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清與我,帶著兩個手下阿彪和小奎,各背著裝備包,趁著四外無人,小心翼翼的跳下了深坑,悄悄溜到地宮石門外。
一股淡淡腥兒從裡面飄了出來,我從未聞過這種怪味兒,林一清提鼻子一吸說:“這個地宮不同於任何古墓葬,裡面有可能放著稀奇古怪的東西,加上年深日久,不免出現各種意外,你們三個當心。”
石門前地上,鵝黃色的土壤粘著數片殷紅,阿彪皺著眉頭,踮著腳尖說道:“頭兒,留神腳下,地上還有血漬,這地宮太晦氣,開個門還要搞血祭。”
林一清比出了個噤聲的手勢,默默跨進石門左邊的縫隙,我和另外兩個人緊緊跟著他,魚貫進了石門。
石門與石壁剛好留出了半米的凹槽,供人進出,挨著門口的地上,被人架了四隻手電筒,四股強光直射著四周,把一條甬道照徹如同白晝,剛進去的人卻盡數不見了。
甬道隻比石門略寬些,長約二十米,盡頭是漆黑一片,偶有星星點點燈火,不多時也消失不見。我豎著耳朵,仔細聽著裡面,似乎有人在輕輕的交談,還有些水滴聲,再拿手觸摸石壁,卻並沒感到潮濕。
林一清帶著我們三人,快步穿過石頭甬道,待走到盡頭,猛然發現腳邊突然懸空,前面是一米高的斷崖,下頭是一座下沉式的大廳,一層黑霧彌漫在其中,朝哪個方向也看不見盡頭。
我猜想這座地宮應該是“甲”字輪廓,從甬道走進去就是長長大廳。兩排巨大的石柱支撐著大廳頂部,一直排列到地宮深處,較近的石柱下面,都放著手電筒,不過空氣中飄浮著濃厚的灰霧,光線也顯得特別微弱。遠處石柱旁,隱隱站著兩個人影,探頭探腦的看著四周。
小奎率先跳進了大廳,扶著林一清一躍而下,我也從甬道下到大廳裡,腳踩到地面時,感覺到十分松軟,仔細看才發覺是夯土的地面。
四人順著左手方向,貼著石壁行進,左邊最近的石柱在三十米開外,下面放著一把手電,直直的射向半空。林一清走過去俯身拾了起來,接著回到我身邊,舉起手電照著左手石壁方向,裡頭似乎還很深,足見這整大廳的寬度接近百米,視野卻十分有限,暫時望不見邊緣。
“頭兒,稍等下。”阿彪輕聲說了一句,摘了背後的小包,取出了個攝像頭似的裝備。
林一清夾著嗓子說:“先別戴,前面有兩夥人,他們彼此不認得面孔,待會兒遇見了,隻管裝作另一夥,戴上這個就不像了。”
四人共用一個手電筒,貼著石壁又走了三十米,才見到大廳的邊緣角落。
緊挨著石壁牆,地上堆放著一座座小山似的的礦物,一字排開,直延伸向地宮深處。緊挨著我們的,是兩座朱砂原礦,足足有兩米多高,手電一照就看到牙白色與血紅色相間,十分壯觀。阿彪一個箭步爬了上去,蹲在礦石頂上,貓著腰敲了敲頭頂的石壁天花板:“頭兒,這石壁也不知有多厚,連條縫隙都沒有,這工程真是不簡單。”
林一清讓他跳下來,四人繼續往裡走,見依次是堆疊如山的各類玉石、綠松石礦、赭石礦、滑石礦、赤鐵礦、銀礦、赤銅、赤錫等天然礦石,有些是半米寬的塊狀,有些已經碎裂,散落到四周。顯然這一排儲存著的,全是沒有經過人工加工的天然礦石,宛若一座礦物博物館。
我越往深處走,空氣中的氣味越刺鼻,也不知是地宮的灰塵還是別的,有一股淡淡焦糊味,
又令人覺得有些酸澀。 “是硫磺。”林一清舉手電照亮腳下,地面有不少碎裂的小塊硫磺,被人埋在土壤裡,四下裡腳印繁亂,挨著石壁則是一座硫磺小山,“他們不小心燒了一塊,好在及時撲滅了,這要是全點燃了,地宮就甭想進來了。”
這個時候石柱方向有光線照了過來,一個穿著黑衣服的年輕人,聽見了林一清的聲音,打著手電筒緊跑了幾步過來說:“怎麽還在這,火都滅了,快去對面幫忙啊!”
