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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吏》一百二十一.篝火晚會
聽說晚上羽林足協要和各位債主清帳,軍營中又炸了鍋。
 “陛下這是怎麽了?怎麽專門在晚上折騰?”
 “作為男人,當然要在晚上折騰,難道你是白天折騰?”
 “清帳,怎麽清?他又不讓搶,我又沒有錢!”
 “聽說是陛下開恩,要免去營中所有人的債務,只要去了,帳就清了,這錢便不用還了!”
 “天底下哪有這種好事兒?”
 “萬一是真的呢,要是不去那不就虧了?”
 “去,去!必須去,我欠了兩萬錢呢!”
 因為欠帳的人實在是太多了,無法在一地統一清理,清帳大會分散在許多地點,有的就在各營的旁邊,有的則專門找一塊空曠的場地。
 兩個足球場是兩個最大的清帳地點,其中一個負責清理六個營的帳,另一個更大的球場更是負責十個營,其他十幾營則在別處清帳。
 球場上燃起了火焰,一堆堆的篝火黯淡了天上的星光,火堆旁一堆堆碼放著木契,每個營的契據堆在一處,按照姓氏擺放整齊。
 皇帝陛下身邊的郎官負責其事,羽林軍中凡是識字的人都被抽調來清帳,他們大部分是對外招的豪強子弟和良家子。軍營出身的孩子幾乎都不識字,有的剛剛通過羽林軍訓第一期,完成三百個識字任務,有的老兵識字更多,也被拉來幫忙。
 債務人被勒令排隊,一個接一個地上前驗契,債主債務人各持一片木簡,木簡上面有特殊的齒作為記號,雙方並簡,對上了齒,便算是驗完了。
 驗過契,旁邊的侍郎楊延壽便道:“你若向著神明起個誓,忠於陛下,遵守軍法,這帳便算是清了!”
 “忠於皇帝,遵守軍法”這本來就是應有之義,他們發這個誓完全沒有心理壓力,而且立即便能搬掉壓在身上多日的巨額負債,何樂而不為?
 於是債務人起了誓,楊侍郎便將兩片木契一道向火堆中丟去,隨著火焰吞沒了木契,這筆帳也隨之灰飛煙滅了。
 債務人長長地松了口氣,眉梢眼角全是喜色,他抬頭叫道:“皇帝陛下萬歲!”
 後面的人便也跟著歡呼:“真的,真的清帳了!”
 “木契都燒了!不用還了!”
 “皇帝陛下真是慷慨仁慈啊!”
 “萬歲,陛下萬歲!”
 眾人急不可耐地要驗了契,可是在一堆契中翻找到對應的木簡是很費時的事,清帳進行了半個時辰,隻驗了百余個,眼看還有數萬人等著,這得驗到什麽時候。
 楊延壽便下令讓幾十人一道立誓,眾人隨著楊侍郎念了誓言,將手中的木簡一折兩斷,意思是若違背誓言,便如這木簡一般。
 然後有人上來收了他們手中的斷簡,齊齊投入火中。
 如此速度便快了起來,到了後來,甚至幾百個人一道完成起誓儀式,投簡入火。驗契程序完全省略,變成了集體起誓儀式,幾百個幾百個的一道清帳,沒多久的功夫便清完了現場數萬人。
 眾人歡呼著,將球場上一堆堆的木契全都推到火中,熊熊大火燃燒著,發出呼呼的響聲,眾人圍著火笑鬧著,好像是在參加篝火晚會。
 火光映照著眾人的笑臉,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歡欣,每個人的眼中都是希望,他們如今無債一身輕,對於未來又充滿了憧憬。
 當然,對於慷慨仁德的皇帝陛下更是充滿了感激。
 距離球場不遠便是禦史大夫樊崇的大帳,此時他的女兒桃花正在帳中為他收拾行李。
 “父親,這次進了長安,就再不用東奔西跑了吧!”
 樊崇遲疑了一下,說道:“是啊,以後就在長安城安家了,找一處好宅子,咱們好好地過日子。”
 “你就騙人!”桃花嗔道:“您一說假話我就能聽出來!您肯定還是想著,要是長安的糧食吃完了,咱們還得走!”
 被說中了心事的樊崇假裝忙著別的事,不再接女兒的話茬。
 “唉,到底什麽時候才能安定下來呢?父親,咱們就在長安住下不成麽?人都說關中的土地最肥了,讓這幾十萬人去種地,自己養活自己不成麽?”
 若是劉盆子聽到這話,肯定會鼓掌支持。可樊崇的心思大不一樣,他直到現在,也沒有考慮過在哪兒扎下根來,好好地經營一番。話說回來,這個事情也的確超出了他的能力。
 “父親,我聽說小皇帝派人屯田,南城營都去種地去了,要不您也讓各營。。。”
 “女兒家少操心營裡的事!”樊崇立即打斷了她的話。
 讓全營去屯田?那是挖他樊崇的根!大家都去種地,過自己的小日子去了,這個隊伍就散了,還要他這個老大做什麽?
