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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生活在唐朝》第139章 5音
  三月初五,庚午日,鬼宿在天,壁上土,宜搬家,開業,出行,安葬,忌破土,做灶,上梁,修造。

  面前的男人用一種如同銅羹刮鍋底的聲音,念出了上述這段話。

  蜀中韋府的大管家韋留,有個雷打不動的習慣,那就是一旦遇到什麽堪稱“大事”的時候,他都會去仔細地看看黃歷,翻閱當天的前後十幾天的宜忌事項,然後尋找出應對的辦法。

  雖然很多時候老管家遇事依然有答案,但是看黃歷已經成為了他尋求內心認同的一種習慣性手段:遇到疑難也看,遇到大喜事也看,情緒不好也看,心情愉快也看,自從他跟隨自家主人這麽多年,已經翻爛了五冊黃歷了,正準備著人幫他去買第六冊。

  當然,他也只能想一想而已,他現在可沒心思去安排人買新的黃歷。從昨天上午到今天卯時,他守在家裡的織坊門口已經一天一夜了,一夜沒有合眼讓他的眼睛像兔子一樣紅。

  砰——繃——砰——,一牆之隔以外,傳來了枯燥而有節奏的織梭與織機碰撞的聲音,往日裡讓人不忍卒聽的聲音,落到韋留的耳中,竟然是這麽的悅耳,以至於他甚至覺得,屋內織機的聲音甚至比屋外桃樹上唱歌的黃鸝還要好聽。

  一張機。采桑陌上織春衣。

  風晴日暖慵無力。桃花枝上,啼鶯言語,不肯放人歸。

  ……

  “哎,老矣。”伸出袖子,揉了揉有些酸澀乾燥的眼角,已經為韋府效力了幾十年的老管家心頭也湧起了現在不是年少那會兒的感覺,年輕得時候他跟隨主人韋見空行商,經常整天整夜的趕路,當時也覺得沒什麽,現在不過才熬了一夜,自己就覺得頭昏眼花,人都站不穩了,覺得人生差不多圓滿的老管家,突然有種英雄遲暮的感覺。

  一想到自己前幾日雖然剛準備將那名桃花眼侍女收為自己第五房小妾,但是自己畢竟年紀大了,現在每天應付馬氏都要靠來自天竺的某種妙物,一種讓人仿佛回到少年時候的神油,老管家不僅有些泄氣。

  而且想起神油那不菲的價格,饒是手裡田產頗豐勝過一般蜀中小地主的韋家大管家韋留,依然覺得有些頭疼。

  “那天竺漢,合該代代為奴,三生為行商!端地殺人不見血!”雖然如此罵著,韋留還是盤算想著去那名為阿仏蛇的天竺商人那裡買些神油備著,主人那邊已經同意了,就等自己選個良辰吉日就去迎美人了。

  說道選個良辰吉日,老管家想要買新黃歷的意願更加強烈了。

  隨著一陣風吹過,春日的微寒,讓老管家不由得打了個寒噤,旁邊的三管家,負責織房的韋用,趕緊親自送上了驅寒的暖酒,可是一直盯著的面前木門的老管家雖然下意識地接過酒杯,但是卻沒有往嘴裡送。

  吱紐——隨著一聲喑啞的聲音傳來,有些年頭的木門隨之洞開,裡面同樣紅著眼睛的女織工走了出來,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將手中的東西舉過頭頂。

  攜觴懶獨酌,忽聞叩門聲。

  ……

  “還請管家查驗。”女織工小心翼翼地說道。

  還未等女織工呈上,韋留早就三步並作兩步來到女織工面前,一把拿起她手中的布片和絲綢片。

  “這…….”老管家韋留與絲綢等打交道多年,上手一摸,就知道的手上的絲綢質量如何,甚至連哪裡的蠶繭出的絲,用什麽織法織成的都能說出來。

  這只是兩片普通的織物,就跟韋府的賣到長安的千千萬萬匹絲綢布匹一樣,幾乎沒什麽兩樣。

  但是,老管家看著它們的眼光,如同看金子一般。

  “可是昨日用新織機織出?”老管家說著話,眼睛確是瞟向對面他安排的兩個仆婦。

  男子進織房不吉利,老管家一直都避諱這些。

  所以老管家才派了平日裡跟這個織工素有嫌隙,而且這兩人都還有巨大矛盾的兩名仆婦,全程看著這名府上最聰明的織工乾活,確保這位織工不會說謊。

  本來平日裡這種事情,也是他旁邊伺候他的韋用看著的,老管家韋留才不會踏入這遍地婦人的醃臢織房,但是今日之事,事關重大,由不得他親身前來,並在門口守了一夜。

  “汝等且在此處,飯食等物自有人送,無某之令,不得出此院。”

  很快,韋留便將那名女織工,還有看守她的兩名仆婦兼韋用等人叫到一個獨立小院裡,並且讓家中部曲嚴密看守這間小院,除了韋留和主人以外,任何人不得進入。

  做完了這一切,韋留這才小心地將兩片織物收入袖中,匆匆趕向主宅後院。

  “汝可確信??”不過一炷香時間,韋留已經恭恭敬敬地跪在一名身材胖大的中年人面前。

  “老奴親眼所見,這新織機工作之時,卻是比往日快上不少,所織之絲綢與絹布,比起府中之布,不僅不差,而且略微勝過!”

