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老王爺一家啟程回京,結束了一個多月南下封地之旅,當下晉海縣的天氣也變涼了,京城那邊都快飄雪花了,老爺子又帶領一大家人,用了百輛馬車,裝載著諸多角莊的東西,浩浩蕩蕩的返回京城。
與他們同行的,還有角莊兩百輛發往黃根山脈以北的商貨馬車,車隊從晉海縣出城時,那場面老壯觀了。
梁水的娘親,也就是二娘,在城門口抱著梁水哭泣了半晌,最後才依依不舍的踏上馬車。
而另一輛馬車裡,車簾掀開了一角,一雙怨毒的目光,正盯著車隊一側的梁水,她就是小王爺的正妻,梁水的大娘梁關氏。
梁水待爺爺的馬車駛過身邊時,在道路一側大禮跪拜送行,直到所有梁家人的馬車走過身邊,易橫拉扯梁水,兩人一起起身。
昨晚一夜猜測身世之謎,當看著老王爺等人的馬車緩緩駛離自己的視野,梁水猜測的心情似乎也淡了,現在他有大批的事情要做。
和易橫騎馬返回了角莊,這裡今日已經有許多人等著他了。
師爺見到梁水進來,立刻開口問了問,“老王爺一家人都走了?”
“嗯,走了!”梁水有點無力,對於其他人,他並不上心,但老王爺則在心目中生了根,無論是老王爺的開口照顧,還是開口提醒,句句都是為了他好,所以此刻想起老王爺返京,回去給自己作保當人質,心裡有點堵。
師爺看出梁水有心事,於是也沒繼續囉嗦,看著縣衙公堂裡幾個人,似乎都焦急要去忙活事情,於是指著側牆上掛著了海圖說道:“前幾日你趕時間,沒把話說清楚了,今日,除了郎中不在,其他人都在了,日後的安排,你和大家詳細說說,也讓大家有個目標。”
聞言,梁水似乎振奮了許多,擠出點笑容,貌似有點不懷好意的臉,看向幾位師父和易橫,沒等梁水開口,大刀有點不淡定了,“小子,你又是這張臉?!老子前兩天潛水爆破了礁石,生疏的很!別指望我能多做什麽?!”
梁水擺出又有新東西要問世的臉,是故意嚇嚇幾位師父的,讓他們有個心裡準備,雖然大刀開口先否決多做事,梁水依舊沒放過他,隨即開口說道:“嘿嘿,幾位師父,當下的情況大家都知道,角莊的危機越來越大,西南邊軍的手,似乎還打算伸過來,而京城那邊有皇帝罩著,表面上看風平浪靜,但保不齊誰暗地裡下陰手,如今,同晉國內對於我們來說真的是處處危機,甚至是生死存亡的風險,徒兒還是那個意思,海島便是我們的未來!”
這麽一番話,其實是第二次說了,上次梁水滅了海賊回來後,就和幾個師父說了說,當初梁水說了一大堆的事情,幾位師父一聽有新差事就渾身不舒服,誰也沒仔細聽梁水之後說了什麽,其實也怪梁水太心急,來到就給幾位師父安排事情,沒有先把周圍的局勢和幾位師父闡述清楚,而這次不同了,梁水充分吸取上次的教訓,先說了當下的危機,再說說即將要大力開展的事情。
確實,梁水這次的闡述很有作用,包括剛才心急的大刀也沒有反駁,見狀,梁水才指著海圖說道:“海島很大,徒兒上次沿著海岸線一直北上,兩日的行程竟然還是沒看到盡頭,如此之下,徒兒才打算讓角莊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將所有買賣的主力生產都投放到海島上去,角莊表面照舊如常,實則就是個樣子貨,給外人看看罷了。”梁水直言了想法。
師爺等人捋著胡須思量著,
過了一會兒,感覺也沒什麽不妥,於是師爺先認了梁水的說詞,“徒兒的意思,老夫明白,這樣也好,不在這紛紛擾擾的地界上,有貪念的人想來,那就必須跨過大海!只是,大海上的情況,我們都不熟悉,目前我們在角莊都是陸地,防禦歹人還能算是遊刃有余,以後便是要在大海上做防禦,呃...難度也增加了不少!” 師爺意思大家都明白,晉海縣也罷、角莊也罷,距離大海都不遠,那茫茫的大海上發現一葉孤舟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此刻梁水笑了,“師父,徒兒的話並沒說完,角莊到了海島,可就不只是現在的一畝三分地了,徒兒沒去過京城,但徒兒有自信,未來的海島發展,必定比京城還要壯觀!雖然海島東西狹窄,無法形成方方正正的大城池,但一個不夠我們住的,就蓋兩座,三座!徒兒初步盤算過,海島的規模,五座新城都不算是極限!”
“啥?”大刀第一個發出了驚訝的反問,隨後不等別人驚訝如何,便急忙開口罵道:“你小子是不是瘋了!我們在角莊蓋雞舍鴨棚,花了多久你知道嗎?還叫我們蓋城池,你是要累死我們幾個?!”
