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周文淵如何想的，很明顯的是天上這些天之驕子們早就想乾架了，不知道是上面的命令還是他們自己的決定，反正剩下的十架戰機在拉升之後便迅速俯衝，率先進攻向日軍剛剛趕到的戰鬥機集群。
　“噠噠噠，噠噠噠”
　有節奏的子彈開火聲在天空中炸響，引擎在不斷地挑戰極限，拉升，俯衝，各種機動被這些飛行員逐一用出，但是日軍同樣不是吃醋的，可以說，他們接受過更高強度的訓練，所以這些機動的用法和應對的方法他們同樣是了如指掌。
　雙方的飛機不斷進行著交火，但是一時間誰也奈何不了誰，雙方在不斷地搶奪著進攻的主動性，天空中的小黑點也在不斷地變大和變小，這一僵持就僵持了整整十分鍾。
　“該撤了……”
　周文淵心底的擔憂越來越嚴重，毫無疑問，己方的飛行器是不如敵人的，因為無論美國或者什麽其他國家外售的機型要麽是落後了，要麽就是沒有達到他們預想高度的殘次品，肯定趕不上原廠製作的作品。
　只能說，這是軍工上的差距，但是卻讓飛行員承擔了這一切。
　果然，當所有戰機再一次俯衝下來的時候，周文淵可以看到自家戰機明顯開始了一些微小的顫動，開車上過高速的人應該明白，這是車身重量輕導致的，換到這裡，那就是飛機的油量已經不多了。
　攻擊序列在這一刻迅速發生轉變，剛剛追著日機打的自己人現在一下子變成了被打的人，但是這也無可奈何，可以看到，印著青天白日旗的飛機開始轉換了編隊，分出三架飛機掩護，主力開始了撤退。
　“為什麽?”
　周文淵心底有了這一絲疑惑，飛機上的人不應該不知道雙方的戰力對比，如果拚死一搏圖個戰績也就罷了，但現在的樣子怎麽看怎麽像突然發現自己打不過然後倉皇逃命，甚至都開始斷尾求生了。
　但是場面不會跟隨他的疑惑而變化，戰機迅速開始向南撤退，那是他們機場的方向。
　日機雖然現在也不好受，但是至少比他們的狀態要好不少，而且對日軍來說，飛行員雖然同樣重要，但是如果能夠擊敗甚至1:1換掉國軍的飛行員那都是值的，誰叫當時的軍隊根本無法高效率培養飛行員呢。
　如果日機擊落了所有己方的飛行員，那麽他們就會取得絕對的製空權。至於高射機槍和高射炮，那些的威懾力遠遠不如一支完整的飛行支隊要強。
　在周文淵看不到的地方，看起來是慌不擇路的大隊戰機悄悄地拉升了高度，藏在了從西方飄過來的一朵巨大的高空雲團中，以當時飛機的質量，這一動作完全是屬於危險決策那種的，一旦雲中的水滴進入到發動機中，甚至有可能引起飛機直接失控乃至於爆炸。
　但是，兵者，軌道也，自己想不到，敵人也想不到，雙方的位置在這一波追逐中徹底變換了角色，當日軍發現異常的時候已經晚了，七架戰機從高向下飛速俯衝，迅速接近了日機的編隊後方，同時，前面的三個也瞬間分開，不給日機一波擊落所有人的機會。
　反擊開始了，這時候戰機的性能即便有所差距，但是和現代戰機動不動就一代一代的巨大差距不同，更多的是在續航和穩定性上面，所以，當中方的空軍來到了這個絕佳的攻擊位置之後，日機就已經沒有了反攻的能力，他們只能期待著中方的戰機犯錯，但是這顯然不可能。
　子彈如雨，彈殼劈裡啪啦地落在了小北門前方的一片空地上，不知什麽時候，天上的戰場又回到了台兒莊的上空。
　王震團長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回到了城樓上，他手下的士兵也迅速填上了城樓上兵力不足的防守孔隙，他來到周文淵身邊，坐下來，點了支煙，說到:
　“這不是我們能插的上手的戰鬥，看著就行了，抓緊休息吧，接下來就是硬仗了。”
　周文淵從沉浸於天上空戰的思維中醒了過來，看了看身旁的王震，他身上也有不少傷口，只不過沒有自己那一道深，也已經包扎的差不多了。
　186團派出了一個加強營，但是如果不是天上兄弟的支援，相比剛才就已經頂不住了。
　“團座，您知道會有飛機來?”
