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一些人目光閃爍,心中萌生了退意。因為他們清楚,主持人一般不說假話。
獻禮片失敗,後果肯定很嚴重。
一些實力不濟的公司,還是不要湊這個熱鬧了。或者說,不要妄想,在這件事情中,起主導的作用。
要做的,就是配合。
人家怎麽說,就怎麽做,也算是有功勞。
事情成功了,可以跟著沾光。
失敗了,不用背鍋。
從這個角度來說,倒是不錯的選擇。
當然,反過來說,這些公司滿足於現狀,沒有敢於破釜沉舟背水一戰的勇氣,也難怪打破不了巨頭的壓製。
公司的前景,也到此為止。
這才是現實。
不管是什麽行業,都是呈金字塔的結構。
有頂層,自然有中層,底層。
與其說人家不求上進,不如說沒有上進的實力,乾脆潛伏起來,等待時機……
警告之後,主持人又笑道:“當然,如果有誰覺得自己有本事,或者有足夠的信心,可以擊敗卡爾、布迪……”
“等等。”
楊帆臉色變了,不顧主持人的身份,急聲打斷,“您剛才說什麽?”
“卡爾、布迪!”
主持人不介意,笑著回答,“與洛天幕導演齊名的,世界級別的大導演。他們也決定了,各拍一部電影,參與到這盛事之中。”
什麽!
眾人皆驚。
在場都是業界精英,不需要主持人解釋,也清楚兩個人的底細。可以說,在洛天幕的《銀河巨艦》,橫掃全世界的時候。
也只有這兩個人的作品,能與之抗衡,不相上下。
跟洛天幕一樣,這兩人也屬於國際頂級的大導演。可以這樣說,他們是導演行業中的頂端人物。
誰想問鼎巔峰,少不了與他們作比較。
現在聽說,他們也打算拍電影,參與到聯盟慶典中。本來就心虛的一些人,頓時變得坦然。
還好,還好,放棄得早,沒壓力了。
其他沒放棄的人,臉色自然變了,如喪考妣。
該,活該。
一些人幸災樂禍。
他們很清楚,官方好面子。
對成功的要求,肯定不會低。只要拍攝的獻禮片,在票房或口碑上,不及卡爾、布迪的作品。
官方表面不說什麽,私下肯定覺得,這是失敗。
問題在於,誰敢保證自己的作品,能在票房與口碑上,穩壓兩個人一頭啊?
就算是洛天幕,也沒這個信心。
……
一時之間,會場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連余念,也忍不住在周牧耳邊,輕聲道:“這事比想象中的還要難。”
“你想退縮?”周牧笑問。
“怎麽可能。”余念眼中,有火焰在燃燒,“這麽有挑戰性的事情,傻子才會拒絕呢。”
“你倒是有信心。”周牧豎起大拇指。
“不。”
出乎意料,余念卻搖頭,“我沒信心,但是有信念。我這是在冒險,跟《超體2》一樣,在賭博。”
周牧無所謂,“誰拍電影,不是在賭啊。”
“你!”
余念表情古怪,“有好幾次,你拍電影的時候,給我一種感覺,似乎篤定電影必火。這不是自信,而是一種看過答案的淡定。”
“哈哈。”
周牧笑了,“那是由於,我從來不冒險啊。你從來不拍,沒有把握的電影。”
“……”
余念撇嘴。其實他想問,周牧怎麽確定,自己拍的電影,不是在冒險?這話本身,就是一種矛盾。
不過他轉念一想,也知道這問題,不會有答案。
哪個導演,在拍電影的時候,不是對自己充滿信心。不過有的人是真的自信,有的人是迷之自信。
一個導演,如果對自己的作品,都沒有任何信心。知道是爛片,還要搬到電影院中圈錢。
那麽這個導演,基本沒有什麽前途可言。
余念看了眼周牧,忽然問道:“你不想參與嗎?”
“嗯?”
周牧一怔,“你參與的話,我當然……”
“不。”
余念打斷,“我的意思是,我自己琢磨一部電影,你也準備一部電影,大家分別提交方案,讓電影局審核。看看他們,更喜歡哪部電影。”
周牧驚訝,“幹嘛這樣浪費資源。”
“這不是浪費。”余念認真道:“這叫分散風險,不把雞蛋放在同個籃子裡。”
“是嗎?”
