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牧不覺得，談片酬有多丟臉。

　　索取工作的酬勞，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如果余念不想給，不是忽悠人，就是想白票。

　　“你不打算先聽一下這是什麽角色嗎?”余念問道，他覺得周牧應該是個有追求的人。

　　周牧想了想，也反問，“你是因為新電影，才與山海傳媒鬧翻了?”

　　“……”

　　余念臉色微滯，有點掛不住，“你幹嘛這麽聰明。”

　　“沒錯，就是這個原因。”

　　他乾脆承認，傾訴著，“我要拍的電影，山海傳媒覺得風險大，不肯給我投資，反而讓我拍狐女續集。”

　　“對我來說，狐女的故事已經結束了，再拍就是狗尾續貂，完全沒有必要。”

　　余念冷笑，“但是山海傳媒卻不這麽認為，他們想打造一個系列，拍第二部、第三部……一直拍到不賺錢為止。”

　　“哦。”

　　周牧不奇怪。

　　影視公司商業化，以攫取利潤為目標，可不會跟導演談什麽藝術，錢才是第一位。

　　“最不能讓我容忍的是……”

　　余念一臉厭煩之色，“山海傳媒……不，應該說所有的影視巨頭，都有同樣的惡習，就是喜歡指手畫腳，提諸多的要求，根本不給導演發揮的余地。”

　　“在這些巨頭公司旗下拍電影，就相當於戴著腳銬起舞，不盡興，到處是束縛，難受。”

　　余念手掌握拳，狠狠一捶沙發，“十年了，從畢業到現在，我忍耐了足足十年，不想再忍下去。”

　　“勵志。”

　　周牧輕輕鼓掌，“不過……我們還是聊片酬吧。”

　　談情懷，傷錢。

　　“……”

　　余念氣結，“錢錢錢，你就知道錢，給你十萬，夠了沒有?”

　　“成交。”

　　周牧露出了笑容，“現在你可以繼續聊電影了。”

　　“……沒興致了。”

　　余念起身，哼聲道:“過幾天，來劇組試鏡。如果不合適，別怪我換了你。不要以為，天底下就你一個演員。”

　　“試鏡什麽角色?”這個還是要問清楚的。

　　“一個殺手。”

　　余念停步，補充了句，“變態殺手。”

　　“至於剩下的……你自己琢磨。”

　　余念仍下一句話，疾步離開。周牧不是不想談角色嗎，那就乾脆不談了，讓他自己瞎琢磨，哼。

　　沒有故事背景，更沒有人物設定，看他能演繹成什麽樣。

　　余念走了。

　　古德白卻興奮走進來，“哥，余導找你幹嘛?”

　　“找我拍戲。”周牧據實道。

　　“什麽?”古德白又驚又喜，“主角嗎?”

　　“你想多了，應該是配角。”周牧不認為，余念會把主角的重擔，交給自己這樣的小新人，最多是個大配。

　　無所謂了，只要片酬到手……

　　十萬，扣去公司分走的六萬，他還有四萬。再加上這些天賺的錢，完全可以啟動創業計劃。

　　“配角也行啊。”古德白興衝衝道:“我去告訴紅姐。”

　　一會兒，楊紅召見，周牧來到辦公室。

　　“余念找你拍戲?”楊紅開門見山，“他怎麽說的?”

　　“試鏡而已。”周牧避重就輕，“具體的他也沒透露。”

　　“嗯……”

　　楊紅信了，覺得符合現實。

　　她拿了支筆，敲了敲桌面，“其實業界不少人知道，狐女是余念導的戲，

只不過山海傳媒要借常和這張虎皮捧人，所以才隱去了相關的消息。”　　“目前來看，余念的導演能力，也經受住了考驗。”

　　楊紅笑了笑，“只是每個導演，都有一顆文藝的心，喜歡追求所謂的藝術。說白了，就是想拿獎，證明自己。”

　　“不出意料，余念的新電影，肯定是文藝片。”

　　“其實文藝片不是不能投，對於山海傳媒這樣的影視巨頭來說，哪怕知道文藝片不賺錢，虧個幾千萬又算得了什麽?”

　　楊紅分析，“之所以卡了余念的投資，我估計就是想敲打一下他，只要他知情識趣，彎個腰，迎合上意，改一改劇本什麽的，投資肯定馬上就到帳。”

　　“但是沒有想到，余念的脾氣這麽剛烈，一言不合就直接跟山海傳媒鬧翻了。現在業界還有傳言，山海傳媒放風封殺他……”

　　楊紅有點幸災樂禍，“當然，大家都知道，封殺什麽的，就是個笑話。余念已經在票房上證明了自己，在他的新電影，沒有徹底血虧、拿不了獎之前，他就是香餑餑，人人都想咬上一口。”

　　“這意味著，他的電影不愁投資，哪怕是文藝片，也有人認帳。一些公司投的不是電影，而是投資他這個人。”

　　楊紅感歎了聲，也得出了結論，“所以這次試鏡你可以去，爭取拿下角色。”

　　“你的希望很大，感覺余念還是蠻器重你的，居然親自過來邀請，或許你要試鏡的角色並不簡單。”

　　楊紅饒有興趣道:“你和余導一個學校的，以前是不是認識?”

　　學院派，科班出身，路比常人好走。

　　只要混出頭，就是自帶人脈，到處是關系。她之所以簽下周牧，未嘗沒有這方面的考慮。

　　“不認識。”

　　周牧搖頭，“就是拍狐女的時候，才搭上了話。”

　　他琢磨著，這次余念找上門，應該是想還他一個人情。畢竟在拍狐女的時候，還是他提醒了對方，可以使用道具。

　　就是這個提醒，他才坑了自己。

　　“總之，這是個機會，真正的機會。”

　　楊紅坦然道:“本來按照公司的規劃，應該安排你在各個劇組，再磨練一年半載，才逐步推你上位。”

　　“但是沒有想到，計劃趕不上變化。你演個小特約，居然搞出了這麽大的風波，讓你突然成名了。”

　　楊紅苦笑，“說實話，最近我也在頭疼，不知道怎麽安排你。如果按原計劃，就有打壓你的嫌疑……”

　　“沒事。”

　　周牧連忙道:“紅姐，我願意服從公司的安排。”

　　嗯……

　　這麽安排，他才有時間創業啊。

　　“我知道你沒有怨言。”

　　楊紅更覺得欣慰，“但是也不能造成資源浪費呀，多可惜。還好有余念的電影，恰好可以彌補公司的缺漏。”

　　“反正你先全力以赴，爭取拿下這部電影。”

　　楊紅承諾，“至於後續的安排，公司會重新調整計劃，不會浪費你的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