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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吏》五百一十三.自請其罪
刺奸局長何洪肩膀上裹著厚厚的白布,歪著身子坐在榻上。他的臉色有些灰白,那是因為受傷失血過多所致。

何洪剛剛遭遇了一場刺殺,七個黑衣人在他外出時發動突然襲擊,差點要了他的命。多虧刺奸局的大隊人馬及時趕到,才把他救了出來。

七名刺客中有三人被殺,三人逃走,一人重傷被俘。何洪下令,一定要保住俘虜的性命,因為刺奸局需要他的口供。

何洪受了重傷,臥在榻上休息,可他並沒有放下手上的大案,他的手下時不時地進出,向他稟報案情進展。

這時他的心腹趙越走了進來,輕聲道:“校尉,那個人沒救過來,死了。”

何洪一下坐直了身體,一不小心扯到傷口,疼的他又俯下身去。

“怎麽就讓他死了?你們這幫不中用的東西!”他吸著氣說道。

“校尉,屬下有句話,不知該不該講。”得到何洪的示意後,趙越說道:“其實他死不死的也沒什麽關系,校尉想要一份什麽樣的口供,就會有一份這樣的口供。。。刺客雖然死了,手還在。”

這是漢情局的常用伎倆,泡製一份口供,拉著囚犯的手按上去,就辦成一樁鐵案,讓人再也無法翻身。

吳原慣用這一招,不知道使多少人家破人亡。其實這不是漢情局的發明,官府辦案也少不了屈打成招。酷吏之事古往今來一直層出不窮。

這次遇刺,何洪敢斷定是吳原所為。五個刺客身手不凡,訓練有素,一定是漢情局的精英。

但這種事單憑嘴說不成,吳原這種級別的官員,何洪不能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指控他。

趙越的話很有道理,只要泡製一份不利於吳原的口供,上面按上刺客的手印,便可以此在皇帝面前告吳原的狀。

何洪在心裡反覆掂量,沉吟了半晌才說道:“吳原精明強乾,為大漢江山立下汗馬功勞。你知道他為何失去了陛下的信任?”

趙越不知道上司要說什麽,隻好搖了搖頭,表示不知道。

“他收受官員賄賂,為自己謀取私利,他濫用私刑,隨意打擊自己的敵人,這些惡事他做過許多,這都是他的罪過。但是這些都不要命,不足以令陛下放棄他。如果只是這些小事,陛下根本不會與他為難。”

趙越有些吃驚地瞪大了眼睛,這些在他看來都是違犯律法的大事,他的頂頭上司卻把這當作小事。

何洪道:“吳原的大事在於不忠,他最大的過錯是欺瞞,欺瞞給予自己一切的主人。他忘了自己只是陛下的鷹犬,卻妄想做自己和別人的主人,妄想憑一已之力掌控局勢。他掌握著巨大的權力,以為自己可以為所欲為,卻忘了這權力從何而來。。。沒有陛下,他什麽都不是。我等和他一樣,沒有陛下,屁都不是!作為陛下的鷹犬,第一條要記住的就是要忠心,絕對忠心,絕對不能欺瞞主上,如果犯了這一條,那就離死不遠了。”

何洪緩了口氣,又說道:“吳原心思一向縝密,行事無懈可擊,這次為什麽如此狗急跳牆、鋌而走險?明擺著是因為我們捅到了他的痛處,他不得不行此下策。只要我接著查下去,必能抓到吳原的短處,扳倒他。刺客的口供有了最好,沒有。。。沒有也沒什麽。假的永遠不能當真的,你泡製的口供再嚴密,也會有漏洞。。。我問你,這刺客叫什麽名字?是哪裡人?你說他是漢情局的,

有什麽證據?”趙越搖了搖頭,說道:“我可以。。。”

“是,你可以編造,為他造出一個身份,一段經歷。”何洪毫不客氣地打斷了他,“你看,只要撒一個謊,就要編造更多的謊言去佐證,謊言越多,漏洞越大。陛下如此英明,豈能輕易被蒙蔽?若是被他看穿,我就是下一個吳原。我何洪可以愚鈍,可以蠢笨,但絕對不能蒙蔽陛下。”

他站起身,走到趙越面前,盯著他的眼睛,說道:“這是陛下一直關注的大案。我要控告的是朝廷重臣,權勢熏天的漢情局長,我需要的是實打實的鐵證,而不是偽證。。。這樁案子裡不準有絲毫作偽!誰敢騙我,騙陛下,何某讓他全家雞犬不留!”

趙越唯唯諾諾,正要退下去,何洪叫住了他,說道:“刺客死了,這事兒一定要保密。你去找最好的醫工過來,把他關在這院子裡,隻說在替人看病,不準出去!”

