庫裡南子爵身穿睡袍,就好像根本沒看到闖進來的瑞文一般,他不慌不忙地拿著水壺,給每個少女面前的碗中倒了水,嘴裡嘟囔著:
“乖,你們都好好聽話,肚子裡的小東西可不能給我傷了。誰要是能像安娜一樣,為我生下孩子,可是會得到靈魂的嘉獎哦,乖,喝吧。”
安娜……
是布瑪的妹妹。
瑞文縱身一躍,滿腔憤恨的一劍凌空斬下!
嘭!
還沒等他的劍靠近庫裡南,便只見陰影中一隻鐵拳憑空出現,直接擊打在瑞文的胸口,伴隨著肋骨斷裂的脆響他直接飛了出去。
血灑長空。
擊飛他的,是一頭不折不扣的怪物!它身高超過兩米,腿又粗又壯成反曲狀,形如牛蹄。上身則是精壯至極的,呈現標準倒三角形的完美身材,若不是皮膚上覆蓋著黑色如同鱷魚皮的鱗甲,簡直可以去競爭曼澈肌肉先生。
至於而頭……
瑞文瞬息之間起了滿身雞皮疙瘩——那分明是安娜的頭!
他站起身,憤怒的眸子中幾乎噴出了烈焰:“庫裡南,血債血償,死來!”
庫裡南悠閑地打了個響指:“安娜寶寶,打死他。”
怪物“安娜”以蘿莉音發出一聲清脆嬌喝,抬起臉盆大小的牛蹄就朝著瑞文踩了下來。他連忙一個翻滾避開,但卻不料,這身材威猛至極的怪物竟然行動迅猛至極,出乎意料的快!
他才剛剛避開,怪物安娜的蹄子竟然沒有抬起來,就那麽借勢一踢,再次將瑞文踢飛!
一字馬!這怪物居然能做到一字馬!
看著借助一字馬將自己踢飛的怪物,半空中的瑞文簡直不可思議到了一個極點。
噗!
狠狠撞擊在牆上滑落下來的他一口鮮血狂噴而出,
腰斷了。瑞文倒在地上根本無法行動,眼睜睜地看著它抬起蹄子,在自己的胸口反覆踐踏,直到將胸腔、腹腔踩成了肉泥,這才在庫裡南自己的響指命令下停了下來。
“年輕人就是魯莽。”
直到此時,庫裡南才第一次轉過身。他年紀不大,頂多三十六七歲,臉色略微蒼白,但卻在金絲眼鏡以及修剪得整整齊齊的八字胡襯托下,顯得格外優雅。
“為什麽是安娜?”瑞文嘴角淌血。
“原來是來尋仇的?”庫裡南顯得有些意外,“我還以為是風暴的仆從來破壞吾主降臨儀式的。”
瑞文不禁有些無語。
這混蛋還真猜對了——雖然他是來復仇的,但鬼知道這家夥會跟納亞是死對頭?話說回來,納亞……跟這家夥所侍奉的“那位”是死敵?
瑞文知道,這個世界一直面臨著黑暗的威脅。
暮光會、理智教會、守護者基金會等等組織,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都是在對抗著神秘的黑暗——比如暮光會之所以叫做暮光會,就是因為遠古締造者知道黑暗即將到來,人類的時代已如暮光,唯有度過黑暗才能迎來黎明。
雖然瑞文知道,但他從來沒上過心,只是一直在混日子——哪裡有什麽恐怖的亡者爬出墓穴,他就去砍了他們然後燒成灰。
僅此而已。
他沒想到,自從北大陸之行開始,“神秘”接連不斷,暮光會長老們口中說的那些遠古之前的支配者乾預人類世界的次數愈發頻繁了起來。而且就發生在他的身邊。
瑞文臉色蒼白冷笑,氣息虛弱,但他仍然目光犀利地凝視著庫裡南,
一字一頓道:“你是誰的仆從?” “嗯?”庫裡南似乎有些意外,當他的目光落掃過瑞文手中的銀劍之時,這才莞爾:“怪不得你知道,原來是暮光會的守夜人。你是哪個?”
說到這,他湊了過來,一把拉下了瑞文臉上的黑色窗簾:“咦?我還以為是死亡騎士瀚達——你是誰?我不記得暮光會當中除了瀚達,還有誰的生命力這麽旺盛。”
瀚達是誰……
瑞文不禁有些慚愧:原主是怎麽混的?連對頭都知道己方暮光會的高端戰力,他居然半點印象都沒有,光顧著尋死了嗎?
“怕是也不、行了,我感覺、我、就要死了。”瑞文虛弱道,似乎連眼珠都開始無法聚焦:“你把我送回暮光會,有人……能救我……”
“怎麽可能。”庫裡南輕笑,用手在他的臉頰上拍打著:“倒是塊好材料,可不能浪——”
噗!!!
瑞文暴起,手中銀劍直接刺穿了庫裡南的胸膛。
“安娜的命,你該賠!獻祭了安娜,又以斯威蘭夫人為要挾,要布瑪自我獻祭。”瑞文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道:“你、怎、麽、敢?!”
瑞文拔出銀劍。
庫裡南的胸口登時鮮血激射如泉,噴了瑞文滿身。
“你怎麽敢?”庫裡南的臉色仍舊蒼白,但卻沒有半點驚慌,仿佛有黑色的火焰在他的雙眸當中熊熊燃燒:“你怎麽敢用卑鄙的裝死來偷襲我?你怎麽敢刺傷‘虛無’的使徒?”
虛無的使徒?虛無是誰——他的主子嗎?
轟!!
就在此時,黑色的流火從庫裡南的掌心灑落,直接將瑞文點燃!他感知不到肉身的痛苦。但在這一刻瑞文感知到了來自靈魂的呻吟,這是穿越一來,他第一次感受到無邊的痛苦,這疼痛是如此難以忍受,卻也如此的……痛快,酣暢淋漓。
在痛楚的最深處,有力量的種子正在迅速萌芽,生長,仿佛要突破某種蔽障。而這又給瑞文帶來更深一層的疼痛,那是無可躲避的直接在靈魂深處的猛烈爆發,劇烈的折磨。
我終於再次品嘗到疼痛的滋味了……
燃燒在黑炎之中的瑞文獰笑,那被燃燒到熔化的臉上滿是瘋狂,他高聲呼喊著:“去死吧!”
銀劍揮下,庫裡南的頭顱隨之淪落在地,臉上寫滿了震驚。
“殺掉他。”庫裡南的頭顱喊道:“把他踩成渣宰!把他踩成肉醬!”
吼!
怪物抬起腿,再次向瑞文的頭頂踩了下來。但此時的瑞文,早已在一個痛苦到極致的邊緣,靈魂深處那個電芒凝結而成的光環在急速地膨脹、收縮,宛如劇烈的呼吸。
他深刻地感知到:有什麽東西要破繭而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