在猶豫,在這時候就需要一個契機。

 如果有一個小石子打破了這個平靜的湖面,那湖面下的暗潮洶湧會被驚動,瞬間掀起驚濤駭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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