林一清拍了拍我肩膀頭說:“走,咱們快過去幫忙。”
四人跟著這個黑衣年輕人,朝著石柱方向走,接著穿過中央長廊,來到另一側石柱,幾個大漢正倚著一根柱子呻吟,看樣子是腿腳受了傷。
小奎輕聲問黑衣年輕人:“這幾位是怎麽了?”
黑衣年輕人說:“具體我也不清楚,說是踩上了青銅箭頭,扎傷了腳底板,這幾個是衝在頭裡的。大都督說,先找到安老爺,待會兒再抬他們出去!”
倚著柱子的一個漢子歎道:“真他娘的倒霉,今天出師不利,簡直有點慘,剛在門口折了兩個兄弟,到裡頭還碰上鬼釘子!你們哥幾個可留神吧,裡頭地上埋在箭簇呢。”
這黑衣年輕人隻管帶著我和林一清四人,來到了大廳的右側盡頭,這邊倒是亮堂些,七八支手電筒擱在地上照著四周,有五個人正彎著腰,興高采烈的搬取地上的東西。
我見這大廳右邊的石壁,下面堆積著的全是些骨頭之類,從身後的甬道方向起,直到地宮深處,累積的如同連綿不絕的墳頭。其中有數以萬計的魚骨、粗壯的獸骨、上千隻鹿角、龜甲、牛肩胛、還有幾座象牙山,周圍的人誰也沒見過數量如此巨大的象牙,看來在禹王時代,自然氣候還挺適宜大象生存。
“我的媽——”小奎面朝地宮深處驚駭的說,“你們看,那邊怎麽這麽多貝殼。”
我循聲看過去,說是貝殼,全是圓形的寶螺,清一色都是雪花白,在當時屬於流通的貨幣,不過這裡堆積著看不到頭的寶螺山,數量也實在驚人,說這裡是夏朝國庫,那一點也不假了。
那邊正搬取象牙的漢子笑道:“多吧,咱這回真是開眼了,這夏朝通貨膨脹的厲害,這麽多貝幣,這要是全都賣到錢幣市場,不把貝幣的行情砸穿個窟窿?不過靠咱幾個搬,得搬到什麽時候?”
“不是說,先隻拿象牙的嗎?”另一個漢子問。
“是你們頭兒這麽吩咐的,我們可沒規定!”
我附身撿起幾片龜甲,正反看了看,都是尚未加工燒灼過的,看來夏朝早期還沒有甲骨文之類。身邊的林一清忽然緊緊拽了他一把,假意帶我去觀瞧那些貝幣,卻不斷的往地宮深處走,小奎和阿彪見了,也在後面緊跟著。
越往深處走,灰霧約濃厚,才走出幾十米,我一回頭,已經瞧不見了剛才的幾個人,地宮中的一切仿佛夢境一般,另人覺得十分虛幻。
四人來到石柱中間的長廊,向裡走了不知多遠,林一清忽然開口打破了平靜:“小奎,阿彪,可以戴上夜視儀了。”
名叫小奎的漢子,麻利的從包裡取出三隻頭戴式微光夜視儀,起初我瞧著以為是攝像頭,此刻見他們仨都戴上了,卻沒有自己的,隻好從背上的蘇式軍包裡,掏出了夜視望遠鏡。
這架望遠鏡,是用了有一定夜視功能的高清鏡片,倘若趁著月色星鬥的微光,還能看清遠處,可地宮裡實在過於幽暗,這望遠鏡的功效也形容虛設。
待我透過望遠鏡,環顧四周,也只能看到遠處有人舉著燈火,等看向地宮深處,發現中央有一夥人,圍聚在一處,有些人彎著腰,似乎在地下打撈著什麽。
林一清他們三人觀察了一會兒,摘下微光夜視儀,對我說:“咱們也過去瞧瞧,那裡似乎有個下陷的塌方。”
四人慢慢靠近了那夥人,我見領頭的是“蜀中奇才”張濟奇,便趕緊躲到阿彪身後,林一清也悄聲說:“你們倆擋著謝玄,別讓他們察覺,暴露了咱們的身份。”
這夥兒人面前,是一座三十平米左右的灰坑,裡面有不少馬骨,還有些許青黑色的積水。馬匹碩大的骨骼嵌在地上,露出一排排慘白的牙齒,十分的惹人注目。這些馬匹頭骨上,都掛著青銅的佩飾,在古董行裡又叫“當盧”,是起著裝飾的作用。
我暗自心想,這個灰坑,既沒有殉葬的奴隸,也沒有其他器物,難道僅僅是殺了些馬匹,起到祭祀作用?真不知道那時候的部落人,為何在國庫裡擺這麽一道。
可我借著晃動的手電光線仔細一看,張濟奇正招呼手下,舉著長杆從坑裡往外打撈東西,再一瞧竟是卻兩具屍體,都穿著現代人服飾,必定是剛才先進去的那群人,跑的太急,沒留神腳底下,不小心栽倒進了坑內。
此刻坑內還有三具屍體,直挺挺的癱在馬骨之上,渾身都是咕嚕嚕冒血泡。阿彪在我前頭說道:“這不對勁兒啊,就算失足掉了進去,這才不到兩米,我頂多崴個腳,哪能死在裡頭?還跟煮熟一樣看著惡心?”
