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天有不測，人有悲哀

　　第二天一大早，高忠民就迫不及待地趕去了學校。

　　高忠民一邊騎著心愛的小摩托一邊在想著那個糾結了一晚的問題，“秦耗子”到底是不是秦耗子?

　　在快要路過一個路口的時候，突然一輛汽車拐了出來，由於高忠民騎著摩托又心不在焉，還沒等反應過來，摩托車已經迎面撞上了汽車。

　　“嘭……啪……”一陣撞擊聲傳來。

　　高忠民被甩在地上，動彈不得。汽車車主趕緊下車看了看自己的車，然後打了120急救電話。

　　“嘿……兄弟，沒事吧?”汽車車主拍了拍躺在地上的高忠民說到。

　　“沒……沒事，就是腿好像……有點疼……”高忠民艱難地坐起了身。

　　“那能不疼嗎，褲腿都給擦爛了，流了挺多血的。兄弟你騎摩托不看路的嗎?”汽車車主半蹲在高忠民面前非常鬱悶地說到。

　　“對不起了……實在是不好意思……”高忠民也面露無奈地說到。

　　過了好一會兒，救護車終於來到了事發地。醫護人員幫高忠民簡單包扎傷口之後，就抬上了擔架，上了救護車。

　　“嗚嗚嗚……”救護車漸行漸遠。

　　高忠民來到醫院，坐上了醫護人員推給他的輪椅，在一名醫護人員的陪同下，高忠民做了一系列的身體檢查以及傷口的縫合。最後，在確認身體無恙的情況後，高忠民拄著一根拐杖一瘸一拐地走出了醫院，搭乘上了一輛出租車。

　　青北高中內，七號體育辦公室裡，高忠民已坐在辦公椅上，似乎在等待著什麽。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該出現的人卻還沒有出現。

　　“咚咚咚……”一陣叩門聲傳來。

　　正在捧著保溫杯悠閑地喝著茶的高忠民聽到叩門聲，馬上把嘴裡的茶葉吐進保溫杯裡，然後尋聲猛地一回頭。

　　“喲！你好啊秦耗子同學！你來了！”高忠民笑著說到，把保溫杯放在桌子上。

　　“老師，你是屬豬的嗎?這麽笨?我叫邢天昊，什麽秦耗子，你才是耗子！”邢天昊不耐煩地說著。

　　“啊……對對對……邢天昊同學！啊哈哈哈……開個玩笑，開個玩笑嘛……”高忠民尷尬地笑著說到，隨後站了起來想更靠近一點邢天昊來深入交談。

　　“老師你這……昨天看你還好好的，怎麽今天還打上石膏了?”邢天昊看著高忠民一瘸一拐地向自己走來，又好笑又好氣地說著。

　　“今天遇到了點意外……不說這個來……邢天昊，你是真的來加入校籃球隊的嗎?我意思是，以你這身高在青北高中，更大機率會加入排球隊而不會選擇一點兒人氣也沒有的籃球隊。因為歷史原因，青北高中的籃球隊一直都發展不起來，體育人才從來都不會選擇籃球隊。”高忠民說著說著，眼神也黯淡了下來。

　　“真讓人不可思議，這個年代居然還有不玩籃球的高中?這只能證明，不是學校領導腦子生鏽的話，那就是這個學校的學生腦子都壞掉了。”邢天昊用著極其鄙視的語氣說到。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誰讓當年的青北高中一直連敗呢。一場也沒贏過，一直被外人所嘲笑，青北高中這幾個字被活活釘在了恥辱板上。”高忠民歎著氣說到。

　　“一場也沒贏過的話，那據我所知，老師你是不是也有點連帶責任?”邢天昊不放過任何嘲諷的機會。

　　“唉，別的高中在籃球方面一直都有重點培養人才的。

咱們青北高中歷史短暫，沒有天時地利人和的先機，所以在那個時候根本沒有積攢人才的機會。上陣的全是臨時能打球的人，沒有一起訓練過、交流過，表面看著還好，一到了真正比賽的時候，幾乎沒有一點兒默契。單打的單打，鬧矛盾的鬧矛盾，一場比賽下來，打得亂七八糟的，外人看我們青北高中打籃球，就像看笑話似的。”　　“那為何現在又要組建籃球隊?不怕重複當年的笑話嗎，還是說這些領導好了傷疤忘了疼?”邢天昊真的沒放過任何嘲諷的機會。

　　“這怎麽說呢，校董事會人員已經不是以前的那一批老董事了。聽說這一批新上任的校董們都挺重視咱們學校的籃球文化的，畢竟現在全國的高中裡面，就我們青北高中是一直都沒有一支像樣的籃球隊，其它原因我就不得而知了。”

　　“那現在是怎樣?跟你杵這老半天了，其他人呢?”邢天昊突然反應過來。

　　“沒有其他人……確切來說……目前校籃球隊裡，就我和你兩個人……”高忠民瞬間把大大的尷尬兩個字寫在了臉上。

　　“老師，你逗我呢?合著我一個人上場打球去了，你在場下喊加油唄?”邢天昊被高忠民的回答氣樂了。

　　“沒有沒有……這不還有時間呢嘛。不過……你看看老師這個樣子，行動也不方便，估計你得……”高忠民說著，指了指自己那條打滿了石膏的腿。

　　“老師，有一句古話叫做有話快說有屁快放。”邢天昊此刻非常無語。

　　“嘿嘿，就知道天昊最好了！是這樣，領導要求我組建籃球隊，但目前只有你一個人加入，而我現在也行動不便了，所以，這個拉攏人才的重任就交給你咯！”高忠民有點兒奸笑地說著。