  “一日一夜之間,織出絹布和絲綢各五尺,比起往日,怕是倍也歟。”細細地撚這手裡的絹布和絲綢,韋見空很快就相信了老管家的回報。

  “這……天欲興吾韋見空也!!!”韋見空手指不停的搓動著,大聲地說道,滿是肥肉的臉上不住的抖動著。

  老管家知道,這是自家主人激動的時候下意識的表現。

  老仆堂前來報喜,慶天賜,忽做狂聲。

  ……

  “此事還有幾人知?”韋見空在空蕩的房間裡走了幾圈,忽然扭過頭問道。

  “除去那晉商高川,家中知此事之人,老仆以外,其余人等,已然將其安置於東廂小院中,無家主之命,不得出入,外人亦不得靠近!”

  “好!”韋見空撫掌而笑。“若是此事若成,吾蜀中韋氏,便為蜀中第一家爾!!!”

  “阿郎——”老管家低低喊著主人,語氣有些意猶未盡。

  雖然也明白這種速度是以前兩倍的織機對於韋家的重要性,但是要超過那些老牌世家和勢力,怕是有些想瞎了心。

  但是他也知道主人正在興頭上,不好貿然提出,所以話說了一半。

  “汝這老犬,為何悻悻而吠耶?”多年的主仆,韋見空立刻明白了韋留的意思,笑罵了一句,輕輕踢了他一腳之後,這才告訴他最近得到的消息。

  “…..那宮中采買文書,還有禮部與兵部采買之令,還有那吐蕃番使,已然不日將至蜀中也,往日裡,少不得將其分潤與蜀中那幫老厭物,若是有了此物,怕是吾韋家可籍此成為蜀中第一家爾!”

  韋見空興奮之下,這才將這幾日他通過某個圈子得來的並確認的,關於朝廷為了打仗兵部要采買布匹,為了修武家的廟宇和陵墓,禮部和宮中要采買絲綢,還有他從某個不知名圈子探聽到的,吐蕃派人來大唐求親的消息。”

  “吐蕃蠻子,何曾得見這天朝風物,這吐蕃遣唐使每次來吾大唐,都於蜀縣停留,采買大量絲綢回國,更何況今上,無論答應吐蕃蠻子要求與否,無論是賜婚還是回賜禮物,怕是亟需大量絲綢…….”那個收了他一顆西海明珠的大商人酒醉後如此說道,聽得韋見空心動不已,而且也遺憾不已。

  喜的是自己今年可以靠絲綢發大財,遺憾的是自己的體量太小,所得怕是比不上他財大氣粗有錢有勢的蜀中豪門。

  “這幫蜀中老厭物,汝等佔著大量土地與織工,這次蜀中絲綢怕是大賣,這幫蜀中本地豪族高門怕是更加盆滿缽滿也,自己哪怕提前得知,根基淺薄的韋府,怕是所得有限。”清酒紅人面,財帛動人心,喝紅了臉心頭又如同百爪撓心的韋見空暗自咬牙。

  哪怕他是皇商,出身韋氏,還是五品朝議大夫,在有錢有地有人且有勢的蜀中本土豪族面前,也不過是“一商賈爾”。

  這幫蜀蠻子,一生不曾出蜀之蠢物,甚至就連整個韋氏也不在其眼中。很多次被暗地裡奚落過後,韋見空回家多次拍桌罵道!!

  現在好了,有了這種織機,看我如何讓你們這幫蜀蠻子無路可走!撫摸著冰冷光滑的絲綢,韋見空的心頭確是火熱無比。

  就連平日裡聽著老管家那個老鴰嗓子說著恭喜阿郎這等俗氣話語,都讓韋見空覺得如聽雄文一樣飄飄欲仙。

  “命人設宴,吾要見那晉商高川!”韋見空說完,就自顧自地前往後堂更衣去了。

  “諾!”老管家彎下腰應承,如同以前任何時候一樣。

  關河不鎖真消息,蜀客猶能聽風聲

  ……

  “哈哈哈,此乃松江鱸魚,天下唯松江鱸魚四鰓,高郎君可一試這早春之鮮!”韋見空指著新端上的魚膾,滿臉笑容對座下名為高川的晉商說道。

  兩個時辰後,雖然還是白天,但韋家的大廳裡燈火輝煌,香木和無煙的銀絲炭混在一起燃燒,帶著絲絲清香和巨大的暖意,又不會讓人覺得太悶。

  嵌著金絲的銀盤裡面,盛著天南海北的美食,有北海之蟹,西山之雁,東邊松江鱸魚,南國嘉果並幽州之鹿,讓人不禁感歎主人家的豪富。

  偌大的大廳裡,家伎正在一盤彈起長安最流行的《惜惜鹽》,家裡養的音聲人正隨著樂曲擺動腰肢,翩然起舞,讓人色與魂授。

  主客談笑晏晏,不時對飲,興起之時,主人親自邀請客人一起下場跳舞。

  好一副貴族宴客圖!

