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兩日的海路,因為海軍的船就三十二艘,此次行動的人數太多,使得船速放慢了許多,足足航行了三日才看到海島的陸地。
清晨,天際還沒亮只是微微有點湛藍時,船頭的遠處出現了一個類似地平線的陸地,有高山有森林,靠近南部的海邊,竟然還有沙灘。
看到這麽大的島,一般人都以為前面又是一片曠闊的陸地,根據幾個海賊的交代,島上的人居住都比較集中,森林裡蛇蟲鼠蟻很多,毒物也很多,那裡根本沒幾個會去,去了幾乎相當於送死,更有一個地方,常年都是濃霧繚繞,人若是靠近,時間久了都會有生命之危。
簡單的說,海賊盤踞海島歷時悠久,可他們沒能把海島全部地面探尋出來,本就是一群無底線的家夥,能賴著活,絕不會去冒險。
這麽一個情況之下,梁水和先前在晉海縣裡抓的海賊二爺,對比了一下說詞,竟然那二爺的話語都對上了,於是揉搓著下巴,希望清理完海賊,他想去島上探險一番,這可能也就人類常有的好奇心吧。
不過當下,領兵打仗的事情,寧帨更加適合,梁水和易橫退後,當做是個觀眾,看著眼前即將發生的戰事。
照之前抓獲的海賊交代,賊窩就在碼頭邊,一直延續到最近的一座山頭,山下都是賊眾,當頭的都住在山上,而山的背面便是密集的森林,那裡正是無人敢去的亡命林。
為了能徹底的清剿海賊,寧帨令兩艘船的士兵一北一南分頭上岸,與中路主力成合圍之勢。見到寧帨的海戰和指揮能力,梁水感覺把寧帨拉入陣營裡很有必要。
心裡還在想著規劃寧帨未來時,梁水乘坐的海軍船隻已經靠近了港口,碼頭上剛剛睡醒的海賊,都以為是來送貨的,興奮的揮舞著手臂嗷嗷叫著幫忙指揮靠岸,當纜繩拋下時,幾個岸上的海賊還好心好意的幫忙捆好。
隨後的事情,比較血腥,弓箭手在前,而且還有靈活的身手,令梁水微微滿意,能在快速奔跑中張弓搭箭,對那些剛剛出現在視野裡的目標準確出手,“看來,寧帨手下的新人,都不是一般的軍士。”
“嗯!此等身手,百來個就可端了海賊,而且不會有自己人受傷。”看著漸漸遠去的士兵,那身手,根本不需要列陣對敵,每個登陸的士兵簡直就是一個個高手在屠狗,一隻利箭飛出,必有一人喪命。
弓箭手之後,是一個個長矛和盾牌手,他們的存在,就是防止有頑抗的敵人,不過今日的戰事是不會有他們的用武之地了,海賊的老窩蕩平的速度快到難以想象。
在看著士兵們那種快速的作戰能力,還有曾經訓練過的各種技巧,在此刻海島上發生的一幕幕,梁水的眼裡,總感覺似曾相識!
幾年前,山寨被滅的那一晚,也正如當下看到的這般,山寨裡的人絲毫沒有招架的余力,然而,海賊作惡,他們山賊又做了些什麽?收些過路費但從未殺過人,也沒有和宮裡或者京城大官有過任何勾結,為何山寨被人當做是絆腳石而屠滅了呢?
心中的思索當然有很多,可眼下,梁水也沒有對海賊有過什麽憐憫,此後的海島將會是他的地界,對這些勾結宮中之人,天天危害百姓的家夥,絕對不能留一個。
太陽出來的時候,港口最近的山頭上,傳來了口哨音,那是說明先頭攻擊的士兵已經攻到了山頂。
後續還有清掃工作,長矛和盾牌手五五合作,對著一些木屋和草棚,
逐一清理。 之前從港口左右兩側登陸的士兵,正漸漸朝著海賊窩圍攏過來,沿途陸陸續續傳來慘叫聲,那是逃跑的海賊喪命之前發出的最後聲音。
午時,清理工作完成,在海軍兵營抓捕的海賊,開始認人,尤其是幾個海賊頭目,必須要核實清楚。
梁水等到了五個首領都死的消息後,心情放松了許多,此前因為潛伏晉海縣的海賊二爺太狡猾,梁水擔心此次剿滅行動中會有首領溜掉,現在得到寧帨的答案,梁水心裡舒坦了。
可寧帨心中不解了,“海賊明明有六個當家,讓那賊廝認了半天才找出來五個,少主為何放松了?”