　　“我直說吧，組建籃球隊，我確實非常有興趣。可是你讓我去湊人，我可沒興趣。”邢天昊突然露出了一副認真臉。

　　“天昊，老師真的實在是沒辦法了……”高忠民假裝帶著哭腔說到，還有意無意地在邢天昊面前擺動著自己那打滿了石膏的腿。

　　“……少來裝可憐……行了行了，我也不是這麽無情的人。幫你可以，但是你必須滿足我兩個條件。如果你答應，我盡量幫你擦這個爛屁股。”邢天昊再次認真地說到，態度與之前有著天差地別。

　　“邢天昊，你別說兩個……就是兩百個我……我也答應啊！”高忠民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感動得差點就哭了出來。

　　“呵，不必，就兩個。”邢天昊冷冷地說到。

　　“你說！我一定滿足你！”高忠民甩出三根手指對著天發誓，生怕再遲一秒的話邢天昊就會反悔。

　　“第一，籃球隊成立後，必須在第十屆高中男子籃球聯賽(即本屆，即將開打。)上打敗同安高中。第二，幫你湊人是有償性的，並且期間所需要的額外費用必須由你全部承擔。”邢天昊在說第一個條件的時候，眼神裡帶著一絲讓人很難察覺到的怨恨。

　　“就這兩個?太簡單了！絕對沒問題！”高忠民想也沒想就脫口而出。

　　“別太早把話說死，同安高中的籃球隊，可是很多高中的噩夢，不是隨便什麽阿貓阿狗能應付得了的……”邢天昊在說到同安高中的時候，明顯眼神裡多了幾分複雜。

　　“有些事我知道不該問，不過看你這樣，你是不是跟同安高中有過節?”高忠民很好奇地問到，他觀察到了邢天昊那些細微的表情。

　　“過節?對，有過節，而且很大。如果不能親手打敗同安高中，我這輩子都會心有不甘。”邢天昊輕輕咬著牙說到，他盡量控制著自己的情緒。

　　“我知道你一定很好奇，如果能順利打敗同安高中，我會把原因一五一十告訴你。”邢天昊收起了那份怨恨，又回歸了那副桀驁不馴的模樣。

　　“同安高中，是一定要打敗的！必須的必須！”高忠民同仇敵愾地說到，此時的他已經被邢天昊的情緒所感染。

　　“叮叮叮……”

　　高忠民剛說完話，上課的鈴聲便響了起來。

　　“上課了，對了邢天昊，你讀高幾?還有手機號碼給我存一下。”高忠民摸出手機遞給邢天昊，意思是讓他自己把手機號碼輸進去。

　　“高一，留級生，第二次讀高一。”邢天昊接過手機，在上面輸入了一連串的號碼，隨後點下撥號鍵。

　　“葫蘆娃葫蘆娃，一根藤上七個瓜……”

　　“好了，這是我號碼。我先回教室了，下午我去湊人。”邢天昊把手機遞回到高忠民手裡，頭也不回地走了。

　　“嘿……現在的年輕人啊……就是有個性！連手機彩鈴都這麽與眾不同……”高忠民笑著說到。

　　下午第一節課下課後，邢天昊來到了學校廣播室。

　　“同學?你有事嗎?哎哎……同學……你這是要幹嘛?”本該做課間廣播的學生，就這麽被突如其來的邢天昊一把搶過了話筒。

　　“咳咳咳……下面插播一則重要通知。請本校有興趣加入籃球隊的同學，下午放學後到七號體育辦公室報到。凡是可以入選的學生，一律有獎。播報完畢，感謝大家的收聽。”邢天昊說完便起身，整個過程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

　　“謝謝，拜拜。”邢天昊看也沒看一眼廣播室裡的學生主持人，丟下四個字後酷酷地離開了，隻留下這名學生主持人在風中凌亂。

　　下午放學，邢天昊來到了七號體育辦公室，已經有三名學生在等候了。

　　“天昊，來啦！你這廣播給力啊，這麽快就能找到三個人。來來來，快來坐！”高忠民興奮地說到，畢竟這離成功已經接近一大半了。

　　邢天昊站在門口擺了擺手，示意高忠民坐下，自己站在門口就行。

　　雖然情況好像有了好轉，但接下來發生的事也足以讓邢天昊和高忠民大跌眼鏡。

　　高忠民的面試結果是:第一名學生，高三，宅男，加入籃球隊主要是聽到加入有獎，在球隊可以擔任球童，專門負責撿球和擦球。淘汰;第二名學生，高二，已經加入了排球隊，加入籃球隊也同樣因為聽到有獎，長得高但是沒有接觸過籃球，可以專門負責搶籃板。淘汰;第三名學生，高二，戴著眼鏡的書呆子，在球隊裡負責機動方面，讓幹嘛就幹嘛，也是因為聽到加入有獎。

　　高忠民本來還興致勃勃，現在變成了雙手掩面撐著桌子，看起來非常難過和失望。

　　邢天昊在門口也歎了一口氣，無奈地搖了搖頭，轉身便離開了。

　　青北高中籃球隊的路，究竟是筆直還是彎曲?沒有人能猜到。至少目前為止，還是一條望不到盡頭的路。失望過後，高忠民從褲兜裡摸出了煙，抽出來一根點上，狠狠地吸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