只聽張濟奇厲聲喊道:“都當心點,撈上來了靠後站!別碰著屍體,上面有透明的蟲子!光線暗,不容易發覺,都靠後站!”
我趁著人群注意力都在坑裡,悄悄掏出望遠鏡,見到這坑底下密密麻麻全是水母一樣透明的蟲子,長得特別像水蛭,身子卻扁扁的,在馬匹的骨骼裡來回蠕動。有幾隻呆在青銅當盧附近的,似乎也被染成上銅綠色,正從馬眼裡緩緩爬出。那幾具人的屍體上,也都趴著不少蟲子,不停吸食著鮮血,將蟲體也染成了黑紅色。
林一清低聲說:“這是穴居蛭形蟲,水蛭的遠親,我們研究所有過類似資料。這裡的卻挺特殊,也許是為了適應黑暗環境,基因突變退化成了透明的狀態。真是防不勝防的蟲子,你們都留神頭頂和腳下。”
阿彪、小奎和我不由的退後幾步,左右觀察著,見頂上石壁有幾處潮濕,不斷的在滴水,地上也有幾灘水,不由都暗自慶幸,若是貿然踩上去,誰知道積水裡又有什麽鬼東西。
小奎壓低了聲音,膽怯的問:“莫非頭頂有暗河?頭兒,這天花板會不會塌下來?”
“幾千年都沒塌,要塌也不會是今天。”林一清答道,“看他們乾活兒。”
大灰坑內馬骨上的屍體,一共有七具,此刻都已被人撈上來,並排著放在地上。張濟奇讓眾人退到遠處,朝四周喊道:“留下兩個人照著這兒,再做個標記,待會兒別誤踩上他們,其余的跟我接著進裡頭。”
四周的人聽了指令,盡數四散開來,朝著地宮深處繼續探索,我和林一清四人,也在最後面跟著。此時由於人數眾多,光源也充足,整座大廳也顯得明亮許多,過了大灰坑,就見大廳左右擺放滿了骨器,有骨質的器物泛著焦糖黃色,大多數是小刀、發簪、掏耳杓等生活用品。
再往前是鋪滿了石器,有石斧、石刀、石戈、石锛等,幾乎每一種都有上千件。也許這些石器上都曾綁有木柄,卻因為年代太過久遠,所有的木材都已腐爛入土,消弭殆盡。
從舊石器時代到新石器時代的龍山文化,再到夏禹部落,數萬年的漫長歲月中,石器是人類生活最主要的工具,在那個生產力低下的年代,擁有如此數量的石器,也就意味著權力與財富。
再往深處,就見地上被人為劃了幾條土線,周圍插著幾個手電筒,明顯是前面人留下示警的。
地上埋有無數的青銅箭簇,箭杆早已腐朽的無蹤無影。這些青銅箭頭盡管已經氧化,有些甚至酥爛了,但尚有不少依然鋒利,倘若一個不留神,一腳踏上去,絕對也能夠刺穿鞋底。
繞過了幾排青銅箭簇,我逐漸看到不少瑪瑙材質的箭頭,顏色有紅、白、黑、灰等數十種,這些箭頭長約十公分,都是三角形,打磨出鋸齒狀鋒棱。在古董行裡,也有不少類似的在流通,其中大多數是屬於東北地區的紅山文化,那是距今五千多年的遠古文明,隨著最近幾年考古發掘的深入,那些古文明的輝煌也逐漸被世人了解。
不過現在,張濟奇這群古董行裡的人,都無心貪戀這片珍寶,因為越往裡走,越能看到更為驚人的財富。
上千件青銅大戈散落在地上,數以百計的青銅盾層層疊疊,顯然這一側全是武器,而大廳另一側,全是些生活用具,地上堆放著數不清的黑陶器,有些是罐子,有些像高腳杯,有些是帶把手的三足鬲,很難想象這些古人類,如何燒製出如此精美的陶器。
