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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生活在唐朝》第38章 妖祟,已除!
  一盞茶之後,於家老夫人也派人來問西廂房問情況,得知於慶家兒媳婦母子平安後,一眾人這才想起東廂房的針娘子,於是眾人又急急忙忙地往東廂房趕去。

  剛剛出生的幼兒,還有很多東西要清理,可不敢耽誤了。

  於曉懷是主,所以於熊氏連自家孫兒都是草草安頓,急急忙忙地趕往東廂房,照顧主家的孩子。於慶則是親自前往上房,給於家老夫人和家主報喜。

  聽到於慶家的媳婦也母子平安,於家老夫人不由得高興得念起了佛,又聽說於熊氏和穩婆此刻正在產房清理,大概已然清理完畢了,此時老太太也顧不得腿腳不便,由人攙扶著,跟於曉懷一起,前往看看自己的孫兒。

  “哎喲,針娘子,汝初為人母,這孩子,可不是這般抱法,還是讓老婦來罷。”剛剛走到產房門口,就聽見於熊氏在教導針娘子如何抱孩子,李南等人亦是在門口,笑容可掬地看著眾人。

  昏迷的針娘子此時已經醒了過來,正在抱著孩子看,臉上有些呆滯。

  “快抱出來給老婦瞧瞧。”生孩子的房間當天進去有忌諱,見到老夫人心急,於是穩婆趕緊走了進去,將重重包裹的嬰兒抱了出來。

  “針娘子剛剛奶過,已然入睡。”穩婆小心翼翼地將嬰兒抱來給於家老夫人看。

  “好好好,這眉眼,這山根,活脫脫與曉懷一個模子刻印而出。”於老夫人不勝歡喜。

  大喜過望的於老夫人當即表示,要重重酬謝觀雲僧和李南他們。

  李南等人自然推辭,老夫人堅持要給重金。兩方僵持之下,直到於曉懷在她耳邊說了什麽,老夫人這才明白面前都是有道高僧和貴人,看不上她那點酬謝。

  於是,她當即就拉著於曉懷,要給觀雲僧李南磕頭,多謝大師今夜護佑之恩。李南等人自是讓過,老夫人也是極為客氣,硬是讓於曉懷代替自己和於家行大禮謝過之後,這才放下心來。

  “這些時日,就要辛苦老妹妹。汝且放心,老身定會重謝於汝。”想到於慶家尚有幼兒出生,這位於熊氏今後可能要辛苦了,於家老夫人笑著對於熊氏說道。

  老太太也是鄉民出身,自然沒有什麽文化,對著於熊氏老妹妹長老妹妹短的。

  “老夫人說笑,此乃家主之子,乃是於家未來家主,有了此子,於家總算了有了後,老婦亦是歡喜,照顧少主乃是妾分內之事,哪敢要老夫人謝。”

  “你我雖為主仆,這幾十年來,差不多也如姊妹一般,吾這孫兒,以後少不得叫汝一聲乾姥,哈哈哈。”

  “哈哈哈,某自當視作自己孫兒一般,好好照料。”說罷,於熊氏看著繈褓裡的嬰兒,無限慈愛。

  “瞧妾身,光顧著說話,還未讓家主見見自家兒子呢,郎君快來,見見汝之長子。”於熊氏小心翼翼地把孩子遞給了於曉懷。

  “此乃吾子?”於曉懷接過孩子,定定地盯著孩子。

  “哈哈哈,我兒定是歡喜過頭,自家孩子竟不識得,這哪是為人父所言。”

  “男子俱是如此,當初妾生二狗之時,吾家那沒良心之人,亦是這般說。”於熊氏打趣道,自是引來了一陣笑聲。

  “這幼兒剛出生,不便多見三光(日光月光星光)。老夫人與於郎君既然見過,還是將其送往室內方好。”說話的是觀雲僧,“另外,產房多汙穢,今夜還是另擇淨室,待產房清理乾淨,三日之後,再與母同睡。”

  觀雲僧一開口,

眾人哪有不應,當即就在產房的旁邊收拾出一間房來,由於熊氏親自照看。  安排好了這些瑣事之後,已然月過中天,差不多後世兩點多了,於是眾人便草草收拾一番,各自睡去。

  鼓打四更之時,夜風習習,吹得後院的槐樹樹影婆娑,映照在窗戶上。

  真好似一個狂舞的妖物一般。

  產婦旁邊的房門,被人輕輕地推開了,來人試著喊了聲榻上昏睡過去的於熊氏,連喊幾聲,無人應答。

  於是他走到了床邊的搖籃裡,接著熹微的夜色,揭開了嬰兒的繈褓。

  什麽!來人看到搖籃裡的嬰兒之後,不由得一驚。

  搖籃的裡面,乃是一個嬰兒,渾身冰涼,一臉的紫烏,已然死去多時。

  更加吊詭的,嬰兒身上覆滿了槐葉!

