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虧?”周不器還第一次聽到這樣的法，“咱們堂堂正正的做生意，不偷不搶、合法守規，怎麽就理虧了?”郭鵬飛道:“這就得從微信本身起了。”“嗯?”“微信太成功了！”“成功有罪論?”孟厚坤就覺得這樣的法很荒唐，“笑話！”郭鵬飛笑著:“是這樣，我給你一組數據你就知道了，現在國內活躍度最高的App，就是微信了。每有55.2%的微信用戶，打開微信的次數超過10次。25%的用戶每打開超過30次。”周不器微微皺眉，“那又怎樣?”郭鵬飛道:“流量的消耗大啊，高頻打開、高頻互動，使得微信消耗了大量的流量。40%的微信用戶，消耗的流量佔到全部手機流量的30%以上。這還不算微博、今日頭條、校內網等產品呢。把紫微星的產品都算上，有65%的用戶，把70%以上的流量都用在了紫微星的產品上。”這回就輪到孟厚坤了，“那又怎樣?”郭鵬飛道:“這流量是有成本的啊，過去這些年裡，運營商的數據網絡其實一直都是處於虧本運營的狀態。紫微星佔用了用戶最多的流量，就相當於運營商的虧損大部分都是來自紫微星。”“什麽亂七八糟的?”孟厚坤就有些來氣，“運營商會虧損?我怎麽不信呢?”郭鵬飛有點愁，這個孟厚坤跟周不器一樣，都不是技術出身。就像微信的首席通訊專家孟飛的，跟這種外行講什麽?對牛彈琴還自討苦吃。“這要是起來……”郭鵬飛撓了撓頭，“就不是一句兩句話能得清了。”孟厚坤氣道:“那你就啊！”周不器也道:“簡單的，晚上還要跟運營商的那幫人談判呢，最起碼得把一些基本的情況給搞清楚。”郭鵬飛道:“那我就簡單地啊，運營商的網絡，主要是分為兩個域，一個是電路域，主要控制的是語音，通常我們稱作語音網絡。一個是分組域，控制的就是數據業務，我們叫做數據網絡。現在我們的網路流量，就是通過數據網絡在傳遞數據。”孟厚坤問:“語音網絡是打電話?”郭鵬飛道:“不是，打電話那是衛星信號，不是這個。語音網絡是專線，就比如彩鈴。你給別人打電話的時候，彩鈴可以聽的特別清楚，數據信號特別好。這個彩鈴數據的傳輸，就是靠著語音網絡的專線。又比如呼叫轉移、短信、彩信業務，都是語音網絡。”在2g網、3g網的時代，向對方發一張圖片，都卡得要死，更別發一首歌了。可打電話的時候，對方的彩鈴信號卻極好，一直都不卡頓。這就是網絡的不同。彩鈴背後的是專網專線，走的是運營商的語音網路體系。而用戶和用戶之間的數據傳輸，走的是數據網絡，信號就不會那麽穩定，速度也慢。周不器點零頭，“與外部互聯網服務器進行的數據連接，就是數據網絡。”郭鵬飛道:“對，運營商一直都是重金投入在語音網絡上，對數據網絡的投資規模比較少，以至於國內的網速一直很慢，現在歐美都是4g網絡了，可國內還只是3g網絡。”“為什麽呢?”“原因就是利益驅動，語音網絡可以為運營商賺大錢，數據網路卻一直在虧損。所以運營商更願意對語音網絡進行投入。可互聯網化的發展是大勢所趨，也是國家戰略，雖然運營商們的動作緩慢，可終究是頂不住大勢的壓力，也只能去發展數據網絡。所以在運營商內部，采取的策略一直都是交叉補貼，把語音網絡的利益補貼給數據網絡。”這下就理順了，周不器就對運營商的商業策略茅塞頓開的感覺，“夢網和手機qq，就是這麽來的。”郭鵬飛笑笑，“對。”短信業務曾是運營商們最賺錢的業務，短信業務屬於語音網絡，是專網專線。夢網業務屬於數據網絡，通過手機qq發消息，走的是數據網絡，這就是對短信業務的利益吞噬。就相當於把原本屬於語音網絡的部分收益，轉到數據網絡上去了。孟厚坤就很奇怪，皺起眉頭，“就算是數據網路，真能虧損?我怎麽不信呢?你不是被忽悠了吧?”郭鵬飛道:“我計算過，他們還真有難處，運營商體系雖然也是國企，但跟市場走的太近了，還要為互聯網行業做好服務，算是大型國企裡最受欺負的，跟中石油、中石化什麽的不能比。”周不器啞然失笑。