我對陶器了解不少,看時代風貌,這些像是龍山文化遺存的黑陶,這種黑陶薄如蛋殼,造型怪異,卻開啟了商代青銅器樣式的先河。但如此多的數量,只有兩種可能,第一就是夏朝處於部落時期,就直接承襲了龍山文化文明,將燒製黑陶的手藝保留著。第二種可能,則是夏部落時期,四處征戰,繳獲了這麽多戰利品。
這時候前面逐漸傳出人聲,一大群人正聚集在大廳中央,圍著一座石台指指點點。我們走近了觀瞧,石台底部刻著高浮雕的人面像,石台上被人工磨出一條石縫,中間卡著一隻巨大無比的青銅鉞。
鉞是一種兵器的製式,形狀特別近似斧頭,又像是鏟子,在古時候通常是軍隊領袖所用。而我面前這把鉞,高度接近兩米,就是四五個大漢合力,也不一定能舞動,因此只能算是祭祀用的禮器。
這把鉞上有一張奇怪的人面,似笑非笑的看著入口甬道方向。人面四周鑲嵌著小塊綠松石,這些松石又組合成了兩張野獸的面孔,這些線條的組合十分具有張力,令人望上一眼,就能體會到上古文明的神秘與威嚴。
碩大無比的青銅鉞,四周有幾條明顯的接縫,顯然是分開鑄造,最後拚合在一起的。西北天柱馬敬齋正站在下頭,指揮著馬三和一幫手下,想要抬下這柄巨鉞。
張濟奇見了,急忙問道:“馬先生!你們這是要做什麽?”
馬三笑道:“咱們北方人,就喜歡大,什麽東西只要體積大了,就惹爺們愛!這麽大的青銅鉞,大的空前絕後啊!周雲那小子是南方人,他們不好這個,也不懂大的好處,咱們哪能放過?咱西北天柱說了,把這玩意搬下來,裝車帶回去,塞不下就切開帶走。”
張濟奇沉著臉道:“一般來說這麽大的器物,盜墓賊都看不上,帶著是累贅出手變現也困難,這地宮那麽多青銅器,何必動這個勞什子。”
西北天柱馬敬齋微微一笑:“濟奇啊,這個我不打算出手,就是想掛到辦公室的牆上。這是什麽你知道的,鉞嘛!這可是至尊權力的象征,正因為它這麽大,裝飾起來才有夠格兒,有分量!這個交給馬三你就甭管了,你帶著人往裡走,去看看安老爺他們在幹什麽。”
張濟奇隻好帶人繼續往裡走,阿彪在後面跟著,低聲說:“好良言難勸該死的鬼,這麽重的鉞掛辦公室,萬一砸下來這腦袋可就開花了。”
馬三和七八個壯漢托舉起那隻巨鉞,緩緩的挪動,將巨鉞從石台上移了下來,準備臨時放在石台下的地上。可這巨鉞剛沾地,就聽地上“轟隆”一聲,石台前的地面,愣是被砸出一條裂痕。
馬三這群人頓時慌了神,有幾個著急躲閃,把手一松,巨鉞“哐”的一聲重重摔在地上,那道裂痕驟然擴大,石台附近地面突然開始下沉,原本結實的夯土頃刻碎裂,在大廳之中形成了一條兩米寬的溝壑。
西北天柱馬敬齋原就站在裂痕上,待巨鉞著地,他再想逃命已然來不及,地陷發生的太快了,不少人霎時被溝壑吞沒,陷入了地下深淵。
馬三忠心護主,見了此情此景兩眼通紅,衝過去想要撈馬敬齋一把,可縱然他動作迅捷,但是地面陡然空陷,他腳底無處借力,一個翻滾也跌進了暗溝。
張濟奇等人聽見響動,急忙折返回來,見整個大廳被溝壑隔為兩段,溝裡幽深黑暗,加上塵土飛揚,完全找不到一個活人,也不知下面有多深。地面這一坍塌,眾人也發現,只剩那石台穩穩的杵在那,下面有根巨石柱支撐,所以穩若泰山,而周圍的地面,看似是結結實實的夯土,實則底下全是空殼!