周牧想了想,不置可否,“回頭再說吧。”
“好!”
余念點了點頭,又勸了一句,“不過我覺得,你可以認真考慮一下我的提議。”
“……”
周牧眨眨眼,覺得余念不對勁。
這時候,主持人拿了個小錘子,輕輕敲打一塊木板。
清脆的聲音,讓現場一片安靜。
“……具體的情況,就是這樣。”
主持人慢聲道:“電影局征集大家的意見,希望大家踴躍參與積極獻言獻計,共襄盛舉。”
……啪啪,啪啪啪!
一陣熱烈的掌聲,代表了每個人的心情。參與可以參與,但是獻言獻計就免了,免得獻醜。
當然,也有人像余念一樣,心頭一片火熱。更不願意錯過,這個與世界級導演,同台獻技的機會。
“散會!”
主持人又敲了下木板,直接離席走了。
會場中,立即響起了喧囂。眾人或是三五成群,或是一堆人結成一個小圈子,相互探討起來。
哪怕一些人,心裡不爽楊帆的霸道,這時候也腆著臉,湊到了他的身邊,熱臉貼冷屁股。
周牧與余念身邊,也圍了幾個人。
他們才想旁敲側擊一下,兩個人對這事的看法。冷不防,一個工作人員走來,微笑道:“周導、余導,局長有請。”
嘶!!!
一些人抽涼氣,吃了一驚。
兩人也有幾分意外,不過立即反應過來,朝旁邊幾個歉意一笑,就在工作人員的引領下,離開了會場。
這場景,映入每個人的眼中,讓他們的反應不一。
“哢嚓!”
楊帆好風雅,他喜歡隨手把玩一些小玩意兒,今天他恰好帶來了一柄竹木精雕的如意。
在看到了這一幕之後,如意立即從中間折斷。
上萬塊的東西,就此夭折。
錢不是問題。
楊帆心裡有火。
官方負責人,喜歡會談結束之後,找人在私下開小會,這是業界的常態。
以往這種時候,他享受這樣的待遇,卻無比的反感。
因為開小會的時候,官方的人總是喜歡定個目標,再問他有沒有把握,能不能做到……
他感覺,這是在逼迫,所以不爽。
可是現在。
當官方的人,不再找他的時候,他卻格外的憤怒,這是一種心頭愛被人奪走的悲憤情緒。
就連一些人驚訝的目光,他也覺得在嘲笑自己。
一張老臉,火辣辣的生疼。
“哼!”
楊帆甩手走了。
其他人愣了愣,迷惑不解。
“他怎麽了?”
“我們都沒說話,怎麽得罪他了?”
“誰知道啊。”
一個人忍不住吐槽,“我算是見識到了,大導演的脾氣就是大。”
“不能這樣說,其他大導演脾氣,還是很溫和的,只不過他是例外而已。”有人嘲弄道:“誰不知道,某個大導演自視甚高,不把天下人放在眼裡。”
“哈?”
一個人驚訝,“連洛導也不放在眼裡嗎?”
“難說哦。”
旁人小聲道:“我聽人講過,他可是在公開的場合,當眾抨擊洛導的電影沒有內涵,純粹是娛樂大眾的低俗之作。”
“哇,這麽狂妄!”
一群人驚歎。
“不然你們以為,為什麽這麽多年,他的電影從來沒有在銀河旗下的影院上映過?”
旁人冷笑,“洛導不計較,不代表銀河放任不管。”
“也是……”
一群人興致勃勃探討八卦,早把“正事”置之腦後。
聊了幾分鍾,才有人意識到,這場合不對。不管楊帆怎麽霸道,人家都是大導演,影響力不小。
這樣的人物,也不是他們可以隨便詆毀的。
當下,那人連忙彌補,轉移了話題,“話說,你們覺得,為什麽官方要單獨召見周牧、余念呢?”
“該不會是……”
他的聲音,又低了幾分,“內定?”