  來人大駭,連忙轉身想要退去。

  這時,一點幽光在他身後亮起。

  細微的燈火,在漆黑的夜裡,如同鬼火一般。

  “於郎君真是愛子心切,這般晚都不睡,也要來看自家幼子。”房門打開,李南提著燈籠,緩緩步入,跟在他身後的,是管家於慶,還有於熊氏觀雲僧等人。

  “某放心不下自家幼子,特來看看。果然——吾所感不差,小兒還是被妖所害,李郎君來晚了一步。”於曉懷轉過身來,一臉的駭然。

  “妖禍耶?人禍耶?想必於郎君比南更清楚。”

  “小郎君此乃何意。”於曉懷臉色沉了下來。

  “南有一事不明,為何方才於郎君見到麟兒之時,竟會懷疑此子非汝子呢?”

  “那是某一時歡喜,失言所致。”

  “是麽,為何那於老夫人,還有那針娘子,並未如此想過,而汝在一見之下,便脫口而出?要知,母子連心,連針娘未曾懷疑此子非親生,毫不芥蒂地哺乳呢?”

  “某方才已然言講,此乃某一時口誤!”

  “非也,非也,關於此,南倒有另一番解釋,不知於郎君可願聽?”

  “李郎君既開口,講來便是,仆洗耳恭聽”昏暗的夜色下,於曉懷臉色陰沉,語氣愈發冰冷。

  “於郎君怕是不知,於熊氏抱來給汝和老夫人所見之嬰孩,並非針娘所生之子,針娘所生之子已然夭折,汝所見者乃是管家於慶之孫。”

  “老仆欺瞞家主,有罪,有罪。”一邊說著,於慶從李南背後走了出來,手裡抱著的,正是方才於老夫人見過的那個孩子,一臉背棄主人的惶恐。

  “初生之小兒,樣貌大多難辨,針娘子與老夫人乃小兒祖母,尚未發覺嬰孩被掉包,於郎君如此好眼力,初此子時,便一口懷疑並非汝子,便是何故?”李南開口了

  “這——”於曉懷的臉色愈發陰晴不定,有些張口結舌。

  “南嘗聞賢人言,世事真相唯一,郎君之行,由南觀之,怕是只有一種緣由爾。”手中的燈籠映照在臉上,李南的臉色顯得更加陰鬱冰冷。

  “真相那便是——汝之前見過針娘所生之子!”李南輕描淡寫地拋出了這句結論,接下來,他的話讓眾人都不寒而栗。

  “而且,這幾年於家作祟之槐妖,正是汝所化!正是汝之前親手將針娘子所產之子殺害,所以才知曉當時於熊氏所抱來者,並非汝親生,故此一見之下大為驚訝。”

  “荒唐!曉懷乃是活生生之人,何曾是妖,小郎君言下之意,便是某殺了某家親生子???豈有此理,簡直是無稽之談。”於曉懷高聲喊喝,感覺像是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呵呵,關於此點,某亦是好奇呢。於郎君莫慌,且待某一一說來。”李南不慌不忙,緩緩地將自己對這一可怕而扭曲的事件的推理,一一說出。

  “早在南進府之時,大師悄悄對南言講,府中並未發覺妖氣,只見怨氣。待大師見過那槐樹之後,便愈發肯定,此樹若要成妖,還尚需千年,只有機緣巧合之下方能成妖。所以,關於槐妖作祟之事,某一開始便不信。”

  李南說的當然是假話,目的就是引出自己關於槐妖作祟的懷疑。在這個崇信鬼神的年代,自己這個身份,只有這麽說才能讓眾人相信。

  不然他要怎麽說,總不能說這個世界哪裡有鬼神,一切都是人為,打倒一切牛鬼蛇神?作為搞宗教信仰的南海傳音團二號人物,這麽說不是啪啪打臉嗎?

  本來李南說這段話的時候,還是有些忐忑的,結果他發覺自己說完之後,除了和尚一臉黑人問號臉以外,在場的人都露出了然的神色。

  大家竟然是信了!

  果然,在這個年代要搞點科普不易,但是搞點封建迷信倒是挺輕松的。李南一邊感歎著,一邊繼續講了下去。

  “某發覺,在這幾次槐妖作祟事件之中,只有兩人,始終都與此事有關!那便是於家老夫人與於郎君,而與兩房婦人與小兒有更多接觸的,便隻於郎君一人爾。”

  “況且,方才眾人皆在西院,只有不良於行者於老夫人,還有前往祠堂禱告祖先者於郎君,就在此東院當中!”

  “前面一子一女乃是某親生,某與其有接觸,合該如此!前往祠堂禱告乃家慈之命,自不敢違背。”於曉懷不屑地說道。

  “當然,於郎君作為孩子生父,與其有接觸,封母命前往祠堂禱告,自是無可厚非。真正令某對汝生疑地,乃是於慶家兒婦,那琴娘子使女所言秘梓。”

  “當日,汝小女遇害之時,作為侍女竟然昏昏睡去,此事有些蹊蹺。南細細問之,其言當日之時,曾聞到淡淡香氣。當時某便生疑,產房內燃香乃是大忌,為何這產房內,會有這香味呢。而今日,針娘子的產房內,亦有淡淡香味,但是南與穩婆確認過,這房中香薰球,她離去之時並未點燃。而據某所察覺,這產房內確是有香氣,其味香甜,似曇花香氣,細細查之,發覺乃是迷人神魂之曼陀羅!”

