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莊,自從劃給了梁水之後,莊子裡也歡呼過一陣子,無論是在作坊裡忙碌的,還是在養殖場裡勞作的,熱鬧的歡慶了三天,好像翻身做主人的愉悅。
就在那之後,梁水把水泥的配方給了師爺,要求獨立一個工坊生產,而且要在水泥的配方之外多采購十幾種材料,除了混淆歹人的窺探外,那多出的十幾種材料,梁水也有自己的用途。
有了水泥,第一時間要弄的便是道路,曾經的角縣超級窮,泥巴路坑坑窪窪,遇到下雨天,街道上處處是小池塘,還有幾處嚴重的地段,人過陷人、車過陷車,這些情況雖是由來已久,但不在角莊住,又只是曾經路過在角莊逗留過幾日的梁水,此前可從沒想到要平整地面,這也是梁水和梁寒為了躲避那些才俊騷擾,搬到角莊常住後才發現的這些情況。
農業和養殖業早就上了軌道,師爺等四人就能騰出空來折騰其他,奶粉是新玩意,交給了飛葉,師爺親自照梁水說法,要盡可能的多收地,為了確保周邊的新地界都與角莊相連,角莊以北還有幾座山也一並收了,恰巧製作水泥需要大量石灰石,收來的大山正好滿足了這一需求。
如今要動手大量生產水泥,曾經在晉海縣裡做醫的藥錢貴,也把店鋪租了出去,專程負責水泥,之所以如此,還是梁水製作水泥時的套路,用古老的方法,又磨又燒,最後還霍霍到一起,這個過程看在郎中的眼裡,宛如是在煉丹,“小子,你這是要玩石丸子?”
郎中許久沒稱呼梁水為小子了,在一旁看著梁水搗鼓了許久,也沒敢插嘴,直到看著梁水將那一堆粉末加水加砂子攪拌成稀泥狀,又倒入了一個四四方方的木框裡,郎中才迫不及待的將心中的好奇問出去。
“師父,您說什麽呢?這可不是吃的,待乾燥之後看看效果如何,若是合乎要求,便按照此法把我們角莊裡的道路都鋪上,免得每逢下雨,大家夥兒一出門都變成了泥人。”梁水沒有過多的解釋,郎中對藥材和毒藥都很癡迷,傳說中的什麽仙丹妙藥,在醫者的心中就是一種無尚絕學的夢想,誰都想自己能煉製仙丹,讓自己的醫術可以解決天下萬千的病症,所以在夢想的充斥下,許多人會大膽的各種嘗試,於是乎才出現了毒丹和後來毒師的毒藥,呵呵,反過來說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也可以,不過也就是曾經有那麽一代人瞎搗鼓,才出現了用毒的毒師,哎,只能說好的追求沒發現,壞的東西遍地有。
梁水不和郎中細說,就是怕郎中在瞎搗鼓傷了自己,或者冷不丁的拿莊子裡的人試藥,這萬一要是傷著了誰,日後郎中在角莊的威望可要大打折扣了。
郎中也不是傻子,用石頭研磨出來的粉末,豈能給人吃,在他腦海裡的試藥對象只是莊子裡的家禽。曾經在平涼口山寨的時候食物短缺,好好的一隻雞吃起來不香麽,拿來試藥之後絕對不能吃了,於是那個時候郎中才把試藥的主意打到山寨裡那些賊渣渣身上,如今吃喝不愁,何必要拿人來嘗試,對於這一點,梁水是誤解他了。
當梁水說完話之後,郎中似乎還盯著那個木框裡的水泥,表面上看去被梁水抹的很平,但看著上面還有那麽一丟丟水,郎中腦子回憶梁水說的‘水泥’二字,在結合當下看到的,似乎就是漿糊。
而梁水見到自己說的話語,郎中沒有所動,繼續盯著木框看,還以為郎中有興趣,“師父,要麽這麽著,日後這水泥的生產,就交給您了,
反正這個東西只是我們自己用,不會對外面賣,徒弟再給您幾個方子,您啊可以幫忙琢磨琢磨,那高檔次的水泥如何製得。” 郎中沉浸在自己的煉丹的想法上,待梁水的話語說了過半才聽到耳朵裡,似乎是‘方子’二字,深深的吸引了郎中的注意,之後又聽到梁水叫他琢磨琢磨,於是乎,很爽快的應下了水泥生產的差事,“徒兒的要求,就是莊主的要求,這些年師爺他們幾人忙前忙後的,看著表面上很累,但心裡都很痛快,為師也能參與其中自然也是欣喜,這什麽水泥的玩意,就交給為師吧!”