晉海縣的二爺被梁水殺了的事情,並沒告訴寧帨,此刻看著寧帨一臉焦急,梁水笑了,“他們之中有個叫二爺的,也就是他們海賊的二當家,之前在晉海縣就被殺了,現在這裡有五個首領,應該算是齊全了。”
“原來如此,嘿!你也早說一聲,害的我瞎緊張半天,在山頂找尋了許久!”寧帨有點不爽,衝著梁水發了發牢騷。
梁水自己沒把消息共享,理虧自然沒法和寧帨的牢騷計較,之後打掃戰場,清理海賊窩裡的東西,或者找尋海賊與京城、與宮中來往的信函,就交給寧帨去辦了,那些和梁水沒有什麽關系。
島上的事情交給了寧帨後,梁水的心情輕松愉悅,讓人駕船沿著海岸線北上,想看看這個島究竟有多大。
起初,每當看到岸邊的高山懸崖,眾人皆以為山後便是盡頭了,可是駛過高山便看到山後仍舊一片相連的陸地。
島的規模如此之大,海賊竟然隻佔據一個山頭,這就不能說是那片所謂的亡命林有多可怕,而是海賊有多懶惰!這麽一片海島,隨便耕種一番,必定有收獲,而且這裡沒有官府,也就不需要繳納稅賦,輕松的享受人生不好麽?非要去做海賊搶掠的勾當,還真是當初搶東西搶成了習慣,一代代海賊傳承下來,連懶惰的基因都絲毫不差!
兩天的時間在船上度過了,船上的眺望手也已經麻木了,無數次認為到了盡頭,可卻每每都是否定的答案。
船隻一直保持沿著海島邊緣朝東北方向行駛,始終未能看到海島北側的盡頭,船隻上的淡水和食物有限,無奈只能調頭返回,和寧帨匯合返回同晉國。
沒有探查清楚海島的范圍,對梁水來說是個好事,島越大,那麽未來他的領地就越大,心中暗暗的欣喜,臉上時刻掛著笑容。
身旁的易橫很了解梁水,看著梁水一直微笑,便猜出了一些事情,“少主,您不會是想,以後都到這上面來吧?”
“怎麽,這裡不好嗎?”梁水反問。
“那些海賊,也算是亡命之徒,他們都不敢去的地方,就說明這島上確實有些危險!”易橫說道。
“嗯!你說的有道理,越是這樣,越有價值!”梁水說道。
“為何?那麽危險,不會有人去,價值又從何談起?”易橫問道。
“危險與機遇並存!這個道理,我曾經解釋過,可還記得?”梁水說道。
“當然,危險性越高的事情,往往收益越大。”
“那面前的海島也是一樣,老天爺造就萬物,稀松平常的俗物,眾生皆可獲得,然而對於天地寶物,你若是老天爺,你會把寶物隨便放在田裡?還是普通的山上?”
聞言,易橫老實的思考了一會兒,“我一定會藏起來!不讓人發現!”
“哈哈,別人無法得到,且看不到、摸不到,甚至夠不到的,或者是世人想都想不到的東西,又怎麽會被世人知道是寶物?”梁水笑著反問。
這麽一說,確實把易橫難為住了,琢磨了一下才自言自語的嘀咕道:“也對,藏的太緊密,別人不知道,存在與否,甚至連猜測都不會有。”
看著易橫有點開竅了,梁水繼續囉嗦的直言道:“正是如此,所以老天爺把一些寶物,藏匿在凡夫俗子不敢去的地方,或者凡夫俗子去了也得不到,甚至還會殞命的地方,隻待有緣人,或者有本事的人能獲得,你覺得這樣是不是更有意思一些?”
“嗯!噢~~少主的意思,您去拿?!”易橫吃驚的笑問道。
而梁水則是一臉無辜的表情,壓低聲音說道:“你再大點聲音,不只是我們知道,就連港口上的其他人都能聽到了!”