　剛才這位團長帶著剩下的一個機動連衝上去的時候，周文淵就一直有這個疑惑，因為實在是太巧了，剛拿到優勢就有空軍來支援，打了日軍一個措手不及。
　但是王震搖了搖頭，訕笑道:
　“你就是想太多，電話斷了，就一個電台，要是我知道了，鬼子不就也知道了?”
　這話倒也沒錯，戰場上每一個命令都是由時效性的，所以大多數時候加密程度都不高，等日軍破解出來早就過時了，但是飛機就不同了，一旦這是提前商量好的，日軍完全可能有機會截取這份情報來做出反製措施。
　歪打正著麽?
　周文淵也是笑了笑，只能說也許是老天都站在自己這邊，才達到了如此的效果。
　不過……這些飛機要是再打下去，可能就真的回不去了，他們的油量應該已經快要到極限了……
　還要打嗎?……這是個問題。
　王震似乎看出了他的擔憂，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到:
　“擔心也沒用，我們又打不到他們，好好休息吧，等日軍進城，戰鬥會更加激烈的。”
　放日軍進城，這是早在開戰前就制定好的策略，通過能夠無限縮短雙方火力差距的巷戰來將剩下的日軍牢牢地黏在這一個小小的莊裡，讓大部隊完成對他們的合圍。
　在此期間，不計代價，不論戰功，只要拖住，每個人都是英雄。
　不過雖說如此，但是周文淵的注意點依舊放在了天上，因為在他的眼中，似乎自己並不是什麽都不能做，這些具有全國最大價值的兵種不應該在這裡被敵人換掉。
　“該怎麽辦?”
　潛意識裡有一個點子似乎在閃閃發亮，但是每到接近的時候，卻終是鏡中花水中月。
　然而，這個困境很快就被解決了，周文淵轉身看到了一旁閉目休息的王震，想起了他當時的介紹。
　對，就是那個全團被分配過來的唯一高射機槍，這是他們唯一能夠影響到天空戰場的武器，也是能夠幫得上忙的唯一機會。
　想著想著自己就激動了起來，他趕忙搖醒了假寐的王震，然後一臉凝重地說道:“團座，我覺得那台高射機槍可以弄出來了，這是最好的機會！”
　王震瞥了他一眼，似乎在權衡利弊，這時候還沒有多少國家和軍隊會使用地面部隊配合空軍作戰的，大多數都是去救援跳機的飛行員。
　而且高射機槍這種東西又不會區分敵我，就現在這種形式，還是很可能打到自己人的。
　“王團，團座！一旦進入巷戰階段，高射機槍就完全沒用了，我們等一個機會，也許就能讓天上結束戰鬥了。”
　似乎是被周文淵說動了，王震皺了皺眉頭，應該是在確確實實地權衡利弊，而不是單純地在考慮是不是要使用了。
　“那就用！”
　能夠作為一個重要據點守衛的實權團長，他自然有他自己的決斷和果決，既然這很可能是最能夠發揮出這件大殺器的時刻，那麽果斷去使用，而不是猶猶豫豫的。
　一件重器被人很快從一間毫不起眼的房間推了出來，要不是那推倒的土牆，誰都想不到這樣一件武器竟然被放在了一間完全密閉的小平房裡，推出來甚至還要把房子推倒，這是及其不可思議的。
　準備完畢，而天上的戰鬥很快就來到了白熱化，日機看到自己的劣勢，無奈之下隻好臨死反撲，而這一下機動，則讓他們和自家空軍在短時間內拉出了一個很大的角度。
　“開火！”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但是王震完全沒有猶豫，自然也就把握住了這次機會，密密麻麻的子彈沿著一個扇面掃了過去，正在用高度換速度的日機完全沒有想到，直接撞了上去，隨後瞬間爆炸。
　這璀璨的煙花， 似乎是在為了這個戰場的將來而慶賀不已。
　“轟，轟！……”
　天上的戰鬥失之毫厘差之千裡，一個小失誤造成的連鎖反應都可能會影響到最終的成敗，更不要說一下子被乾掉了兩個戰機了。
　天上的飛行員們無論是日本人還是中華人都被這一幕驚到了，而後，便是己方空軍迅速收尾，擁有兵力優勢的他們很快圍殲了敵機。
　“乾得漂亮！”
　周文淵和王震擊了下掌，注視著油量所剩無幾的空軍兄弟返航。
　打完了空戰，日軍想要再次調配一個空軍大隊過來，這需要不少的時間，到了那時候，雙方早就糾纏在一起打巷戰了，也就沒啥作用了。
　兩人對視一眼，嘿嘿一笑，然後迅速讓人把高射機槍運往另一邊靠著平原的陣地，那裡，有日軍的一個坦克大隊……
　高射槍射坦克，那可算是國際慣例的大材小用了，想想就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