看著郎中眼睛也不眨,什麽條件也不開的就答應了,梁水總感覺有點意外,不過他此刻身邊也沒有其他人能勝任水泥的生產,於是便順利的交給了郎中去打理。
有了負責的人,而梁水那個實驗的水泥也很成功,堅硬度在大刀師父的一拳乃至百拳過後,照舊完好無損。
梁水為了讓大家看清楚水泥的成效,便在夜晚與諸位師父的碰頭會上拿了出來,讓大刀把水泥打碎,其實就是想簡單的告訴大家,這個東西鋪在地面上的效果,並非是要衡量水泥和大刀誰更硬。
可大刀是好面子的人,自己一拳打出,水泥紋絲不動,這可就有點丟人了,看著水泥那樣子,不過就是一塊磚石,理應不會那麽堅硬,於是氣呼呼的拿著自己的大刀要砍一刀。
“唉~師父莫鬧,您這麽一刀下去,不說這水泥會如何,您的大刀可是要受損的。”梁水急忙的阻攔,可大刀似乎還是為顏面,執意要砍一刀。
最後憋著脹紅的臉,遲疑了片刻,思量了一下梁水說的話語,似乎有點道理,一塊石頭豈能與他的愛刀相提並論,這才收了自己怒氣,盤腿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也就是因為大刀的表現,梁水的幾個師父,看著平平無奇的水泥,才有了點興趣,不過大家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忙碌,梁水搗鼓出來的新東西是多,但時間久了,再新鮮的玩意也都會習以為常,這幾年下來,大家對新玩意看待的心態也就平和了許多,驚訝一下,稍微琢磨裡面的蹊蹺也就罷了。
隨後,有了負責人,又有了成功的配方,這水泥的生產便正式提上了日程,而水泥的石料,都來自那幾座新納入角莊的山上,不用外面購買只要雇人開采便好,但其中大型的粉碎、研磨設備,耗費了許久時間才投入使用,幸好出力拉絞盤的牛,角莊可是不少,如此一來動力不用去考慮,無非就是要打造許多齒輪來轉換傳動。
土法工藝的水泥,生產設備又毛糙,並且速度很慢,不過一旦生產起來,後期慢慢摸索生產技巧,未來的成果還是可以期待一番的,只是這個過程總是需要個時間來沉澱的。
梁水帶著梁寒,還有府裡的護衛、家丁乃至所有侍女來到角莊,曾經所有人都認為角莊是個彈丸之地,髒亂差絕對不可避免的,可在鋪設了水泥路之後,令人感到角莊的城池雖小,可還算是乾淨,就是外面養殖場的味道有點重,這一點是沒有辦法,只能讓大夥慢慢的習慣這裡的味道。
而說起味道重的差事,莫過於收集各個窩棚糞便的勞力,那些糞便被當做肥料,廣泛用於各種種植的土地上,而種植片區是一片新區域,是新收入角莊的農田被從新翻整,不僅種植莊稼,還有各種瓜果,此前角莊也種了一部分瓜果,因為剛開始,種植要求都是梁水傳授,可實際操作梁水並不會,只有理論知識的他,無奈的任由那些農夫自己琢磨。
現如今有些瓜果已經摸索出門道,加大種植區域也不用擔心投入多產量少的問題。
帶著梁寒四處轉了轉,他們的住所便是曾經的縣衙後院,整個縣衙並沒打算改造,梁水的意思是角莊的人多了,是非絕對還會有,以後這裡他會委派一個人擔任審判員,為一些糾紛斷個公理。
縣衙的後院對比晉海縣的粱公府,那是小了幾十倍,梁水和梁寒曾經住的獨立宅院,在這裡變成了梁水和梁寒兩個人頂多有個獨立的房間,後院的其他房間都被侍女佔據了,偏院都是家丁和護衛,甚至是不夠護衛們住的,於是本著一天到晚都需要有人值守,便只能輪班值守、輪班休息,如此交替勉強夠住。
第一批水泥生存好之後便投入了使用,隻把縣城裡東西方向的主乾道鋪好上水泥路,其余的路段,日後陸續也會鋪設。
