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徒子，休得放肆無禮！”

　　在周牧撲來的時候，王少艾作為青樓花魁，在驚慌之中不忘記大義凜然地呵斥，仿佛忠貞節婦。

　　周牧無力再吐槽，他牢記自己的使命，嘿嘿嘿怪笑，欺身逼迫，讓王少艾駭急退步。

　　“你滾開，快滾開……”

　　急切呼聲，在雅致的房間裡回蕩。

　　周牧揪著半邊袖子，故意加重了呼吸聲，鼻息在粗喘。事實上，他已經冷靜地做好了準備。

　　榮軒入鏡了，一臉憤怒的表情，咬牙切齒。他衝了過來，順手抄起了一根木棒，狠狠砸在了周牧後腦。

　　肯定不是真砸呀，其實就是錯位。

　　但是有響！

　　砰！

　　一聲悶響，周牧應聲蹬腿倒下了，光榮殺青。

　　“哢！”

　　常和叫停，看了回放，表示滿意，“過了，準備下一條。”

　　周牧不動，躺屍幾分鍾。等榮軒這個主角，成功救了花魁，兩人產生了情愫的劇情結束，他這個背景牆就可以功成身退。

　　常和宣布結束，周牧才爬起來。他左右看看，琢磨著是先去卸妝換回自己的衣服，還是出去與古德白匯合。

　　換衣服吧。

　　布料厚，悶了他一身汗。

　　周牧轉身，才準備離開。

　　“你等等。”

　　余念把他叫住，卻沒有解釋原因，只是讓他等著。

　　“老師，我想先編輯一下補拍的內容，方便梳理劇情。”余念走去請示，平淡的表情下，隱藏了幾分固執。

　　“隨你。”

　　常和深深看了他一眼，就拉著兩位主演談笑風生。

　　主要是聊宣傳、路演方面的安排，畢竟電影製作已經進入後期，很快就可以送審，在合適的檔期上映。

　　其實一部電影，從開始籌備立項，再到選角、開機，就已經開始宣傳了。不過在上映前期，才是號角吹響發起最後衝鋒的時刻，怎麽重視也不為過。

　　當然了，宣傳的事情，跟周牧沒有半點關系。他這樣的小角色，沒有絲毫號召力，輪不到他參與。所以他百無聊賴，蹲坐在角落發呆。直到爭吵的聲音傳來，他才回神。

　　“老師，之前的劇情太平了，就是男主在青樓中，看到了花魁，接觸了幾次，就產生了好感，然後帶她回家。”

　　“這樣的情節，略顯生硬不圓潤，所以拍補增加了紈絝公子這一條支線，讓男主英雄救美，讓他們在矛盾衝突中，催化了情感。”

　　“紈絝公子被打，花魁得罪了權貴，選擇跟男主回家，自然是順理成章，邏輯融洽。”

　　余念忽然變得激動，“但是這其中，有問題。”

　　“什麽問題?”常和問。

　　余念不說話了，欲言又止，最終沉默。

　　“說啊，有什麽問題?”

　　常和換了個姿勢，舒服靠在椅子上，指尖敲打扶手，輕松愜意，“其實大家清楚，狐女是你的電影，雖然掛我的名字，但比起你來我更像是監製。”

　　“補拍的內容，我覺得很好，很OK。如果你不說問題在哪裡，那麽我就叫人剪輯在成片裡，事後你不要後悔抱怨。”

　　常和一句話，就讓余念投降。

　　“我覺得，這段補拍的劇情，缺乏了……爆點！”余念語氣多了少許狂熱，“少了一點調動觀眾情緒的張力。”

　　“你想在糾纏那一段做什麽文章?”常和斜視，他可是修行千裡的老狐狸，余念一翹尾巴，

他就知道對方在玩什麽聊齋。　　余念不驚反喜，“老師，你也是這麽覺得的，對吧。”

　　常和沒有反駁，只是悠悠提醒，“這些年的尺度，你也知道的，脖子以下……不可描述。”

　　“何止脖子以下，有時鼻子以下都難。”余念苦笑。

　　兩個導演旁若無人的探討和諧問題，旁邊的兩個主演坦然自若，司空見慣的神態。

　　不過王少艾身邊的工作助理，卻忽然開口道:“常導，我們公司對艾艾的形象，有著非常明確的定位。劇本規定的內容，我們自然服從安排，至於以外的……您多體諒。”

　　“理所當然。”

　　常和也沒生氣，甚至旗幟鮮明表示支持，“你們放心，在圈子混久了，我比誰都清楚規矩是立身之本，最希望人人都遵守規矩，肯定不會自己帶頭壞了規矩。”

　　有了這話，王少艾才輕盈淺笑，表達了歉意，“常導，對不住了，有些事情我做不了主，只能聽從公司安排。”

　　“我懂，我懂。”常和低笑，歎息，“大公司嘛，條條框框太多，不得自由啊！”

　　京腔花調，綿裡藏針，埋了一根刺。

　　王少艾假裝聽不出來，明眸彎彎似月，標準的傻白甜笑容。

　　“少艾！”

　　余念開口了， 十分的嚴肅，“你覺得自己還能紅幾年?”

　　這話……

　　咳！

　　常和轉過頭，捏了捏耳朵。榮軒很識趣，走開了兩步，抬頭數攝影棚的燈盞。

　　王少艾的隨行團隊，則是怒目而視。

　　余念扎心了。

　　誰不知道呀，再紅的明星，都會過氣。

　　能紅多久，也是看命。長則四五年，如果能夠順利轉型，還可以保持一定的曝光率。

　　短則一年半截，如流星消逝，被大眾徹底遺忘。

　　這是自然規律，打破不了的宿命。

　　王少艾爆紅，距今快兩年了。要說她從不焦慮，從不考慮過氣的問題，肯定是謊言。

　　但是天下事，看破不說破。

　　余念挑明了，這是要撕破臉的節奏。

　　這個道理他也明白，所以搶在王少艾變臉之前，迅速補充道:“只要你聽我的，我能讓你再紅五年！”

　　再紅五年……

　　盡管不清楚，余念這話到底是信信十足，還是狂妄自大，或者乾脆只是單純的誆騙。

　　反正大家也看出來，王少艾明顯是動心了。她沉默了片刻，也有了決斷，“余導，你想讓我怎麽做?”

　　她的團隊欲言又止，最終沒有阻止。因為明星的團隊，與明星的前途息息相關，大家的利益是一體的。

　　明星越紅，團隊越賺錢。

　　他們當然也希望，王少艾繼續紅紅火火。

　　“簡單……”

　　余念笑了，他就知道王少艾，肯定會同意的。當下他招手，讓周牧過來，講起了要拍的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