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靈轉身,郝知避之不及,頓時兩者目光相接上,四目相對而立。
而就在這一刹那,郝知怔住了,神奇的事發生了。
眼前,這一個令人恐慌的男人,透過他一雙駭然的眸子。
郝知看到了,也知道了,這個男人生前的諸多往事,與此同時也很直觀的明白,這個男人為什麽會如此的陰寒,為什麽會如此的怨毒。
原來這個男人的一生都是悲劇。
男人原名劉書進,他自幼就喪了父,媽媽含辛茹苦把他養大到七歲。他媽媽後來實在是撐不下去,於是丟下他一個人,遠走他鄉,至今杳無音訊。
這麽多年過去,劉書進還記得當時的一幕幕場景。
當時,他已經七歲了。
那天清晨,媽媽摸著他的頭說:“明天就要上學了,上鎮去買布料,給你做一件新衣裳,然後去上學,上學了,不能沒有新衣裳。”
於是,他跟著媽媽,來到鎮上。
媽媽給他買了一碗熱騰騰的混沌,看著他吃完。
媽媽給他買了一雙舒適的布鞋,親手給他穿上。
“等著我,媽媽去前邊的店中買布料,別走啊,等著我,不要亂走。”
媽媽這樣說。
他這樣聽。
他看著媽媽消失在人群中,不見了蹤影。
他記得很清楚,媽媽沒有回一次頭。
那天,他在不熟悉的鎮子上等了很久,中午等到了下午,從下午等到了晚上。
他等到賣混沌的老爺爺收了攤。
他等到賣水果的老婆婆關了鋪。
他等了很久,等到月明星稀,媽媽還是沒有出現。
很久,還是過了很久,他忽然意識到,媽媽可能不要他了。
他低著頭,哭了。
鎮子不是多麽的遠,他走了回去,他是脫了鞋走回去的,因為那是新鞋子。
回到家,他的腳破了。
腳雖然很疼,但是,他更在意的是媽媽,可家裡空空蕩蕩,家裡冷冷清清。
媽媽不在。
這是第一天,他一個人,第一次一個人。
他餓著肚子,但不是第一次餓著肚子,因為家裡窮,餓肚子是常事。
第二天,媽媽還是沒有回來。
他餓著肚子,習慣了,因為媽媽在時,也時常餓肚子。
第三天,媽媽沒有回來。
第四天……
第五天……
第六天,他餓的受不了,出去偷了鄰居家的一個饅頭,被打了。
第七天,他還是出去偷。
後來……
鄰居們見他可憐,時常會送些吃的,但那個年代,家家戶戶真的沒有多余的糧食了。
不過他雖然時常餓著肚子,但好歹一點點長大了。
小小的他,為了生存,學會了低聲下氣,學會了看人臉色。
其實他本性就憨厚老實的。
長大一些後,他可以乾活,可以掙錢。
他看著很多人,學著很多人,知道長大要娶媳婦,於是省吃儉用,早早的開始攢錢,勵志要娶個媳婦。
他想著,盤算著,計劃著。
他認為,自己從小得不到父母的愛,沒有上過學,自己的孩子可不能這樣子。
一年又一年過去,現在比以前好太多,日子雖不是富裕,但至少不會餓肚子,只要有一身力氣,那就餓不著、凍不著。
二十歲,他已經攢了七八萬。
在當時已經不少了。
不過由於身形微胖,長相一般,別人又說他老實,所以許多女孩看不上,因為老實一詞說的多了,似乎就說明這個人有點兒傻。
一直到三十二歲時,媒人介紹,認識了一個比他小幾歲的女孩子,這個女孩雖是農村人,但穿著很時尚,彬彬有禮,他很喜歡。
他怕女孩看不上自己,但結果是,女孩答應了。
當天晚上,兩人就上了床。
一個月以後,女孩說她懷孕了,於是奉子成婚。
他激動,他高興,於是開始籌備婚禮,他把自己攢的近四十萬拿出來。
他在市區買了房,把女孩一家子接了過來。
這是劉書進的前三十年,很苦很難,但他熬過來了,而且有了家室,以後那就不是熬,而是奮鬥了。
為家,為孩子,再奮鬥三十年,他死也樂意。
日子就這樣,到也不錯。
其實,真的很不錯,安安穩穩過了八九年,看著兒子長大,他每天累點也高興。
可是就在前一段時間,他發現,自己最愛的妻子有外遇了。
面對人贓俱獲,妻子倒是很冷靜,直言道:“不是一次兩次了,也不是一年兩年了,我也不想多解釋,你要離婚,我立馬簽字。”
他一時間很恍惚,懵了。
他性格老實,沒什麽膽子,沒有大吵大鬧,而是私底下問兒子:“我和你媽離婚了,你跟爸爸還是跟你媽媽?”
大人的事,不能小孩子受罪。
這是他的想法,他沒有說孩子媽媽的不是。
然而卻沒想到兒子天真的來了一句:“哦,哪個爸爸呀?你還是另一個爸爸?”
他再次愣住了,什麽意思?
再三尋問下,他幾乎奔潰,所知的事情徹底顛覆了他的認知和三觀。
原來,在他上班之後,經常有一個男人來家, 不僅與他最愛的妻子在家私會滾床單,他妻子還一直讓兒子叫這個男人爸爸,聲稱這個男人才是兒子的爸爸。
這一個重磅消息,無疑於核彈掉進了平靜的湖水,所沉寂的一切翻了出來。
他再也忍不住,妻子這麽明目張膽的給他戴綠帽子不說,竟然連兒子都是別人的,這到底怎麽回事?
“既然瞞不住了,那我就實話和你說吧,真以為我當初看上你了啊?第一天就和你滾床單,那是我懷了別人的孩子,想找個人接盤而已。”
“這麽多年,我也受夠你了,長的豬一樣,離婚吧,房子歸我,兒子也歸我。”
妻子很坦白,說了一切。
這時,他回憶過往的點點滴滴,露出了苦笑,當時就覺的做夢一樣,原來真的是個夢。
“你也不用找我爸了,他什麽都知道,當初就是他托媒人找的你,你說你這麽傻,我跟著你有什麽前途?還不是聽說你攢了不少錢啊。”
妻子又爆出了一個重大新聞。
他知道,自己被騙了,徹徹底底的被騙了。
他很老實,但又不傻,那房產證上寫的是妻子的名字,所以正常離婚,可能什麽都得不到。
於是,他只能走法律程序。
他真的生氣了,以前也就是讓人看不起,背後說道,這些都可以忍,但這件事上不能忍,兒子不是自己的,妻子名目張大的給自己戴綠帽,老丈人還把風。
這一切實屬過分。
“我要告你們,讓你們身敗名裂!”他歇斯底裡的說著,發泄著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