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宋朝大中祥符年間,洛陽城中有戚家兄弟二人,老大名叫戚元龍,老二叫戚元虎。兄弟倆本以泥瓦匠為生,有一日忽然接到生意,城裡有位富商,請他們到北邙山上修繕祖宗墳塋。
兩人帶著家夥事兒,在山上忙活了半晌,忽然天降暴雨,二人躲到密林之中,忽然覺得腳下一空,雙雙跌落在一處洞穴中。
洞裡有些曲折,深大概有數米,兄弟人被泥漿雨水滾了一身,無論如何也爬不上去。就這樣苦苦挨到了雨停,時辰已經到了半夜,兩人忽然聽見頭頂,傳來微微人聲,就急忙大聲呼救起來。
地面上的人聽見,就問了兄弟二人緣由,隨後放下了一根繩索,搭救了二人性命。
兄弟二人掙扎爬上來才發現,救命恩人居然個盜墓賊,看年紀也一大把了。
這盜墓的老頭告訴二人,山中多有很深的盜洞,雨水衝擊極易塌陷,倘若沒人發覺,你兄弟二人就陪葬在這了。
兄弟二人跪在地上千恩萬謝,老大戚元龍卻暗自記下了老者的面容,等一回到城裡,就跑到衙門口告發了他。不幾日老者被拘捕歸案,戚元虎得知了大哥的做法,於心不忍,就跑到監中探望老者,哭訴了大哥所作所為。
這老者歎著氣說,我一輩子偷墳掘墓,就做了這麽一件好事,竟落得如此下場,可惜了山中七顆松樹下,那一壇黃金。
戚元虎隻替老者唏噓,並未將黃金放在心上,待回到家中,與大哥爭執起來,無意間也告訴了大哥,那老者被判了死罪,連同金子都將消失在人世。
戚元龍立馬假意認錯,從兄弟口中套問出黃金位置,想趁著夜色獨自找到七顆松樹。等他來到北邙山,直找了一天一夜,才尋見七顆松圍在一處。
戚元龍便下鏟挖掘,翻了半天不見黃金,唯獨找到了塊墨玉佩,正面刻著:“羲和沉西海,鬼伯葬北邙。”背面的文字卻不認得。
戚元龍暗自歡喜,好在沒有空手而歸,便帶著玉佩回到家中,不幾日忽得暴病,隻掙扎了半個時辰就撒手人寰。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戚元龍臨終前,將兄弟戚元虎叫到床前,懊悔的交代了玉佩的由來。
戚元虎再次去往監牢,老者得知經過竟說:“可惜連累你!從今往後,你戚家子子孫孫都無法長期離開北邙山,專要給鬼伯守陵了。”
戚元虎不解其意,等回到家中,見女兒竟然也病了。戚元虎惶恐不已,舉家搬到了北邙山下,女兒的病也神奇好轉。
戚元虎求到老者跟前,想找破解之法,老者無奈的搖搖頭說,除非找到鬼伯,交還玉佩並謝罪才行。
戚元虎為了家人,不得已學起盜墓掘墳的本領,一心想在北邙山中找到鬼伯,可直到終老也未能如願。他一身盜墓技藝,也傳給了後輩,之後這戚家世世代代,都有一支專門負責尋找鬼伯,偶有外遷的族人,也必須一年內返回北邙,住上些時日,否則總會生出怪病來。
時至今日,北邙戚家只剩了戚東華這一脈,他雖然承習了祖上的盜墓絕藝,卻為了女兒金盆洗手,畢竟無數先輩將北邙山掏了個遍,也不曾尋到鬼伯,自己還抱什麽希望呢?
戚湘靈知道這些家族舊事,卻毫不在意,平日裡性子是開朗渾脫,活的也瀟灑恣意。這次來到敦煌,遇到了馬敬齋被盜之事,是既開心又煩悶。
自從張濟奇接了差事,伊德自然也被拉去,邵喜良教授就讓我和索恩代替自己去幫忙。
我心如明鏡,自然知道教授的深意,是想借此機會,找尋張濟奇那隻玉璋。
索恩卻有些不情願:“咱們跟著這個姓戚的妞,已經跑了大半個敦煌了,起初見她耍劍,我就知道她脾氣不好惹,哎,現在來看還真是。”
戚湘靈在前頭聽見索恩的壞話,把杏眼一瞪:“這幾天跟著張先生,只有你——就知道吃吃吃,你怎麽回事?”
索恩滿臉不在乎:“不吃飽哪有力氣跟著跑前跑後。”
蜀中奇才張濟奇也有些疲憊的說:“湘靈,這敦煌市裡,咱就差掘開下水道找了,到底要找什麽人?”