而水泥鋪設的過程,看似簡單,但實際上還有許多門道,所謂的熱脹冷縮,當然也要考慮進去,否則這道路可用不了幾年便會破爛,於是在鋪設水泥路的時候,梁水親自監督,對於路面的要求,在許多勞力的眼裡,比他們蓋房子還要精細許多。
梁水也不在乎別人說叨,他腦子裡的東西可從來沒有人能質疑出結果,既然生物芯片裡的知識強調要讓水泥路中間有分段,那麽就一定有分段的必要。
在水泥鋪設後的三日,縣城裡的人,外出都不利索了,若是要穿過道路就必須繞著走,或者走到縣衙門口,那裡一座臨時搭建木橋。
如此的莊重,還不夠,因為角莊天氣熱,陽光暴曬之下對水泥路也不好,於是梁水又安排人往路上灑水,保持濕潤。
一些勞力和農夫們看著水泥路似乎像是種莊稼,那麽細心的照料,這議論又多了點,不過呢,當水泥路鋪設後的第五天,梁水帶頭在路上走了走,感覺已經徹底乾透了,便讓一輛馬車在水泥路上溜了一圈,這平坦的路,瞬間就成為農夫和勞力每夜睡覺的地方了。
水泥路白天曬的滾燙,農夫們在傍晚就學著梁水當初的要求,先灑水,給水泥路降溫,待地面涼爽了,便拿著自己一塊粗麻布跑到平坦的水泥路上過夜。
當然過夜也是一時的稀奇,隨後聽說整個縣城的路都要鋪水泥,那些農戶和勞力也沒了好奇心,該回房間就回房間,畢竟路上睡覺蚊蟲實在太多了。
一場水泥路帶來的小震撼,就這麽平靜的過去了,然而水泥生產頗費勞力,這也使得角莊的勞動力又出現了缺少。
如今的角莊,裡裡外外一片忙碌,相比其他的小縣城,都能看到無所事事的閑漢,而在角莊,莊子的城牆內是功夫的勞力,城牆外是養殖和種植勞作的農夫,幾乎看不到有誰閑著,大夥兒一起勞作,每隔一段時間集體休息,沒有誰會自己躲懶,這一點也讓角莊變得很不同。
到了角莊幾日,梁寒沒有因為這裡條件差而厭煩,更沒嫌棄,相反,每日看著梁水和一些工匠或是類似叔伯年紀的大人在商量事情,又或是外出忙碌, 梁水這個大哥哥認真做正事的樣子,深深的印在了她的心裡,加之角莊所有的一切都是梁水的,三年多來從無到有,宛如一場浩瀚的工程,梁寒以一個小丫頭的思維,很難想象梁水到底是如何做到,而且年紀隻比她大了三歲,得此想法並非是梁寒心裡崇拜梁水的全部,想想三年多前,梁水的年紀也不過是七歲多的孩子,與她此刻相仿,由此梁寒時常的琢磨,若是自己勞作,是不是也能做出哥哥的這般成績,不說打造出第二個興旺的角莊,能讓她有梁水的一半才學,也就算是滿足了。
女孩子心思想法多,梁寒有時候甚至在猜想未來,等再過三四年,她也到了十歲,會不會也像梁水這樣,有機會打造一份自己的天地?
猜想的多了,偶爾也會和久伴身邊的侍女說說,雖然侍女不想打擊梁寒,可女兒家的未來,絕對不是自己闖蕩,大多女子都是宅於某戶人家的後院,若是沒能力持家,那麽就少讓自己成為負擔。
侍女委婉的說了這些意思,話語的內容梁寒都懂,早前她的娘親就經常一遍一遍的教導她,當時年幼還有點不理解,可當看到梁水竟然與那些工匠和叔伯談論的事情,而且多數是她聽不懂的話語,這也就讓梁寒沒了底氣,此時回想她娘親曾經說過的話,還有她娘親每日循規蹈矩的低調生活,梁寒的心裡有種失落感,同時也有點小小的期盼,期盼她也可以像梁水這樣,有所作為,即使不闖蕩自己的天地,也最少能幫到梁水,幫她生命裡唯一的哥哥做一點點力所能及的事情,如此她也就心滿意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