此時再遮掩已經晚了,之前梁水與易橫聊天的聲音,可以說沒必要躲著誰,更可以說,兩個人說話聲音之大,連年老失聰之人都能聽到,然而梁水假裝最後才意識到不該談論暴露自己的想法,也就是為之前的表演畫龍點睛,假裝他們不是故意說出去的。
其實呢,他們倆的對話就是在配合的演戲,梁水和易橫待在一起多年,這樣的伎倆太長用了,曾經在粱公府裡,將一些事情要告訴密衛,經常有這樣的方法,現在偶爾配合一下,兩人的演技也沒生疏。
而周圍的士兵可沒經驗,根本沒看出梁水和易橫演戲的成分,將剛才他們倆的話語全部聽進了腦子裡,不過沒人表露出來,聽入耳、止於嘴也算是當兵多年來練就的本領。
不過這嘴巴,只能止住一時,待回到同晉國,絕對會宣揚出去,士兵都是差不多的嗜好,沒事聚在一起吹牛打屁,實乃常事。
借士兵的嘴巴,把島嶼的危險說成有寶物隱藏其中,正是梁水想借此為由頭,吸引更多人來島上探索或者是生活,也是為了日後,把角莊搬到海島上來做個鋪墊,免得一些百姓,懼怕海島的危險不敢來。
在海賊窩的港口又逗留了一日,寧帨便和梁水易橫先返回了同晉國的陸地,而且還親自將梁水送到了晉海縣。
這樣的做法是告訴百姓們,海外已經沒有了海賊,大海從此太平,於此同時,晉海縣的縣令在碼頭搭建了一座大大木屋,名為海務稅,海軍不可能白辛苦的去滅了海賊,所以借此機會收些出海商貨的稅,非常合理,並且此前那些出海的商賈都是要把錢財交給海賊的,如今換個地方交錢,對於商賈來說並沒什麽不妥。
當然,晉海縣的縣令還是很會做事的,從梁水的角莊也學了不少做買賣的竅門,當下收海稅便搞起了優惠,甚至推出了一年期的海稅,這一年期就是說一年內的稅錢是固定的,在一年的時間內,不管出去多少商貨一律不盤查商貨明細,如此一來海務稅的人也圖個清閑,而跑海上買賣的人,也免得被人一一盤查,大家都圖個清閑。
於是,晉海縣突然掀起了一陣外出跑海路商貨的人,而他們之所以如此投身於海路,原因之一是看到大海和平了,沒有了海賊的威脅,同時外出的稅銀並不高,更加重要是角莊商貨運到其他沿海地方去,保準能大賺一筆,如此利誘之下,動心的人太多了,沒幾天人數就過萬了。
看著人多,新建立的海務稅門口每天都排著長龍,繳納固定的稅錢,便可獲得一張通行令牌,一時間晉海縣的稅錢也突然暴漲,縣令自從調到晉海縣來,似乎許久沒有數銀子數到手抽筋了,這兩天,可把縣令累的苦笑連連。
然而,別看近萬人出海跑商貨,走海路所出去的商貨根本沒多少,與京城那邊的出貨量相比,簡直就是九牛一毛!
其中的原因並非是那些跑商貨的人不貪心,而是他們貪心也沒大船, 曾經晉海縣碼頭的商船數量少,且最大的船隻也就十來米長短,如今要海路暢通,原本跑海商的人自然也要為自己謀財,不可能把海船外租,所以其他人要跑海商,那麽只能去收購或者租賃更小一些的漁船,那些小漁船能裝多少貨?
於是,別看晉海縣的人多船多,碼頭上每日忙碌的像幾十窩螞蟻在搬家,但走海路外銷的角莊貨物並沒有沒多少。
不過呢,梁水對海路的買賣還是很有信心的,剛開始就算有大船將大批的貨物拉出去,沿海其他地方的也未必有這麽大的胃口敢收那麽多貨,如此剛起步由小批商貨開始,從小慢慢積累,也算是良性循環。
至於梁水的信心出處,並非是那麽多人從角莊進貨外出跑海路,而是他的海船工坊,日後的海船製造上了軌道,那麽如今這些人算是為他將來的海外商貿做了先驅,有人免費幫自己打開市場,何樂而不為呢?
梁水的想法,沒有告訴別人,而寧帨作為此次剿滅海賊對晉海縣有莫大功勞,三日後,被縣令請到縣裡赴宴,縣裡十幾戶豪商宴請寧帨,為寧帨慶功。
原本慶功梁水也應該出席的,怎麽說粱公府在晉海縣都是首屈一指封地當家人,縣令沒有膽子請老王爺和當今的王爺出席,隻想著和梁水熟絡點,加之梁水在晉海縣多年,便打算請梁水,可派去請梁水的衙差,連梁水的面都沒見到,隻給縣令帶了一段話,意思是角莊又有新東西誕生,此刻正在關機時機,不便應酬,再加上一通感謝縣令盛情邀請的說詞,便把衙差給打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