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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吏》五百一十二.上請制度
杜廣國接到吳原的信,翻來覆去地看了好幾遍,然後一句話也不說,只是坐在那兒發呆。

他一個人在書房裡坐到了傍晚,連飯都沒吃。太守夫人進來時,見到他手中拿著一張正在燃燒的紙。

“你今天這是怎麽了?好不容易回到家裡,好像丟了魂兒似的,連孩子們都懶得搭理。”夫人走過來,將雙手扶在他的肩上,輕輕的揉捏起來。

“是不是出了什麽事?良人,咱們夫妻一體,應該共甘苦,有什麽事你可不能瞞著妾。”

杜廣國歎了口氣,站起身來,背著手在地上踱來踱去,太守夫人的目光來回追隨著他。

這位太守夫人本是晉陽傳舍中的侍女,閨名叫春香,當年杜廣國初至太原,以一張嘴說服了鮑永和馮衍歸降,也迷住了春香,兩人當時就好上了。後來杜廣國就地接任太原太守,納了春香為侍妾。因為春香溫柔可人,十分稱他的心意,在兩年前夫人去世之後,杜廣國沒有另娶,而是直接立春香為夫人。

從一個低賤的侍女,成為堂堂正正的太守夫人,春香可算是一個好命之人了。

她看著杜廣國愁眉不展的樣子,心也隨著七上八下,無處著落。從她認識杜廣國以來,只見到他運籌帷幄,事事成竹在胸,還從未見他如此舉止失措過。

春香心中十分恐慌,以致於被突然停在她面前的杜廣國嚇了一跳。

杜廣國道:“春香,若是,若我倒霉了,你怎麽辦?”

“倒霉?倒什麽霉?”春香的眼睛裡滿是驚恐。

杜廣國頹然坐下,輕聲道:“就是。。。不做太守了,或者。。。家被抄了,要不就是。。。”

“別說了!”春香一把抱住了他,哭道:“良人,你到底做了什麽錯事?要被如此對待?”

杜廣國道:“杜氏一族原本只是黃龍縣之鄉豪,地不過百頃,名不達縣外。自我任太守以來,我等在太原錦衣玉食,一呼百應。杜氏飛黃騰達,有僮仆無數,良田千頃,族中子弟屢舉孝廉,為官為吏。我杜氏一門聲名在外,煊赫一時。所有這些,我區區一個兩千石的太守,單單依靠俸祿,如何能夠供養?”

“良人,妾不要錦衣玉食,妾隻願與良人在一處過安寧日子,就算是吃再大的苦。。。妾原本就是奴婢,妾受得住。。。那些不義的錢財,不要了罷,良人,咱們不要了!咱們還回去!”

杜廣國苦笑道:“過安寧日子。。。哪裡還有什麽安寧日子?吃進去容易吐出來難。。。這牢獄之災是免不了了,若是流放邊塞,恐怕還要陛下開恩,陛下若是震怒,我這條命還不知道有沒有。”

春香哭得滿臉是淚,斷斷續續地道:“良人,良人若為囚犯,妾也,也做囚犯,良人若去邊塞,不管千,千裡萬裡,妾願隨,隨良人去,良人若是壞了,壞了性命,妾,也不活了!”

杜廣國大是感動,見春香哭得梨花帶雨,一把攬過了她,說道:“我一向自詡為重義之人,沒想到夫人身為一女流,情義更勝杜某,有妻如此,夫複何求?”