 樊崇這些天很興奮,眼見要攻破長安,達成造反者所能達成的最高成就,他當然高興。
 可是他也很煩惱,至於煩惱什麽,樊崇自己未必說得清楚。
 他這個人其實沒有太大的野心,當初也實在是活不下去,為了吃飯糊口才不得已接竿而起。
 隨著隊伍越來越龐大,樊崇的心態漸漸發生了變化。他肩上的擔子越來越重,成千上萬的兄弟要依賴他才能活下去。相應的,他的權力也越來越大,一呼萬人響應,一言決人生死。
 到了這時,單純的添飽肚子已遠遠不能滿足他的需要,他有了更高的訴求,比如說封王封侯、享榮華富貴。
 當年更始皇帝劉玄進入洛陽,樊崇以為大漢複興,天下將定,立即表示出了合作的意向,他誠意十足,親自帶著幾大頭領去洛陽拜見。
 在當時,樊崇的想得比較簡單,他不想再折騰了,也想過過安生日子,只要劉玄開出適當的條件,能保證兄弟們的利益,樊崇願意聽命於更始皇帝,做他的臣子。
 可惜的是,劉玄隻許了個侯位,而且空有頭銜,沒有封地,所作所為完全是一種輕視和汙辱,明顯沒有把赤眉軍放在眼裡。
 樊崇勃然大怒。
 所謂追求王侯之位,要的不過是一種尊重。既然在洛陽得不到應有的尊重,那還留在那兒做什麽?樊崇帶眾人逃回到軍中,怒而起兵,直撲長安。
 自那時起又過去了兩年,大大小小不知打了多少仗,眼下終於長安城在望。
 長安好像是最高的高山之巔,他們奮力攀登,終於登上峰頂,放眼四望,群山皆在腳下,讓人志得意滿。
 可是然後呢?最高的高峰都已經征服了,然後他還能做什麽?
 他已經位列三公,可算是位極人臣,進了長安,必定還會受封王侯之位,可以傳之子孫,世代富貴,按理說,這應該是比較理想的結局了吧!
 就把接下來的事情交給皇帝,由他去治理國家,平定天下,自己享享清福不好麽?
 可是他的心裡怎麽這麽不舒服呢?
 就好像是自己好不容易養大的孩子,要白白地送給別人。總是透著一種委屈和不甘心。
 樊崇看了看正在忙碌的桃花,想像著女兒出嫁,成了別人家的人,大概他也會是這樣的心情吧!
 桃花感覺到他的目光,抬起頭來一笑,說道:“父親,新軍法不準劫掠了,真好!”
 “好麽?”樊崇問道。
 “當然好,這樣百姓就不會喊我們是賊了!”
 “咱們早就不是賊了,我已經是禦史大夫了。”
 “可是哪有丞相和禦史大夫出去劫掠百姓的呢?做大官的不都是治理百姓,保護萬民的嗎?”
 樊崇一愣,桃花說的雖然簡單,但是卻很清楚,他們不是賊了,他是堂堂禦史大夫,是大漢的高官,怎麽能再去劫掠呢!
 桃花還在念叨:“我就知道您心腸軟,不忍心百姓受苦。還記得小時候您帶我出去打獵,捉到了一隻鹿,可是因為一隻小鹿一直跟著,不停地叫,叫得很淒慘,好像是要失去父母一般,您竟把這隻鹿放了。還有剛起兵時,咱們到了一個村子,村裡人都要餓死了,您流著眼淚把僅有的糧食留了下來,又帶著大家夥另外去找吃的。”
 當年的這些事,樊崇已經有些忘記了。隨著殺戮愈重,他的心腸漸漸變得堅硬,而他的那些兄弟,原本都是老實本分的莊稼漢,如今搶起糧來絲毫不會猶豫,甚至有時會殺傷百姓,而他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任憑他們胡作非為。
 他變了, 他的兄弟們也變了,從隻為討一口飯吃的饑民變成了窮凶極惡的盜賊。
 因為他們要活著。
 “不搶不奪,他們吃什麽喝什麽?”樊崇道,仿佛是對著桃花,又仿佛是對他自己:“誰不讓他們搶奪,斷了他們的生路,他們就會仇恨誰。”
 仿佛是回應他,遠處忽然傳來一陣歡呼聲,許多人在大聲喊叫。
 桃花跑了出去,一會又跑了回來,臉上興奮得發紅。她叫道:“父親,小皇帝免了所有人的債務,據說有幾萬萬!”
 “全免了?”
 樊崇一下子站起,又慢慢坐了下來,“這小子真是財大氣粗。”
 “那個小孩兒還挺好的,心腸好,人很大氣!”桃花道:“看來我以前小瞧了他。”
 “萬歲!陛下萬歲!”外面的歡呼聲隱約傳了進來。
 “他們喜歡那孩子,他們不恨他。。。連桃花都喜歡他。”樊崇心想,心中卻越發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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