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還和燕飛離開時一樣熱鬧喧囂,呆的越久,越能感受到它的繁華魅力。京畿一帶,綠蔭苒苒,植被茂盛,田地間,農人正在悠然農作,兩邊官道敞闊,足足能並排行好幾輛馬車。城內香榭小樓,高牆園林,琉璃瓦頂,處處展露著這座城市的繁華。城中的道路,有磚石堆砌而成的排水溝,順著城內房屋布局貫穿全城,水中還有成片的蓮葉,不過因為時節已過,只能依稀見到幾株殘存的蓮花。溪水潺潺,小橋靜臥,景色如畫,岸邊一排排酒旗飛揚的酒樓,岸邊層層疊疊的杏花、楊柳,城中人頭熙攘,話音不絕,繁華似錦,好生氣派。
這樣一個大都市,自然魚龍混雜,分布著大大小小數十個門派幫會,在這其中,風頭最盛的無疑就是黑虎幫了。黑虎幫是京城中一個有名的黑幫組織,幫內多是些潑皮閑漢,乾的也是些殺人越貨,買賣人口的勾當。
黑虎幫的堂口位於京城西城邊一處人跡稀少的偏僻地帶,此刻,黑虎幫幫主莫烈正大馬金刀的坐在虎皮椅上,冷眼掃視著堂下站著的諸位頭目,唬的這些吃人不吐骨頭的江湖惡霸無不後背心直冒冷汗。
莫烈身長約有八尺,橫眼睛,八字眉,一旦沉默時頗有不怒自威的氣勢,他走南闖北多年,幾年前才終於帶著麾下的弟兄在京城中佔據一席之地,也算是京城裡響當當的一方人物,積威之下,更是讓幫裡的大小頭目無不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他將目光重新聚集在底下跪著的人,冷聲說道:“我黑虎幫這些年來,還從未吃過這麽大的虧,說說吧,到底怎麽回事?”
跪著的人正是派去追殺何掌門的那名小頭目,只見他渾身顫抖不止,支支吾吾的回話道:“幫……幫主,我們原本要得手了……不……不料……這個時候衝出來一個少年……”
“你連個少年都奈何不了?”莫烈陡然提高音調道。
“不不不……”小頭目慌忙解釋道:“那個少年武功奇高,我們三、四個一起根本對付不了他。”
“哦,是哪門哪派的弟子?”莫烈追問道。
“他沒說。”小頭目低聲說了一句,對上莫烈凶狠的眼神,心中驚慌,趕緊說道:“不過他既然出手救何衝,說明他們之間有千絲萬縷的聯系。”
莫烈罵道:“蠢材,還用你說。”
那小頭目噤若寒蟬,連大氣不敢出,左右一個大頭目問道:“幫主,要不要我帶人上門去?”
莫烈擺擺手,說道:“暫且不忙,先打探清楚那個少年的底細再說。那塊地方對我很重要,萬萬不能打草驚蛇。”
言罷,他神情疑惑地自語道:“那個少年,會是誰呢?”
“呃啾!”
正在趕路的燕飛打了個噴嚏,他揉了揉鼻子,喃喃說道:“看來天氣轉涼了,可得小心著涼啊。”
下山後,他便決定先去何掌門住的地方看看,順便把何掌門的遺物連同那塊掌門令牌一並送回去,這東西對他來說就是一文不值,遠不如一塊燒雞來的實在,誰願意誰拿去,他才不願意受這個束縛。
順著江邊一路向下走,又七拐八繞一番,終於到了此行的目的地——位於江邊的門派“水東門”。
水東門與其說是個門派,倒不如說就是一個乞丐窩,低矮逼仄的院落,胡亂漆著各式各樣的顏色,就跟個大雜燴似的,似乎全然不在乎整體的美觀。木料全是破破爛爛的,實在讓人寒磣的不行。蛛網密布的屋簷上方,
一塊斜著的門匾上歪歪扭扭地寫著“水東門”幾個大字,門板也因為年久失修,變得搖搖欲墜,仿佛只要一推,馬上頃刻間就會倒塌下來。 “這地方會有人住嗎?”他震驚地看著眼前的宅院,實在懷疑自己走錯了地方。
“屋裡有人嗎?”他站在大門外叫道。
連叫幾聲也無人應答,燕飛隻得推門進去,院內的地上長滿了雜草,看樣子應該是很久沒人清理了,他剛要再叫,不料這時,一個黑影斜著從他身旁衝了過來,舉劍迎頭便刺。
燕飛隻覺得一道勁風襲來,下意識地側身躲過,想也不想,右手一拳,結結實實打在來人的身上。
那人“啊”發出一聲短促,竟被燕飛一拳震飛了出去,的虧燕飛手下留情,沒有直接打他的要害,不然這人非死即殘。
燕飛見此人肩寬體闊,身形魁梧,相貌周正,眉角間還帶著些許勃勃英氣,雖然倒地不起,卻依舊怒目而視,不禁心生好感。
“兄台,得罪了,我姓燕,單名一個飛字,是何掌門讓我來的。”燕飛說罷,又取出何掌門隨身的佩劍給那人看。
那人一見佩劍,沉聲問道:“我師父現在何處?”
“原來這人是何掌門的徒弟啊。”燕飛心說:“剛剛真不該用那麽大力氣。”
他整了整衣衫,輕咳一聲,朗聲說道:“兄台,此事說來話來,你千萬不要激動啊。”
接著,他便把何掌門已經遇害的前前後後都講給了這個漢子聽,這漢子起初還咬牙切齒,聽說何掌門已經遇害,雙手情不自禁地抖動起來。
半晌,漢子衝燕飛抱拳作揖道:“在下楚月軒,多謝恩公將我師父的遺物帶了回來。”
燕飛客氣的還了禮,又掏出隨身攜帶的掌門令牌對楚月軒說道:“這個東西就物歸原主了。 ”
楚月軒並不伸手去接,而是推金山,倒玉柱,朝著燕飛納頭便拜道:“水東門第三代弟子楚月軒,拜見新任掌門。”
燕飛被他這一下搞得瞠目結舌,他張著嘴巴,驚奇道:“楚兄說什麽,我怎麽就成掌門了?”
“師父說,見令牌如見掌門。”楚月軒悶聲說道。
“我說你搞錯了吧,不是我要當掌門,這塊令牌是何掌門托我帶回來的。”燕飛解釋道。
“師父從不輕易把令牌交出來,師父說,他要選個青年才俊來繼承掌門。”楚月軒說完,盯著燕飛打量片刻,直看的燕飛渾身發毛,才不緊不慢的繼續說道:“你就是青年才俊。”
“見過拉郎配的,還沒見過硬拉人來當掌門的,這位置莫非是個燙手山芋不成?”燕飛雖然自認是青年才俊,可怎麽也不好意思在別人面前承認。尋思片刻,他將頭搖得跟個撥浪鼓似的,哭笑不得道:“我不是你們門派中人,何德何能繼承掌門之位,我看你還是另選賢良,或者乾脆由楚兄來做這個掌門,我看也挺合適的。”
楚月軒搖了搖頭,一板一眼的回答道:“師父說,我不行。”
燕飛急道:“你怎麽就不行了。”
“師父沒說。”
“……”
“完了,這人是個榆木腦袋,跟他說不清楚。”燕飛不禁心中哀歎道。
正僵持不下時,門外忽然傳來了如雷的吼聲:“何衝,楚月軒,快滾出來見我!”
楚月軒一愣,怒形於色道:“不好,有人打上門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