  蟹螯如臂酒如澠,橙橘半黃綠。唱我新詞一釂,聽尊前絲竹。

  ……

  等到酒過三巡,菜過五味,見到高川已然有些醉意,韋見空拍了拍手,所有的仆人匆匆離去,隻留下老管家韋留在場。

  “高郎君之織機,果是天下無雙爾,不知作價幾何?”

  “韋兄可是要買仆之織機麽,三十貫,不二價!”高川生出了三個手指,對著韋見空比劃到。

  “噝——”韋見空倒吸一口涼氣。

  雖然他知道新式織機不便宜,但是他沒有想到,這也太貴了些。

  “高郎君可知蜀中織機,作價幾何?”韋見空依然滿臉堆笑,聲音卻有了一絲生硬之意。

  “自然得知,三貫爾!”高川飲了一杯酒,笑著說道。

  “既然如此,為何高郎君新織機,如此昂貴?”

  “哈哈哈哈——”名為高川的晉商朗聲長笑起來,這一笑,就讓他露出的晉中口音,被同樣出身長安的韋見空捕捉到了。

  “這二十貫嘛,韋郎君所買乃是吾那以玄鐵繞指柔為機簧,一日可織五尺綢,七尺布之新織機,還有這十貫,呵呵”高川冷笑了一聲。

  “韋郎君所買者,乃是仆不售新式織機與他人!”說到這裡,高川眼中的醉意全無,目光炯炯地看著韋見空。

  這種眼神,韋見空很熟悉,他當年義無反顧地投資那位落魄的廬陵王的時候,他看那一對現在天下最尊貴的夫婦,也是這種充滿自信和奇貨可居的眼神。

  “高郎君未免——”剛剛想說高郎君未免太吃定我韋某,我韋家地少人少,每年就這麽點產量,要這種昂貴新織機沒有什麽用的韋見空,突然被高川接下來的話給打斷了。

  “嘿嘿,畢竟今歲,這長安,哈哈,怕是有不少大喜之事,要用不少絲綢,是也不是?”高川說的是東邊的長安,但是袖中伸出的手指,卻是暗暗指向西邊吐蕃的方向,而且他還聳起肩膀,模仿吐蕃人走路的樣子。

  “哈哈哈——既如此,三十貫便三十貫,這新織機,韋府買定矣!”韋見空見狀,立刻展示出他作為一個經年的大商人的果斷,撫掌大笑之後,跟高川心照不宣地對望了一眼,隨即立刻答應了此事。

  “既如此,仆便告退,明日一早,自有五十台新織機入韋府!”高川站起身來,笑著施禮告退。

  “高郎君少待,還請終席了去!”方才的殺伐果斷頃刻消失不見,韋見空又化身成了笑眯眯的和氣主人。

  “待此間事成,吾親與韋郎君對飲!”高川起身,對著韋見空行禮告辭。

  …….

  “黑簿之主所言不差,此真貪得無厭此蠢物爾。 ”半個時辰後,成功甩開韋府盯梢之人的高川,再次對於自家地府的實力有了個新的認識。

  沒想到僅僅一天,行汙司之人,就將黑簿之主想讓蜀中豪族知道的消息,迅速地傳到了成都眾家案頭,行汙司,不可小覷爾。

  高川一邊吃著糖炒栗子,一邊向行汙司的頭領回報今天的結果。

  一炷香之後,看著行汙司的人開始有序撤離,高川心裡對於那一位的謹慎和算無遺策大加讚賞。

  至此,他終於明白了行汙司執行的五音計劃的真意…….

  《道德經》有雲:五音令人耳聾。喃喃地念著這句話,高川出門後繞了好幾圈,這才回到了自己所呆的落腳處。

  剛剛一開門,他就看到了屋內坐著地府另一波人,屬於曹吏司的,之前他還跟其打過交道,知道其中不少人。

  在例行交換過腰牌,對過暗語之後,曹吏司的頭領,才告訴高川他們的任務和需要他配合的部分。

  “黑簿之主當真算無遺策!”聽完新的計劃,本來還有些忐忑的高川笑了,“有此一計,何愁韋氏不入轂。”

  而曹吏司帶來的新的計劃也是兩個字,名為五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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