戚湘靈道:“我爹從前收了五個徒弟,現在只有一個操著舊業,卻斷了聯系。因為現在中原一帶稽查嚴厲,我只聽說他跑到了西北,流竄在敦煌到嘉峪關一帶,專門盜掘此間古墓。”
蜀中奇才張濟奇道:“我在敦煌呆了數年,行裡行外也有不少朋友,他叫什麽名字,或許可以打聽出來。”
戚湘靈道:“他就叫二狗子。”
索恩問:“他是不是你爹的二徒弟。”
戚湘靈覺得索恩實在是個話癆,假意威脅抽出了那把宋代鐵劍,笑道:“你是不是要說,大徒弟是大狗子,三徒弟是三狗子,想玩套娃嗎?”
索恩連忙擺頭:“女俠,誤會。”
我說道:“這些年內地盜墓之事幾乎禁絕了,就算他跑到嘉峪關外,也不好下手。咱們要是按著古墓挨個蹲點找他,恐怕費時費力難如登天。”
戚湘靈瞧了瞧我,沉吟道:“那你有什麽想法呢?”
我說道:“假若他得手了,必定要銷贓。這西北一帶,出手闊綽的主不在敦煌就在蘭州。我們不妨先敦煌下手,找那些喜愛收藏的老板。憑著西北天柱的臉面,他們不能瞞咱們吧?”
張濟奇點點頭說,敦煌的老板分為兩種,第一種是眼力好的,為人謹慎,他們都是古玩城的熟客,不會去從盜墓賊手裡買貨。第二種,就是眼力不濟的暴發戶,這些人為數不多,但極有可能貪圖便宜,跟二狗子勾結上。
戚湘靈道:“那張先生,這些個暴發戶你都認得嗎?他們當中有誰最愛貪便宜,又不顧及法律呢?”
張濟奇劍眉一豎:“有!我還真知道一個,這小子吃飽撐的,總愛玩新鮮,還仗著家裡的關系,在本地肆意的豪橫。”
伊德突然像記起了什麽:“你說的,莫不是那個胖墩子?”
張濟奇趕忙招呼一個手下過來,厲聲說,你快去把馬三叫來,就說我找他,另外叫他把老二家那個胖小子帶來。
索恩問道:“什麽胖墩兒,他又是哪位?”
張濟奇解釋說,西北天柱有倆兒子,在老二家有個孫子,叫馬鳴岐,年紀快二十了,卻不務正業,喜好結交些下九流的貨色。他爺爺馬昆侖要教他收藏這門正道,他偏不學,看了幾本小說就迷戀上了盜墓,有一回帶手下人去“乾活”,被他爺爺知道了,捉住吊起來打了一頓,這才收斂些。不過,我可聽說這小子,依然跟外地的摸金校尉有聯絡。
不多時馬三滿頭大汗跑了過來,見面就問:“張先生!找鳴岐他有啥事?”
張濟奇見人沒帶來,不滿問道:“還不是為了盜洞的事!”
馬三驚的眼白都瞪出來了:“跟他有乾系?”
“你先別問,他人在哪?”
馬三道:“我問過了,說是溜到鄉下,許家溝那邊去了。”
“他去那做什麽?”
馬三搖搖頭:“我也不知道。”
張濟奇道:“快,現在給他打電話,確認是不是在許家溝。你開車來的,送我們去一趟。”
“啊?”馬三心中有些吃驚,平日裡自己和馬鳴岐關系不錯,這孫少爺有什麽也不瞞著自己。張濟奇在西北天柱面前說一不二,為人也苛責嚴謹,若是帶他去許家溝,孫少爺沒幹什麽壞事還則罷了,倘若有些毛病被當場捉住,那往後孫少爺還跟自己親近嗎?
張濟奇皺起眉頭,又催促了一遍,馬三隻得聽命照辦,叫了輛商務車,載著五人直奔了許家溝。
這許家溝並非村鎮,原本是條矮矮的丘陵,在中間凹陷了一片溝壑,前幾年搞三北防護林工程,就在溝壑上頭種了一片林地,平日裡除了放羊的,幾乎沒什麽人到附近晃悠。馬三開著車一路顛簸來到附近,遠遠就瞧見溝壑之上滿目寥廓,停著一輛十分顯眼的車,正是馬鳴岐的座駕。
張濟奇吩咐馬三就地停下,不要靠近驚動了孫少爺,讓眾人又下來,走著過去瞧瞧。
張濟奇和馬三在前,我和索恩跟著,戚湘靈和伊德走在後頭,一行六人站到溝壑邊沿朝下望去,下面靠山坳隱蔽之處,立著四個人。
其中一個是小白胖子馬鳴岐,帶著兩個保鏢,正同一個矮矬子聊著什麽,而那矮矬子身後像是有個黑黝黝的盜洞。
張濟奇見勢不妙,趕忙繞路奔了下來,我們也緊隨其後。下面四人聽見響動,慌張的扭頭觀瞧,馬三疾步衝到近前,一把摟住陌生的矮矬子,厲聲喝道:“孫少爺!這什麽人?”