梁水一臉委屈,剛要開口解釋,師爺先打斷了梁水,“大刀,莫要瞎嚷嚷!有了水泥,蓋城池不難!如今角莊的工匠也有不少,一座一座的城池蓋過去,耗費點時間罷了,只不過海島已經有了大海為天塹,還需要蓋城牆嗎?”
聽到師爺很理解梁水的企圖,頓時讓梁水感到欣慰,“回師父,不用!呃...但沿海會讓工匠做點防禦的東西,那個不用擔心,待我們的海船造好之後,大海不僅是我們海島的天塹,也是我們的地盤!”
梁水的話語,令當場的人嘴巴都便成了歐型,那驚訝的可不是一座城池,無盡的海水都是自己的地盤,誰知道那海水哪裡是盡頭?
“嘿嘿,徒兒的計劃,並非只有海島,我們以後到了海島上也並非是宅居海島,與其他地方也會有商貿往來,而且徒兒已經打算多收點百姓先到角莊學習,讓角莊現有的百姓,先過去一半,然後留下來的一半全部做師父帶新人,這樣等新人也變成老手,那麽再走一半去海島,或者海島的城池建設的快,那麽就多走掉一點,角莊留下一點人,當做樣子便好,主力全部去海島。”梁水說著大方向的規劃。
然而在坐的人都很清楚,梁水的話語裡,有無盡的事情等著他們,不過,有一點令他們無法抗拒梁水的說詞,那就是海島的未來是由他們說了算!不管以後同晉國的什麽人會來刁難,在海島上就是他們的天下!
想到這裡,堂上幾個師父的臉色都表露出了一點期盼,梁水又繼續布置了大量的工作,那些工作之下,幾乎要把角莊現有的加工設備,全部複製出來三四個,鑒於海島的規模大,幾位師父並沒有反駁,設備多生產力自然會更高,可種植和養殖的速度不會那麽快,尤其是種植之中的樹木類的水果,那要幾年時間來沉澱的。
當下,重中之重的是水泥和磚頭,初期的建設還是靠角莊這裡發貨過去,待初期完成之後,海島上也有山,完全可以自己生產,到那個時候,角莊這裡幾乎可以說就變成了空殼。
“諸位師父,初期建設很累很辛苦,但無論如何我們都要挺過去,師爺,您老也要辛苦點,海船工坊那邊,試水成功後,便要分兩批開始生產,組裝船體,和船體木材的流水線加工,都要全部抓起來,我們以後在海島上,海船是出門必須的工具,一年不得少於百艘,呃...嘿嘿,您老別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我,海島那邊,徒兒也規劃了三處造船工坊,日後可不是現在這麽一處生產。”梁水說的數字,可把師爺嚇壞了,瞪著眼看著梁水,眼神裡都流露出決定打死梁水的舉動。
當聽到梁水說海島還有三處造船工坊時,師爺才稍微平靜了一點,“老夫盡量催他們!不過,你也要知道,海船不是內河船,過激的生產,若是有問題,那可不是遊上岸這麽簡單!牢靠程度仍舊是第一位!”
師爺說的有道理,內河裡的船隻,不會經受海浪的拍擊,即使船隻年久失修散架了,船上之人大不了遊到兩邊的岸上,然而海船則是完全不同,每日每夜不停的遭受海浪的洗禮,萬一散架了,呵呵,那只有喂海魚的命運了,試問茫茫大海,有幾個人可以說自己能遊上岸?
梁水也清楚師爺說的這些,可當下海船是很急,讓寧帨那邊的海軍代勞一時可以,時間久了,若是被皇帝知道了他的海軍在給梁水跑運輸,那還不把梁水生吞活剝了,海軍也是邊軍,被梁水天天指揮著搞海島建設,那不是相當於把海軍送給了梁水嗎?
再者,海軍的寧帨不說,其他士兵也可不論,但梁水清楚的很,那其中一定有密衛,若是讓密衛知道角莊大規模的而且長久在轉移東西,不知道皇帝又會做何感想?
所以梁水很無奈,將其中的緣由和師爺又囉囉嗦嗦解釋了一遍,師爺也隻好辛苦一下,盯緊點海船工坊的生產效率。
半日的商議過後,大家的心情有點沉重,所有人要面對的不僅是海島新建城池和生產工坊,還有如今角莊對外的買賣仍舊要繼續,兩邊同步開工,不累才怪!
不過,讓幾個師父唯一很滿意的,便是梁水答應了他們,幾年之內,暫時不對外出任何新商貨!當然若是他們自己用的,不包含在內,如此的意思,其實不難理解,再多一門新買賣,那又要多一批人,同時還要有個人去負責,但若是他們用的東西,相信梁水拿出來的工具,都是更加好的,更加趁手的,甚至是更加省工夫省時間的。
對於幾個師父期待的東西,梁水也想弄,可當下的角莊就別指望了,以後到海島,不用幾個師父說,梁水也會去弄,生物芯片裡的許多東西,都是由電來實現的,以後海島上有了電,那麽會有更多的東西問世,而現在,湊合著吧!