“這不用你，我還不知道?”孟厚坤擺了擺手，“可就算這樣，國內的流量費多貴啊，你看看韓日，那還是發達國家呢，那費用連國內的一半都不到，他們一樣能賺大錢。國內的運營商高收費，還虧損?哪有這樣的道理?”郭鵬飛道:“國情不一樣啊，韓日都是國。數據傳輸……這就跟用大卡車跑運輸一樣。韓日那種國家，運輸起來多容易，幾個時都能把全國給跑一遍了，運輸費很低。國內多大啊，從首都到魔都就得跑一。運輸成本不一樣啊，國內的運營商本來成本就高。還有北歐的那幾個國家，流量費也都很低，也是國家的好處。”這樣的一個類比不是太準確。但基本是這個邏輯。可以比較形象的對這倆技術外行把意思給清楚。孟厚坤接著:“那不對啊，美國呢?澳大利亞呢?加拿大呢?人家那也是大國，連印度的流量費都比國內低，這你又怎麽解釋?”郭鵬飛道:“因為那些大國的運營商都是民企啊，他們做的是是商業化運作。就像美國，數據網絡覆蓋的多差，隨便去個郊外的公園，就沒有信號了，開車跑一趟長途，路上大部分都是無信號區。”周不器點零頭，“這的確是國內的最大優勢！”國企有諸多的毛病，但有一點很好，就是可以不遵從商業規律去做一些事情。這類事情容易造成虧損，卻能有利社會、惠及民眾。論數據網絡的覆蓋面，國內那絕對是世界第一了。歐美那邊是技術先進，把錢都用在技術開發上了，已經用上4g網絡了。國內這邊卻把更多的錢都用在基礎設施建設上了。國內還沒有4g網絡，但大部分的地方都覆蓋上了3g信號、2g信號，這就是社會資源的保證，不至於很多人去了一些沒信號的地方後叫不應、叫地地不靈。這種大規模的信號塔、基站的鋪設，都需要花很多錢，維護的電費也是個文數字。在成本方面，就比美國、加拿大什麽的高多了。國內的流量費更貴，也就是理所應當。享受了強大的社會資源帶來的豐碩成果，在高興之余就一定會有額外的支出。這些支出，歸根結底還是要靠老百姓的腰包來墊付。郭鵬飛道:“所以啊，誰都有誰的委屈，運營商那邊也不太容易。前些年，中移動的市值可以排進全球前十名。現在呢?連前五十都進不去了，就是被互聯網給衝擊的，就是數據網路越來越侵蝕語音網絡的利潤了。”周不器也就明白他的理虧是什麽意思了，“要是這麽看來，還真是。”郭鵬飛道:“是啊，微信本來就是發發消息，搶的是短信業務的生意，讓運營商的語音網絡利潤受損，這也就罷了。從手機qq開始，都做了這麽多年了，移動那邊也有自己的飛信。可微信的語音電話、視頻電話就不一樣了，這已經繞開了語音網絡，向著運營商的電話業務去掠奪了。這就是另一塊新地盤了，運營商為了做好電話業務，www.uukanshu.net 上都飛著各種衛星，結果紫微星用他們提供的數據網絡，去進攻他們最核心的大本營。”孟厚坤有點驚呆，“我怎麽聽著，有點恩將仇報的意思?”郭鵬飛笑笑，“是啊，要不人家這次怎麽會集體跳出來一起反對呢。”周不器道:“商業市場上，最重要的是新的生產力取代舊的生產力。就算這是互聯網對運營商的恩將仇報，那也是時代大潮滾滾向前的必經之路。紡織機出來的時候，無數的紡織工人都失業了、吃不上飯了，這理虧不理虧?是傷害理都不為過。可要是心軟了，用不了多久迎來的就是清末的那種外國饒洋槍鐵炮。”郭鵬飛道:“心軟倒不至於，就是各自都有道理。”孟厚坤就感慨著:“當局能堅定的站在互聯網這邊，而拋棄了運營商這些國企的利益，可見是有多大的勇氣和魄力。”周不器心這才哪到哪?未來五年，你且瞧好吧?！出租車行業以前都是國資背景，也被乾翻了，支付寶那邊甚至都把金融產業的大門給撬開了……郭鵬飛:“還有一點，這是確切的統計，微信對運營商的收入貢獻不足5%，消耗的流量卻超過了30%。整個紫微星為運營商的收入貢獻也才10%左右，消耗的流量卻超過了50%。我覺得今晚討論的話題，可能會圍繞著這個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