“你想多了。”
一個人嘲笑,“真內定,也不會把這事,公布於眾。而是等他們拍好了電影,再告訴大家。”
“是。”
其他人深以為然。
官方行事,從來都是堂堂正正,以大勢壓人。類似這種,公開了又內定的事情,就算做得出來,也不可能這麽明顯。
“其實這事,人選也就那麽幾個。”
一個人笑了,一臉睿智的笑容,“連卡爾、布迪這樣的大導演,都提槍上馬,再上征途。那麽與之對標的,自然是……”
“洛導!”
其他人異口同聲。
“對。”
那人點點頭,然後補充,“不過你們也聽說了,洛導自感年事已高,準備退休。請他出山,不是不行,不過……”
“不過他年紀大了,精力大不如前,自然需要配備幾個幫手。”旁人立即接話,“這幫手嘛,最好要年輕力壯,精力充沛,又有本事的……”
“……有道理。”其他人深以為然。
這麽一梳理,大家也覺得,事實的真相,基本就是這樣。
獻禮片,聯合導演,這事不稀奇。
洛天幕是總導演,把控大局。周牧、余念之類的青年導演,作為輔助、執行,這樣的陣容,簡直是完美。
事實上,他們猜對了。
……
在工作人員的帶領下,余念與周牧來到了一個辦公室。不僅看到了幾個官方人員,還看到了……洛離。
銀河帝國,現任掌舵人。
人到中年,還保持放浪不羈風范的洛離,就算是在電影局之中,也不改吊兒郎當的架勢。
他翹著二郎腿,拎著一杯茶,好不愜意。
在看到周、余兩人進來,他眼睛微微一亮,舉杯示意,“噢,一起受罪的來了。”
“……”
這話,周牧和余念,可不敢貿然接。
幾個官方人員,也沒有介意。其中一個人,引手讓兩人坐下,順便給他們倒茶。
“小心啊,這是先禮後兵。”洛離又“好心”提醒。
“洛總說笑了。”
那人神態淡然,氣度不凡。
洛離一笑,開口道:“人齊了沒有,有什麽事情,趕緊說吧。我下午還有事,要陪孩子練體操呢。”
“不急。”
那人話聲才落,辦公室門口又開。
幾個人走進來。
祁洪象!
顧輝!
……
周牧認得其中幾個,心中頓時一動。
“哇哈!”
洛離似乎知道什麽,平淡的聲音中,帶著幾分戲謔,“這是要把行業的優秀導演,一網打盡的節奏啊。”
嗯?
其他人一怔。
有人困惑,有人若有所思。
不管怎麽說,在官方人員的示意下,幾個人依次坐下。
“人齊了。”
為首的人,開門見山道:“這件事情,我們有意向,聘請洛天幕導演,全權負責……”
什麽?
眾人反應不一,或是驚詫,或是冷漠,或是皺眉。
不過有一點,卻是相同的。
惱怒!
不滿!
畢竟在會議上,主持人才說了,這件事情誰都有機會,可是轉身就有人告訴他們,所謂的機會只是隨便說說而已,不要當真。
這是在耍猴呢?
作為行業之中大佬,誰沒有幾分傲氣。哪怕面對官方人員,在涉及到自己權益的時候,也肯定敢據理力爭。
“別急!”
為首之人,也料定他們為炸,搶先一步道:“這是意向而已,洛導還沒答應。”
“況且,就算他答應了,也不代表……其他人沒機會。”
什麽意思?
一群人錯愕,不是很明白。
那人進一步講述,“導演是導演,方案是方案,兩者可以統一,也可以分割開來。”
“我這樣說,你們應該懂了吧。”
他輕笑道:“如果你們之間有誰,能夠拿出一個,可以打動大家的方案,我們自然不介意,以這個方案為藍本,請洛導執導。 ”
“又或者……”
他的視線,在余念、周牧身上定了一定,然後瞥開了,“你們自己選定導演,再請洛導充當顧問、藝術總監之類。”
哦!
其他人臉色緩和。
這樣的話,還可以接受。
“我拒絕!”
冷不防,洛離開口道:“憑什麽,我們銀河帝國,要給其他人作嫁衣?”
哈哈哈!
趙山海豪邁大笑,“你們怕輸?”
“不是怕輸,而是沒必要!”
洛離淡然處之,“這事對我們銀河來說,純粹是費力不討好,何必浪費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