隨後的幾日時間,角莊裡的繁忙又被提升了一個檔次,甚至是學堂裡讀書,都被吵的無法正常。
說起學堂,蘇理和蘇續還有余舊三人來角莊擔任的夫子時,像他們三人一樣,年初之後拖家帶口來到角莊的人又多了三千,其中年紀適合上學的孩子也有不少,於是他們三人起初每人教導三十個學生,經過十個月的時間,如今他們仨每人教導五十多個孩子。
最近梁水忙,沒有時間去學堂給良丁常幾人授課,而他們幾人也很自覺,除了自己溫習之外,以曹岩嶽和墨橙菲為代表,他們倆做起了兼職的老師,一個人利用梁水傳授的數學教導學生,一個人教導孩子閱讀梁水傳授的語文,其次,曹岩嶽和墨橙菲兩人還經常一起授課,將梁水曾經教給他們簡單物理和化學,輪班交給三個班級的學生。
學堂,也因為他們二人的加入,使得學堂的風氣,沒有像縣學那般搖頭晃腦,而蘇理蘇續和余舊三人,也經常去聽曹岩嶽和墨橙菲他們的講課,而且他們三人學的比學生還認真。
而孟懷度,因為粱公府演戲刺殺時,角莊需要很多青壯,他的年紀雖然小,可身材已經和其他青壯相仿,於是便加入了孟老爺子的護衛隊之中,半日到學堂,其他時間都和角莊的青壯混在一起,保衛角莊,正如他自己所立的誓言一樣,他要站在其他人的身前,擋下所有敵人的出招!
另外,他妹妹孟懷柔則是被燼師父看中了,孟懷柔的身材高挑,而且身子骨柔韌性很強,燼師父得知是孟家出身,也知道孟家無論男女都自幼習武,所以在看到孟懷柔沒有事情做的時候,沒囉嗦直接領走,進入了她掌管的角莊暗衛之中做事,而且燼師父破天荒的收她為徒,呃...如此在燼師父面前,孟懷柔就算是梁水的師妹了。
最後是良丁常,在角莊生活的一年,身材瘦了一點,距離梁水要求的那種身材還很遙遠,不過身上沒了贅肉,全身的幾乎都是肌肉,個子也長高了,這樣的效果應該是在牛奶的作用下才有的吧。如今強壯的像頭小蠻牛,不過他的嘴,仍舊很能吃,其他幾人也找到辦法讓他克制貪吃,鍛煉他多說話、少吃飯,嘴巴上多囉嗦點,就沒有機會吃東西了!
於是想找個地方多說話的良丁常便主要負責接待招工,從碼頭苦力開始,從他們良家的碼頭勞力之中,挑選忠厚老實的人,分批到角莊新碼頭乾活,在哪裡沒有什麽皮鞭的監工,只有梁水的新制度,多勞多得、不勞不得,想多拿錢便要多做事。
良丁常從自己家的飯碗裡挖食物去角莊,良家人不僅沒反對,而且很支持,希望他們良家可以和梁水走的更近些。
當然了,良家也在轉型,在碼頭盤剝那些勞力,沒有多少前途,如今表面上仍舊是碼頭上的扛把子,但更多是在給角莊收集海外其他沿海地方的情況,方便以後梁水將角莊商貨賣向更多的地方。
同時,良家人通過上次抓捕海賊二爺的過程, 家丁將梁水身邊的護衛還有梁水隔著院牆都能知曉院內屋子裡的情況,全部匯報了給良家老爺子,從那之後,良家還多做了一樣事情,那便是安排人到山南道各縣潛伏,名義上做點小買賣,實際上為梁水打探情報,萬一有大事發生,角莊也能收到有關西南邊軍的動向。
良家做那麽多,也是為了良丁常,這一點梁水很清楚,不過良丁常是兄弟,這一點毋庸置疑,所以梁水便和良家談起了另一個買賣,情報!不僅是良家說的山南道,還有黃根山脈以北更多的縣城,每個縣城都要有人,費用梁水每個月會拿出幾千兩到一萬兩銀子,用於那些潛伏的人做點與角莊沒有關聯的買賣,這樣不會被人懷疑,也不會被人盯上。
梁水的說詞,嚇壞了良家,山南道縣城也不少,但都是在他們熟悉的山南道裡,可黃根山脈以北,對於他們良家來說,完全就是一片盲區。
而梁水的說詞,正是和良家所想的一樣,梁水對黃根山脈以北也不了解,所以就是因為不了解,才要去了解。
於是良家人最近也很忙碌,利用多年在碼頭混跡認識的一些人,秘密的招募機靈的家夥,然後到北方各縣城去做買賣。
梁水所做的一切,很多人看不懂,而且根本想都想不到,但他自己堅信,現在做的所有事,無論是搬遷角莊,還是到處布下眼線,日後必有大用!
梁水心裡不僅有這樣的預感,他相信現在所有布局對他自己還有與他相關的所有人,都會有關聯,甚至足夠轉變所有人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