這時我和林一清也被阻隔在石台後面,想要返回甬道走出地宮,已經是不可能的了。這種情況誰也沒有想到,這究竟是地宮機關還是巧合,倘若馬敬齋不執意搬去巨鉞,那麽地面決計不能這樣轟然陷落。
情急之下,張濟奇領著存活的手下,趴在溝壑邊緣想要救人,可那群嘍囉紛紛惶恐不已,一個個眼睛發青,大呼小叫起來,開始四處亂竄搶奪手電,試圖從邊上繞過溝壑逃出地宮。
一見場面失控,林一清趕緊喊道:“這裡過不去了,往地宮內走,找別的出口。”
阿彪和小奎定了定神,掏出夜視儀戴在頭上,我也隻好繼續跟著他們,一路向地宮深處跑。
石台後面的大廳,左面放著巨量的玉器,以及部分石質的琢玉工具。那些玉器中,甚至有來自良渚文化的玉琮,來自三星堆文化的玉質人面,足見禹王部落,在當時已經與萬邦貿易通貨。
大廳右側放著層層疊疊圓餅子,每張都有一米多寬,似乎是經過冶煉的錫鉛合金,這也是鑄造青銅器最重要的原料,在那個時代,這每一張合金餅子,都是國力的基礎與根基。過了圓餅子山,就是鑲嵌著玉器的青銅戈與青銅鉞等,明顯都是禮儀用具,其等級之高十分罕見。
林一清說道:“這裡以石台為界限,前面的大廳,放著的都是基礎的礦物,基本的日常生活用具,總的來說象征著自然與凡間。而這石台後面的器物,就算是象征著王權與神諭了。”
我說道:“禹王在塗山會盟諸侯時,這天下還未一統,尚且是公家的天下。這地宮裡,他用一把巨鉞,隔開凡間與神諭,確實有點王權神授的意思。”
林一清道:“說的沒錯,我們研究所曾開啟了兩座夏早期遺址,當然這些都沒有正式考古發掘,屬於保密發掘,我們從遺址中發現一些文化符號,記載了禹王活動時期,大洪水發生的經過。禹王能成功治理水患,也不是僅憑一己之力——”
“你們真的是什麽研究所?”我依然充滿驚奇的問,“還有大洪水是怎麽發生的?”
林一清咧嘴一笑,卻被空氣中的塵土嗆了一口, 咳了兩聲說:“是古人類文明研究所。”
一旁的小奎接道:“我們的確招募過那些盜墓賊,不過僅是分派些專業任務。他們也不清楚我們真實的身份,林老師能給你透底,是真的看中你了。”
林一清道:“至於你問我,遠古大洪水的起因,我只能告訴你,目前暫時不確定。我親自找尋禹王地宮,也是為了能夠從裡面發現些蛛絲馬跡,以便探究這個課題。”
我心想,在古董行呆久了,還真不敢相信你們的話,不過看這三人,對地宮裡的珍寶沒什麽興趣,不像馬敬齋那夥兒,眼神兒都透著渴望與貪婪,若是真有這麽個研究所,那倒是著實有趣。
四人走著走著,見到左右地上散落著一排石磬,還留有栓繩子的小孔。石磬就是石頭做的樂器,通常會製作一整套,懸掛在一起,通過敲擊組成樂曲。我上前看了看,見左邊石磬上刻著蛇紋符號,右邊石磬則刻著鳥紋符號。
林一清道:“這裡有石磬,它們原配的木架子和繩子都腐爛了,所以這些石磬掉在了地上。不過在地宮這個位置出現樂器,說明這裡比較特殊了,因為這種規格的樂器,在當時不是一般人能享有的。”
我說道:“林老師,冒昧問一下,既然這裡位置十分特殊,那您知道為什麽這石磬,分別刻著蛇紋與鳥紋嗎?難道禹王部落信仰這兩個圖騰?”
林一清愣了一下,說道:“這個說來話長啊,不過我們研究所還真有這個課題,我們初步的判斷也僅僅處於猜想階段,你聽我大概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