  “至此,南終於有些明了,為何兩次槐妖作祟,總有人當場昏迷,除了兩位娘子以外,於熊氏昏迷,琴娘子使女亦昏迷,蓋因此物爾!”

  “曼陀羅者,惡草也,大葉白花,結實如茄子而遍生小刺,乃藥人草也。盜賊采,乾末之,以置人飲食,使之醉悶,則挈篋而趨。”在場江湖經驗最豐富的的觀雲僧捋著胡子開口道。

  “於是,南令人於汝房內和產房附近四處搜尋,找到了此兩物。”李南掏出兩個紙包,一個是燃盡的香灰,一個則是還未燒掉的乳白色香料。

  “這香灰,乃是南在祠堂與產房道路間、還有產婦榻下尋到,而這香料,正是於慶在汝書房中所尋到!”李南指著於慶,於慶一臉的心虛惶恐,似乎背著主人去翻他的東西對他來說十分的羞恥。

  “當某初見此物時,心中大致有些盤算。今日之事怕是如此:恰逢於管家之媳難產,眾人前往管家家中,老夫人亦是回房歇息,靜候消息。”

  “而此時東廂房無人,汝在祠堂上香,就跟兩年前一般,汝趁產婦昏睡,緩緩將曼陀羅放入香熏球中點燃,汝乃家主,嬰孩之父,便是被人發現,自然無人生疑。”

  “產婦體弱,不多時中了熏香睡去,汝此時便進入屋中,用槐葉將嬰孩捂殺,然後打開窗戶,帶著熏香返回祠堂。”

  “所以這榻下,還有產房與祠堂之間,才會有香灰灑落,之所以兩次槐妖作祟窗戶大開,並不是槐妖從窗入後殺人,乃是為了散去這有毒之曼陀羅余味!”

  “正是汝親手所殺,所以汝一見之下,便懷疑不是親子,可是汝未曾想到,明明被汝所殺之嬰孩,為何離奇復活,於是趁夜深人靜之時,汝便悄悄探查,不曾想這乃是一計。”李南沉聲說道,死死盯著對面的於曉懷。

  “而那兩年前。琴娘子為何會瘋癲,怕琴娘子身體尚佳,加之所吸入曼陀羅不多,故此並未像侍女一般,完全不省人事,故此親眼目睹汝悶殺自家親子,心神衝擊之下,這才會瘋癲罷!不然為何不讓枕邊人靠近半分,一見汝便高呼妖物??”

  “因為琴娘子也想不到,自己同榻而眠之人,竟然會悶殺至親骨肉,真真如妖魔一般!”

  李南一口氣說完,所有人都驚呆了,個個滿臉的不可置信,看著於曉懷灰敗的臉色,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哈哈哈哈,荒誕!僅僅憑著某一時口誤和些許香料,便編出此荒誕不經之說,而且還汙蔑某毒害自家親生骨肉,莫不是汝也被那槐妖附體?”

  “是麽?對了,某還想請汝見一人。”李南看著於曉懷,如同獵人看著最後還在掙扎的獵物。

  “倒是何人?”

  “汝一看便知。”李南伸手一指,立刻就有一人,從門口娉娉婷婷走來。

  來人戴著大唐女子日常見客戴的寬簷帽子,白色的罩紗籠罩全身, 上面繡著一隻綠色的水鳥,隱隱可以看到面容。

  “懷郎,汝好狠!”有些沙啞的聲音一出,在場的於家人,都如遭雷擊。

  “琴娘子?”於慶和於熊氏一起轉頭,呆呆地看著來人。

  “琴兒?”

  “南忘告知汝等,琴娘子之所以瘋癲,乃腦中淤血所製,觀雲僧乃天下有數高僧,琴娘子瘋癲之症,此時已然痊愈。汝有話,便對琴娘子說罷!”李南長袖一甩,竟然也有了幾分瀟灑寫意的味道。

  “啊啊啊啊啊——琴兒,某對不住汝,某,某,就是忍不住,見到吾女,便想將其殺死,啊啊啊啊——是某,一切都是某,被那槐妖迷住了心智,啊啊啊啊。”

  於曉懷此時如同受傷的野獸一般,蜷縮在地上,痛苦地嚎叫著,接著,發瘋一樣衝到琴娘子面前,想要抱住她。

  “死來——”就在於曉懷跑到琴娘子面前之時,這位琴娘子突然出腳,將其一腳踹飛,露出了另外一個嬌媚的聲音。

  “現在,汝還有何話可言?”李南這才讓人掌燈,隨著火光亮起,罩紗揭開,大家終於看清楚了這位“琴娘子”的真面目——正是穿著琴娘子服裝的春十三娘!

  於曉懷還未從劇痛中反應過來,等到他看清那位女子不是他的琴兒過後,臉上露出了頹然的神色。

  “某無話可說。”

  “於管家,幸不辱命,這於府作祟之妖孽,某——”

  “已除!”

  看著癱倒在地的於曉懷,李南的臉上,罕見地露出不加掩飾地憤怒和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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