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自瑜是死是活,已經沒人在意了,可是比賽還要繼續進行。他躺在擂台上無人理睬,也不叫個什麽事兒,最後,還是楚月軒看不下去,央求李子傑出面,叫來了幾個人,將他送去救治。
等他們走後,燕飛對楚月軒抱怨道:“師兄,你就是太善良了,像他這樣的人,就該多讓他吃些苦頭才對。”
楚月軒笑笑,也不反駁。李子傑感歎道:“楚兄以德報怨,真是俠義心腸。”
“喂喂喂,你抓住點重點好不好,現在贏得人可是我,你不該恭維我幾句。”燕飛不滿道。
“燕兄,咱們只要再贏一場,白花花的銀子就來了。”李子傑的雙眼閃著金光。
“你真是三句不離銀子,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叫化子發狂——窮瘋了。”燕飛搶白道:“你還不如我師兄,起碼他就不看中錢,隻擔心我的人。”
“師弟,錢財還是很重要的。”楚月軒小聲說道。
“師兄,你這不是現場拆我台嗎?”
“水東門真的缺錢。”
“我知道,身為掌門責無旁貸,我這不是在很努力的賺錢嗎?但你不能一味向錢看嘛,適當的時候也要關心本掌門的身心,畢竟我現在貴為水東門掌門,生系整個門派的安慰。”燕飛有氣無力的說道。
經過這段插曲,比賽繼續進行,這場比賽將是百花屋沈四海對陣龍吟寺了戒,他們之間的勝者將晉級決賽,和燕飛爭奪最後的桂冠。
龍吟寺和百花屋都鼎鼎有名的江湖大門派,了戒和沈四海又是年輕一輩的佼佼者。誰將是這一輩的最強,將從這兩個人之間產生。
了戒是一名佛門弟子,他穿著灰色僧袍,身長約八尺,肩寬體壯,長得什麽魁梧,臉上卻時常掛著謙和的笑容,與人說話前,總是宣一句佛號“阿彌陀佛”,讓人心生好感。
龍吟寺與別的寺廟不同,這裡沒有俗家弟子,寺裡的都是剃度出家的僧人,他們除了每日練武之外,還要誦經拜佛,早課晚課。因此,龍吟寺在江湖中享有崇高的威望,其處事公正,不入紛爭的態度,也受到世人敬仰。
沈四海雖然年輕,但舉止有度,武藝高強,也是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兩人之間的對決,真是棋逢對手、勢均力敵。
了戒和沈四海都沒有選擇使用兵器,而是赤手站在擂台上,等到司儀宣布開始後。兩人相視一笑,朝著對方拱手作揖,隨即才拉起架勢,戰到了一起。
兩人都是掌法的高手,又都是見識超絕之士,自然知道先手的重要性。只見了戒大步邁出,左手一劃,右手呼啦接著一掌,一套“千面掌”四平八穩,與沈四海的“八卦掌”針鋒相對,鬥在了一起。“千面掌”是龍吟寺的祖傳掌法,相傳,由創派祖師“萬嶺僧”在寺中的石刻千佛壁下面打坐時悟出。
“千面掌”雖稱“千面”,卻只有三十六掌,但每掌又可單列,分為“指”“拳”“掌”“腿”等招式,能夠將天下所有武功都盡數化在這三十六掌之中,變化無常,相輔相成,所有變招中又蘊含了佛家的“人有千面,相名無相”的至理名言。
只見了戒運氣飛撲,一道掌法虎虎生風,呼嘯頻出,與沈四海相持不下。風聲鶴唳,劈天踏浪,兩人你一掌,我一拳,打的難解難分。
激戰正酣,了戒忽然退了一步,暗暗催動體內真氣,隨即拂袖一掌,朝著沈四海的面門擊去。這一掌來勢凶猛,附著極為霸道的內勁,了戒是出家人,
自然不會傷及對方的性命,不過,只要是沈四海躲避不及,恐怕要吃些苦頭。 沈四海沉著應對,不慌不忙,當即左手抬手劈出,右掌迎著了戒又是一掌,兩掌出招迅猛,啪啪兩下,交替而至,兩人的掌力凌空相交,兩股內力碰撞在了一起,沈四海渾然不動,了戒卻被對方掌力所阻,飄身後退幾丈遠才勉強站住身子。兩人這一番較力,誰強誰弱,一目了然。
眾人均未想到,沈四海年紀輕輕,卻身懷極強內力,如此看來,百花屋的弟子果然個個都出類拔萃,這還只是普通弟子的水平,要是嫡傳弟子,甚至於“半神”本人,又能達到什麽樣的境界呢?
了戒心中也有些忐忑,他適才已經用上了十足的內力,卻被沈四海輕描淡寫的化解,不但未傷分毫,反而還將他震飛了出去,此人的內力渾厚,功夫如此厲害,自己完全不是對手。
但是比之更可怕的,這樣的人,百花屋中究竟還有多少?他心中不禁又有些驚異:難道百花屋不知不覺間已經凌駕於江湖中所有門派之上了?
一念至此,他突然停了下來,就在擂台上對沈四海問道:“敢問施主,你的功夫在百花屋中到底是什麽樣的水平?”
沈四海想了想,老實答道:“算中上吧,在我之上,還有幾個師兄,尤其是大師兄,他是我師父的兒子,也是除了師父外,門裡最厲害的人。”
了戒點了點頭,心中了然,隨即,他呼了一聲“阿彌陀佛”,對著司儀說道:“貧僧認輸。”
此言一出,舉世嘩然,台下有不明所以的,紛紛叫道:“怎麽就認輸了?”
“就是,明明旗鼓相當嘛。”
“這和尚莫非收了錢?”
“看得真不過癮。”
叫嚷下,說什麽的都有,了戒也不以為意,對著沈四海微微作揖,自顧自地走下了擂台。
燕飛在台下卻看得十分透徹,他知道其實剛剛那一下, 這個和尚其實已經力竭,再打下去只怕也勝不了,不如盡早主動認輸,也算落得一個體面。他眯著眼睛仔細打量著沈四海,心中不知在盤算著什麽。
不過,這些已經都是無關緊要算的事了,沒人再關心這些敗下陣來的人,因為眼下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下一場——京城比武大賽最後的決賽,由水東門掌門人燕飛對戰百花屋沈四海。
相信這個結果不僅在賽前出乎眾人意料,也讓很多人因此賠了個血本無歸。當然,有人歡喜有人憂,比如李子傑如今就通體舒坦,覺得自己相中了燕飛這個冷灶實在是慧眼獨具。這樣的人雖少,卻也有,但凡下注賭博,歷來總有人會去“買冷灶”、“賭冷門”,指望著一旦爆冷就能成倍贏錢。此刻,場下就有人因為下注買了燕飛或沈四海而暗自慶幸,沒買的人也只能自認晦氣。但是,無論最後的勝負如何,這兩個年輕人的巔峰對決,也必將引起整個江湖的轟動,被世人傳頌。
對於燕飛來說,這場比試不僅關系著他能不能贏錢,還多了一層別樣的深意——為自己的“瘋子師父”袁盈泰。
或許這是冥冥之中的緣分,時隔多年後又一次把“伏虎神龍”與“半神”聯系在了一起。
“師父,你究竟在哪裡?”燕飛喃喃自語道。
他的眼前似乎在這一瞬間有些恍惚,思緒不知不覺又回到了那個封閉的山洞中,一個癡笑著的絕世高手,正盤坐在地上,用自己特有的方式指點著他的功夫,從此,他的命運不知不覺與這個“瘋子”羈絆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