張濟奇也問道:“馬鳴岐!你小子還想挨揍嗎?”
這小白胖子馬鳴岐,深知爺爺座下有位張先生,號稱“蜀中奇才”,脾氣特別高冷,又愛管閑事兒,今日一見是他,瞬間撒腿要跑。
索恩跳過來將他攔住,笑嘻嘻的問:“孫少爺,這是做什麽買賣呢,盜墓?”
一聽“盜墓”二字,馬鳴岐立馬轉身對張濟奇說:“張先生!誤會了,我只是來買貨的,沒參與盜墓!你得給我作證!”
張濟奇冷笑一聲,揪住那矮矬子問:“你又是幹什麽的?”
矮矬子急的直跺腳:“我也不是盜墓的!”
索恩一樂:“吼?那你們四個在這挖紅薯窖啊?”
我走到那個盜洞邊,探身見裡面坡度很緩,地上又有手電筒,就照著明亮跨了進去,沒片刻功夫又慢悠悠的走了出來,對張濟奇道:“是個局,裡頭全是假貨。”
“啊?”索恩和馬三也趕忙跳入盜洞,裡面只有一個方形小室,地上堆著些瓶瓶罐罐,這才明白,是這個矮矬子事先挖了個洞穴,批發了一批高仿的瓷器,暗自埋在裡頭,隨後聯系老板,問對方要不要“包坑”。
“包坑”在行裡的意思就是,獨自買下整個坑裡的貨物。這矮矬子通常都會挑眼力不佳的富商下手,讓他們親自來到洞穴附近,當面開啟土封。許多人也因此堅信,自己碰上了真正的摸金校尉,而盜洞裡,都是些從未見過天日的寶貝。
也正因這種坑裡所埋,盡是些高仿貨,所以即便日後有人提出質疑,上了當的富商們只會覺得,提出質疑的人,眼力絕對不如自己。
這時戚湘靈從後面追了過來,就見到那矮矬子,正被馬三按在地上質問,是不是在設這種“包坑”局騙孫少爺。那馬鳴岐聽了原委,不住的抽自己耳刮子,感喟道:“古董行裡水真深!”
戚湘靈指著地上那人,啞然失笑道:“這不是……二狗子嗎?”
矮矬子被按著吃了一嘴土,不住吐道:“啐!——哪個叫我!”
張濟奇讓馬三放他站起身來,冷冷問道:“你就是二狗子?”
矮矬子瞧了瞧眾人道:“我叫三蹦子!”
話音剛落,馬三瞪眼踢了他屁股一腳,矮矬子一捂雙臀叫道:“別動手哎!咱有話說話,可不興動手。”
“那你叫什麽?”戚湘靈眨了眨眼問,“你不記得我了?”
矮矬子仔細瞧了瞧戚湘靈,脅肩諂笑道:“誰家女娃娃,跟仙女似的,可我真不認得幾位啊?有什麽能效勞的盡管講來,我雖然做這買賣蒙人欺心,但既然被揭穿了,咱爺們賠錢保平安總行了吧。”
戚湘靈聽了,也朝著他屁股狠狠踹了一腳,兩個土黃的腳印,一左一右印到他那綠色工裝褲上。
“你要裝蒜?”戚湘靈氣道,“就算女大十八變,二狗子怎麽會不認識我呢?”
矮矬子眯起眼,在戚湘靈身上下打量,從秀發盯到臀部,又盯到黑色長筒靴。戚湘靈被看的嫩臉一紅,反手從背包裡揪出了宋代錯銀鐵劍,拿劍背在矮矬子臉上拍了拍。
戚湘靈焦灼問道:“看完了嗎,你師父的女兒,也要這樣看?”
這矮矬子聽了,急忙甩了甩腮幫,拿臉撞了兩下鐵劍,如夢初醒一般,睜大了眼睛道:“……是湘靈?”
戚湘靈把白眼一翻,轉過頭去,無意的盯著我道:“終於認出我了,幾年不見,我真就出落的仿佛整容了嗎?”
