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著燭火的手終是湊近了鐵欄,火光下一張俊秀熟悉的側顏,映入來人驟然緊縮的瞳孔。
“好友…”
那人雙目緊閉,臉色蒼白,一動不動的躺在鐵欄前,像一具安詳的死屍。
“蘭章…”
呼吸紛亂不過一瞬,白衣的神情很快沉靜下來,眸色冷凝,他伸指探向地上人的鼻翼。
過了足有一刻鍾,白衣才將手收回轉而握住他垂在鐵欄外的手掌,像是要將自己的溫度透過手掌間的相觸傳遞過去。
微弱的,冰冷的呼吸,幾近於無。
白衣的第一個念頭是:
還好,人還活著。
第二個念頭:
但,不能耽擱了。
他仰起頭,舉著那即將燃盡的燭火將整個鐵欄的輪廓照亮,根根鐵管粗壯深深嵌入土層,鐵管與鐵管之間空隙不算太小,不然也伸不出一隻成年人的一隻手臂。
白衣上下照了一圈,發現這些柱管就像生長在了泥土裡似的,竟然沒有鎖頭和門把的痕跡,從上而下直直插在泥土裡構成了鐵欄。
這下麻煩了。
這麽大的鐵門,竟然沒有鎖,不是拉閘式的鐵門,他就是想砸也砸不動。
白衣的眉頭緊緊的擰起,低頭看見了二人相牽的手,以及蒼白著臉雙眼緊閉的人。
好友…
白衣並未松開緊握的手,仍是繼續用燭火向四周的牆土照明。
他的目光仔細的看著火光照映下的泥土,最後微微用力握了一下已經微微被捂出了一絲暖意的手掌,緩緩站起身,舉高了壁燭。
貼著牆壁,到了一定高處的位置,搖曳將熄的燭光終於找到了一塊同周遭不同,突出的一小塊方正土層。
白衣的眼中爆發出異彩,同時伸手將它按下。
“啪!”
轟一一!
燭光在同一刻熄滅了,視野陷入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但耳旁清晰的聽見了一陣翁鳴,而後是前方鐵欄向上降升的聲音。
鐵門開了。
白衣轉身,黑暗中什麽也看不見。
顯然,他並不在意,只是蹲下摸索著那人的手,而後順著手臂輕輕的地將人扶到肩頭。
確保一隻手已經穩穩將人攔住,他取出懷裡的火折和另外半截蠟燭重新點燃。
火光亮起,落在二人同樣蒼白的面容上,也灑在二人交疊的黑發上,更照見了觸目所及,一地狼藉的血痕。
側身向前照亮,不遠處遍地屍骸,零落的肢體像不值錢的破布,掉的到處都是,衝天的惡臭,濃烈的腐爛與血鏽味貫入鼻腔,簡直讓人頭暈眼花,克制不住的生出惡心和強烈的作嘔感。
白衣瞳孔緊縮,面色青白,被眼前情景震撼得久久不能言語。
一個冷顫將他驚醒,他忙避開視線,緊緊抱住將頭半埋在他頸間的好友,抿緊唇不在耽擱,向來時路急急走去。
路上白衣給還在昏迷中的人喂了顆捏碎的松糖,等待糖果在他口腔中慢慢融化。
他給好友把過脈,雖不知身上是否有其他隱患,但推測虛弱的因素,應含有連日缺乏飲食所致。
地底如此潮濕,加之空氣稀薄,還在那樣…的地方。
白衣花了不到來時一半的時間,便已到了入口的那節階梯,汗水從他臉上滴落,他也空不出手去擦拭。
心臟跳得前所未有的快,喘著氣,白衣突然感覺一陣眩暈,四肢傳來一陣惡寒的酸麻感。
他差點就把好友人,帶的連同一起從階梯跌落。
……
城東郊。
白行:“公子。”
一藍衣英俊青年上前請示。
白灼:“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