何洪撚了撚胡子,說道:“我倒要看看,咱們這位吳局長能不能繃得住。”

此時吳原人在晉陽,也正在為被俘的刺客心煩,他沒有想到,這一場冒著巨大的風險的刺殺行動沒有成功,反而為他帶來了更大的風險。

何洪沒有死去,自己人卻落在了刺奸局的手裡。漢情局的規矩是不能被俘,凡是被俘者都要舉刀自殺,避免落入敵手,否則作為人質的家人便會失去安全保障。

可是這麽要命的刺殺行動竟然有人被俘,這讓吳原極為震怒。毫無疑問,何洪一定會千方百計地問出口供,這將使吳原處於巨大的危險之中。

俘虜被關押在一所大宅裡,由刺奸局親自把守。據間人了解到的消息,有醫工進入宅子,之後再沒有出來過。至於俘虜是死是活,誰也不知道。

吳原坐立不安,一時想要再冒一把險,派人去把俘虜殺掉,一時又想立即起身逃走,跑到河北去,避免被皇帝清算。

他沒有想到,還有更壞的消息等著他。太原太守杜廣國入宮去向皇帝請罪,惹得龍顏大怒,立即命令將其下獄,交有司審理。

杜廣國在何洪遇刺受傷的消息傳來之後,立即意識到吳原的失敗,知道他再也不能撐控局勢,簡而言之,吳原離倒台不遠了。杜廣國以他的魄力又一次做出了選擇,在何洪還沒有查實案件之前主動請罪,自承一切。他在皇帝面前痛哭流涕,自稱對不起陛下,只求一死,以報陛下的厚恩。

吳原聽說杜廣國請罪的消息後大驚失色,立即率領身邊的十幾名心腹出了晉陽城,一路向東飛馳而去。

他們馬不停蹄地抵達了山城上艾,來到了附近的“遊擊戰特訓營”,換了馬匹,準備了些路上的吃食,立即投身入太行山中,走井陘北道直奔葦澤關。

這一路都是山路,但是還可以騎馬行進。一路上除了些山中獵戶,並沒有多少人煙,但是卻有零星的山間客棧,供往來客商歇腳。

吳原並不入客棧休息,說實話,他幾乎不休息,而是一直在趕路,偶爾累得不行,便就地坐下來,靠著樹眯上一會兒。

他一路陰沉著臉,緊閉雙唇,幾乎一句話也不說。有下屬問到此行去向時,吳原便斥責道:“隻管囉嗦什麽!跟著走就是!”

有人猜測是山都尉那裡發生了什麽事,需要局長親自入山去解決,有人猜是井陘關東端的土門關有敵軍集結,事關重大,要局長親自去了解情況。作為特殊任務的執行者,少發問、聽命令是基本要求。

吳原的副手黃彪清楚地知道原因,杜廣國自首,必然牽扯到吳原,如今他是走投無路,隻好去投奔河北劉秀了。

以吳原的身份,以他所掌握的機密,河北對他的投誠求之不得,吳原是掌握最核心最機密消息的人,他的價值大得要命。如果將皇帝最害怕其投敵之人列個名單,吳原鐵定列在前幾位。沒法子,這家夥知道得太多了。

漢情局的屬下們習慣了服從,雖然隨著越來越向東,眾人心中有所疑惑,可是都不敢再問吳原什麽。

臨近葦澤關時,他們所有人棄了馬匹,全部步行入山。只需要繞過葦澤關,重新回到大路上,他們便算進入到河北的勢力范圍之內了。

吳原撥開面前的枯枝,一路閃避著向前,腳下是厚厚的樹葉,踩上去軟軟的,這種道路大大延緩了他們的行進速度。黃彪跟在他的身後默默地走著,一邊斜眼偷瞄一下旁邊幾步遠的車盧。

車盧同樣是吳原的心腹,與黃彪另外兩人一道被合稱為漢情局四虎,這次事發突然,四虎只有兩只在吳原的身邊,都跟著他出來了。

黃彪與車盧一向不和,兩人地位相當,受到的信任也差不多,免不了在吳原面前搶功爭寵,平時兩人幾乎不怎麽說話。

可是現在,黃彪卻十分想和車盧聊上一聊。

吳原從遊擊戰特訓營帶了兩個向導出來,向導引著他們穿山越嶺,繞過了葦澤關。只要再翻過前面一座山頭,便又回到了井陘大路。那裡在葦澤關以東,朝廷已不能掌控,河北的勢力反而更強一些。如果再向東到了土門關,便全是河北劉秀的天下了。

太陽升到了最高點,眾人已走得大汗淋漓,饑腸轆轆。吳原下令就地休息,喝水吃乾糧,補棄體力。這一次補給之後,再過半天的時間,頂多是黃昏,他們便會翻越葦澤關,到河北勢力出沒之處,那吳原的逃亡行為偷成功了一大半。

隨著這支小隊伍不斷東進,黃彪越來越不安,等到眾人歇息之後起身,眼見車盧落在了後面,黃彪便放慢腳步,用眼神示意,讓他快點跟上。

車盧磨磨蹭蹭地走上來,兩人並肩向前,這時他們已落後前面的十幾人小分隊二十步的距離。

黃彪道:“過了前面這座山,便到了河北地界了。”

車盧忽地住了腳,手摸上了刀柄,說道:“黃兄,你的家眷亦在長安,難道真的想去河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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