我被看了有些不好意思,輕輕咳了一聲,戚湘靈這才又扭頭道:“二狗子,我們戚家的手藝真被你糟蹋了,你要是改行也就算了,在這裡挖洞設局,豈不是在我爹臉上抹黑?!”
這二狗子唉聲歎氣道:“最近都什麽活兒不幹了,查的太嚴了。起初我只是弄了個美國進口的金屬探測儀,到河邊草叢那種地方,掃蕩掃蕩。可拿手扣了半天,下頭僅有幾個破銅錢,費了一個月的勁,好不容易賣了些錢幣,算上探測器的錢,我竟還虧了八百塊!所以才出此下策……畢竟這來錢容易些。”
戚湘靈道:“我不管你在做什麽,我隻問你,還認不認我爹那個師父。”
二狗子鼻子一酸,低聲說:“認!”
戚湘靈道:“那你如實告訴我,知不知道是誰掏了馬昆侖的宅子。”
二狗子道:“馬昆侖的宅子?陽宅嗎?”
“廢話!他又沒死。”戚湘靈道,“最近道上的高手,誰來過敦煌?”
二狗子眼珠微微閃了閃,搖搖頭:“我都說了,好久沒重操舊業,也跟道上沒聯系了,他們也都不帶我的。”
這時我漫步到戚湘靈身後,悄聲說,他在撒謊。
戚湘靈又抬起劍來,左右望了望,道:“張先生,我若是當場除了這個師門叛徒,能將此地收拾乾淨嗎?”
張濟奇指了指盜洞,冷若冰霜道:“他自己都掘好了墳墓,直接埋了就行,血跡用土蓋住。”
二狗子看著鐵劍寒光耀眼,倒吸了口冷氣說,我沒有背叛師父啊,從來沒做過什麽愧對你們父女的事啊,至於這樣嘛!我交代!不就是個人名嘛,只要你們答應我兩件事,我就放心大膽的講出來!
“什麽事?”
“第一,今天就當沒見過我,我跟你們孫少爺的事一筆勾銷。”
“可以。”張濟奇一副愛理不理的模樣答道。
“第二,我隻把人名告訴戚湘靈一個人,而且不能對外說是我告密。”
“也可以。”
戚湘靈走近前來,二狗子壓低了聲音道:“五花馬!”
戚湘靈問:“他現在人去哪了?”
二狗子道:“這個我真的不清楚哎,我就是個被邊緣化的小角色,那些個狗東西們,都不拿正眼看我!”
戚湘靈見再也逼問不出什麽,深深歎了口氣,暗自想道,強將手下無弱兵!可父親都教了些什麽貨色!
隨後按照約定,二狗子收拾了洞裡的瓷器,扛著個大麻袋,準備連滾帶爬的開溜,馬三和馬鳴岐的保鏢突然按住了他,一路架到了車上。
二狗子連踢帶打的罵道:“姓張的,不守信怎麽的?”
張濟奇漠然不動:“你說的那個名字,確認是真的,立馬就放了你。放心,在老馬家安心待幾天,管吃管住,四菜一湯還有酒,不好嗎?”
一聽這話,二狗子頓時樂了:“我還以為要埋了我,既然是去吃幾天飯,那我就放心了!”
“要是你說的人名不對,那就是你最後的晚餐了。”張濟奇道。
二狗子急道:“哎!什麽叫對,什麽叫不對?最近僅有這個人來到了敦煌,要是你們找錯人還要怪我不成?”
馬三把他腦袋往車裡一按:“這就說不清了!”
二狗子連忙推搡著車門道:“他去西安了!你們可快點,我最討厭被冤枉了。”
二狗子畏懼之余,交代出賊人去向,那便事不宜遲我、索恩、戚湘靈和伊德坐著來時的車,張濟奇坐到了馬鳴岐車上,帶著他一路回了敦煌。
坐在車上,我問戚湘靈:“他所說那個人名——五花馬,是綽號嗎?”
戚湘靈道:“在盜墓行當,彼此之間從不會通報真名。不過這“五花馬”我聽說過,是老一輩裡比較厲害的角色。那人年輕時挖過煤礦,在五花土裡打洞的速度,跟馬一樣快!”
索恩滿不在乎道:“原來這就叫‘五花馬’!那我吃羊肉串特別快,能叫‘串串馬’不?”
戚湘靈冷冷道:“你還有什麽快嗎?”