他撫著春香的背,百般溫存,一時反倒忘了害怕,只顧著憐惜懷裡之人。

杜廣國突然覺得心思定了下來,恐慌之心去了許多,那種惴惴不安也丟掉了大半。

“春香,當年陛下手中兵不過數千,地不過數縣,我散盡家財,

招募勇士,在陛下勢微之時便一力追隨,為他拿下上黨和太原兩郡。。。想必陛下也會記著我的功勞,留我一條性命。”他低聲地說起當年的創業之事,說起皇帝陛下的仁慈,如今這仁慈已成為他唯一的依靠。他叨叨咕咕地說了許多,不知道是在安慰春香,還是在安慰自己。

春香一邊低聲飲泣,一邊聽著他的絮叨,等到他停住了話頭,春香忽然自他懷中抬起頭,望著他道:“良人,不如,不如你去向陛下請罪吧!你自己招認了,總比被陛下問到頭上好,你認了罪,陛下或許就饒過了你。”

杜廣國忽然沉默了,半晌方道:“請罪?向陛下請罪。。。”

“對,向陛下請罪,把家財都交出去,陛下如此仁慈,定不能壞了你的性命,只要保住這條命,過苦日子也好,咱們活得安心。”

杜廣國自己呆坐了大半天,一直想的是如何遮掩自己的罪過,從未想過要主動認罪,此時聽了春香的話,腦海中忽然閃過了個念頭:或許請罪真的可以。

他這些年所貪錢財巨萬,連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按照律法,肯定夠殺他幾個來回了。可是以他兩千石高官的地位,對他的處治並不完全依照律法。

漢朝對於高官違法行為的裁決實行“上請”制度,所謂“上請”,是指皇室宗親和高官權貴違犯了法律,朝中有司不能擅自定罪,而是要奏請皇帝親自裁決。

這是賦予權貴的一項特權,開始時適用范圍為三千石,後來降至六百石,進而又擴大到公侯子弟。

高皇帝曾下詔:“郎中有罪耐以上,請之。”宣帝黃龍元年下詔:“吏六百石位大夫,有罪先請。”平帝元始元年又令“公、列侯嗣子有罪,耐以上先請。”

大漢六百石以上官吏、列侯嫡子犯罪,都享受上請特權。

一般來說,皇帝會在有司擬定的初步處理意見基礎之上減輕懲罰,示以恩典,除非罪大惡極者,或者深受皇帝痛恨者,一般都死不了。

他若是主動請罪,皇帝念著昔日的情分和他以往的功勞,很可能免去他的死罪。

就算是把他杜氏一門抄了家,杜廣國也絲毫不擔心未來的生活,這麽一個巨貪,怎麽會把財產都放在明面上呢?他早已安排好了退路, 即便被貶為庶民,也能衣食無憂。

等到風頭過去,皇帝的氣消了,或許他還有機會重新得到任用,以他杜廣國這些年在朝堂上編織的關系網,找個合適的時機,求一個大佬在皇帝面前說句話,他杜廣國隨時有鹹魚翻身的機會。

杜廣國是個敢投入且輸得起的人,當年以全部家產追隨一個當時看起來毫無希望的傀儡皇帝,足見他的氣魄。他孤身一人入上黨和太原,冒著生命危險勸說敵對陣營的高官投降,也足見他的膽識。

主動請罪這個主意讓杜廣國心動了。

杜廣國打發了春香,自己一個人在書房中徘徊到深夜,已下定決心把請罪當成一個萬不得已的招法,而在那之前,他還不肯輕易放棄手中的一切,他還想再等等看,看看吳原有沒有什麽法子力挽狂瀾。

拿定了主意,杜廣國忽然覺得疲倦得不行,他打著哈欠上了床,腦袋一挨枕頭,立即鼾聲如雷。在他的身邊,太守夫人春香卻一夜無眠,瞪著眼睛到天亮。

杜廣國像往常一樣,每天去皇帝面前伺候,即便一時見不到,也站在門外,隨時等待傳喚。

皇帝又見過他兩次,態度比起第一天有所好轉。皇帝詳細詢問了太原之事,從民生到吏治無不涉及,尤其是井陘一帶的防務問題最為皇帝所關注。

過了十天左右,他派去祁縣查看動向的心腹回到晉陽,帶來了一個驚人的消息。

刺奸局長何洪遇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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