待張濟奇一回到馬昆侖的廠子,馬上點喚了二十個護院保安,又叫馬三找來七輛車:“叫上有駕照的,換人不換車,一路開到西安。”
馬三是個精明強乾的,不由得問:“開過去也要一整天,西安那邊咱們人手少,要不要先過去個人,知會一聲。”
張濟奇道:“對,你跟戚家那女娃娃,還有謝玄他們倆,坐飛機先走,現在就走!”
馬三聽了吩咐,分別找到我和戚湘靈,耐心講述了情況。我當即同意,乘車回到住處,讓索恩仔細打包好兩件玉璋,避免路上震動磕碰。戚湘靈一個女孩子,獨自來到敦煌,自然也住在市區熱鬧的地段,相隔也算不遠。
三人各自收拾行裝時,馬三已經幫著買來了機票,此時已經是接近下午4點,從敦煌機場起飛的話,等來到西安,差不多就是晚上了。
四人匆忙來到機場,過了安檢時,我突然對索恩說:“我有些擔心。”
戚湘靈在一旁搶著問:“謝玄哥,你擔心什麽?”
我笑道:“就是托運的行李中,有幾件古董。”
戚湘靈道:“都是合法收藏,擔心什麽嘛,我那把鐵劍沒有開刃,也算是古代工藝品,就給托運了嘛。”
我說道:“我聽說,但凡陶瓷器,每經過一次X光安檢照射,再用碳十四技術測量年代的話,都會有巨大的偏差。”
索恩急忙點點頭:“嗯,五百年!照一秒增加五百年,大約是這樣。”
戚湘靈眨了眨眼:“竟還有這樣的事?謝玄哥,你托運的那是什麽古董呢?”
我可不愛在女孩子面前說謊,於是答道:“是兩玉璋。”
“哦——”戚湘靈若有所思道,“能讓謝玄哥擔心的,那定是十分貴重的玉璋,我猜猜……”
索恩急忙打岔道:“別猜了!你這個姑娘,左一口謝玄哥,右一口謝玄哥,你倆什麽時候結拜成兄妹了,你怎麽不喊我索恩哥啊。”
戚湘靈一跺腳:“你是他師弟,卻成天沒大沒小。要擱在我們家,你是師弟的話,把你捆起來半夜丟到北邙山上去。”
索恩一樂:“看到沒!早聽說他們戚家厲害的邪乎,膽子都特別大,居然是這樣給練出來的。”
我也說:“話說回來,你一個女孩子,獨自出門闖蕩,這膽量也是令人服氣。”
聽我這麽一講,戚湘靈反倒覺得索恩的話,完全是誇讚了,也沒多計較。等了一會兒,登機口就開始排起了長隊,馬三領著眾人登上飛機,戚湘靈這才發現,自己的座位是在我和索恩中間,便求著我換了個位子。
這樣一來,戚湘靈左邊就是舷窗,右邊就是我了。
索恩見狀,在一旁不住的竊笑, 戚湘靈隔著我問他道:“你笑什麽?”
索恩道:“啊?我——我沒坐過飛機,開心。”
我閉目養神道:“別聽我師弟胡扯,他一笑,心裡準沒想好事。”
戚湘靈道:“謝玄哥,我是洛陽人,我若用方言的話,你能聽懂,他聽不懂吧?”
我睜開眼,茫然的點了點頭,戚湘靈就用中原官話跟我聊了起來。一旁的索恩睜著大眼,臉上的笑容也逐漸僵住,哎,這不公平啊,我活生生成了夾生米啊。
兩人一直聊了許久,索恩愣是一句也插不上嘴,乾脆閉了雙眼呼呼大睡起來,此後一路無話,四人很快到達西安。
馬三在本地最豪華的一間酒店訂了兩個房間,我和索恩住一間,戚湘靈獨自一間。三人問馬三住哪,他隻說還有要事,去聯絡馬昆侖在西安的門人弟子,隨後便即離去。
索恩舒舒服服泡了個熱水澡,又在酒店裡做了SPA,回來後滿臉壞笑的問我:“你跟那戚家小妞都聊什麽呢?”
我白了他一眼:“師弟,你年紀比我大,怎麽這麽不穩重呢。”
索恩撇嘴道:“我那杭州城裡的如月妹子,怕是要吃醋咯。”
我急忙道:“你可別誤會,咱都是清清白白的人,路上聊得,都是他們家族的舊事。那戚湘靈是眼裡揉不進沙子的,你這話要被人家知道了,必定有你的罪受。”
索恩忽然皺起眉道:“他們家的事我也聽說過,也不知道是不是編的。要是真的話,誰娶了她,可就得到北邙山去守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