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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燭台映月兩相明是暮是水》第60章 辯天子言論
  京城的才俊,有些並非是京城人,應該說大部分不是京城人,都是為了京考而來,在京城裡進學,說他們窮,有些人是真窮,造成如此窮的境界,就是他們必須保持清高的姿態,處處都要彰顯文人寧可死不可屈的精神!

  其實,原本去打打散工也能混點錢財,可他們看不起那些下人才會做的粗鄙勞動,雖然也沒有錢去享受那些粗鄙之人的服務。

  才俊們清高,還不止於看不起下人的勞作,甚至是某個京城官員出格的言行,也會受到才俊們的抨擊,就拿今日之事來說,若不是剛才太監在臨走前轉達了一句皇帝的口諭,這些才俊會在太監走之後,各種言語來辱罵太監的惡行,買走了所有的奶粉,一點都不留下來,那個恨啊,許多人還都沒看上一眼。

  可太監傳了皇帝話,能聽到皇帝的口諭,也是莫大榮耀,才俊們的心便安分了下來,但皇帝話語的意思,似乎有點觸動了到他們,錢財的財,一向被才俊們當做是身外之物,而且他們隻注重內在修養,飽讀詩書滿腹經綸方是大才,而今,皇帝要他們才財兼備,這可就有點違背古訓了。當然所謂古訓一定是殘缺的,試問沒有錢財,連自己都養不活,又何處彰顯自己的才能?所以說古聖賢之文卷,讀的太多也並非是好事,尤其是一些性格執拗的人。

  當下,在太監走後沒多久,有些不怕事的才子要破例以才俊之名,上奏勸諫皇帝,莫拿銅臭之物的財,權衡天下,於是乎,有些人感覺此舉頗具文人的代表意義,可以以己身不懼生死勸諫天子,實乃曠世之舉,故而有此等想法的人不僅到處遊說他人,還到處搜羅古訓古卷,找尋曾經出現過此類言語的典籍,或者是竹簡上記載過真實發生的事情可以作為引喻的典范。

  京城裡的才俊七八個、十幾個扎一堆,在街頭四處奔波,看似很忙碌的樣子,似乎正在醞釀一場辯天子言論的大事,然而京城各個簡書館突然被禮部官員收繳了大批竹簡,此舉令一些查閱竹簡的才俊們蒙圈了。

  還沒等眾才俊們開口詢問,一份份由絹布所製最昂貴的告示,便出現在各個簡書館的大門上,告示的內容便是矯正文采出處的規定,其次是為百首詩集正名,作者為梁王少主梁水!而證據便是晉海縣當初推廣松花蛋和鹹鴨蛋時木盒藏詩的故事。

  這麽一份份昂貴的告示出現後,才俊們還想勸諫的心沒了,徹底的沒了,梁水的名字這幾日可是人盡皆知,奶粉竹筒上的彩墨畫,可都是出自他的手筆,而現在,詩集也是他所出,這麽一個大才子,竟然隱藏在梁王府。

  起初許多人不知道梁水在晉海縣,都以為在梁王府裡,一些才俊自發組織跑去梁王府門前求見,想聽梁水談詩論策,豈料去梁王府的人,皆被告知少主在晉海縣。

  吃了閉門羹的才俊們,還有一些不放棄,打算去千裡之外晉海縣,於是乎,京城裡才俊們一呼百應,決定集體遠行一次,如此之舉,隻為與大才子見上一面,聽一聽大才秒詞心聲。說直白點,就是想去和梁水聊聊天,照個面,算是認識一下,若是能被梁水看中,交個朋友或者稱兄道弟,以後也許有就會在梁水創造的佳作上露一次名字,其中意思也不過就是這些。

  但才俊們腦子發熱的舉動,可謂是驚動了整個京城,就連每日早朝的朝堂也談論頗多,各個官員對梁水褒貶不一,說什麽的都有。

  不過,皇帝這兩日心情超好,官員說啥,

他都不翻臉,從角莊專賣那裡花重金收來的奶粉,其外附著的彩墨畫,看得皇帝每每都是出神的凝目,甚至將畫卷之上芝麻大點城牆垛口都會觀看許久。  之所以如此還是因為那些彩墨畫,不僅是畫工為佳作,內容更加貼合皇帝的需求,梁水曾經在山南道遊走一圈,當初為了躲避歹人的伏擊,師爺帶路特意繞走諸多縣城,而那一路沿途景色全都被梁水畫了出來,比如山南道諸多縣城的面貌都在其上,每個縣城的樣子被皇帝牢記心中,並且皇帝每看到一個縣城,都會在腦子回憶一遍有關那些縣城的奏章,聯想一下縣城水土風情等等,似乎在一刻,皇帝才感覺自己統治的江山非常的真實!

  不過只看到了山南道的縣城景色,皇帝的心裡又多了點其他的期盼,同晉國不僅有山南道,黃根山脈以北更有大片的土地,還有更多的城池,皇帝想把所有的城池都看入眼裡,自然是期望梁水能把山脈以北的城池也體現在畫作內容裡,可皇帝也知道,山南道遊走一圈,便耗費半年,若是要把同晉國其他地方也走一圈,那麽可能要耗費數年之久,僅僅為了自己一念想法,耽擱了梁水其他的才能,有點過於浪費,於是乎,皇帝把梁水的畫作當成了寶貝,從奶粉竹筒外取下,命人裝裱一番,掛在了每日都會出入的福功殿裡。

  同時,又給梁水去了一封信函,不為別的,其他縣城的風景不用梁水去畫,但彩墨必須要拿出來一點,皇帝自然會找其他人去辦理此事,相信用不了多久,同晉國所有縣城的景色都會出現在他面前。

  所以最近幾天,皇帝的心一直陶醉在彩墨畫裡,無論朝堂上如何吵吵,他都沒對朝堂上議論梁水的官員做出表態,如此無拘無束之下,朝堂上吵吵的時間久了,慢慢演變成了派系之間的爭論。

  有一派人聲稱梁水為大才,不應因年紀小而不重用;另一派人說梁水年紀小,應該是得了什麽孤本古籍,才有了這些才華,應該讓梁水拿出來,與天下共分享;還有一派比較理性,說有才之人,才之無盡也,且看梁水未來還有何等佳作,此時評論尚早。

  朝堂上紛紛擾擾,最後打破爭吵的竟然是禮部的官員,“啟稟皇帝,西蠻三十六部之首,蘭冼部已經同意了和親,將十四公主蘭冼鈺菱許配給梁王府少主梁水,望兩國永結安平,於此,蘭冼部賜十四公主蘭冼鈺菱為安平公主,六年後完婚!”

  “啥?我兒子?呃...啟稟皇帝,此事...臣不知。”小王爺也是每日上朝,之前吵吵梁水的那第三派爭論之人在為梁水立辯,就和他是一個派系的官員,而作為當事人的老爹,不方便直接開口,所以一直保持默不作聲,可此時聽到禮部的話語,像是玩笑話一樣,他兒子,又不是皇子,為何拿梁水去和親,對方更牛叉,竟然還同意了?!

  “呃...此事乃是之前采購軍糧,納松花蛋和鹹鴨蛋為軍糧之時,本皇與梁水有過交流,那些日子正巧趕上西邊邊疆有點不穩,本皇作為試探,便將梁水的名字報給了西蠻三十六部,和親之舉穩固邊疆安平,也是上策,梁王莫要緊張,此事乃六年之後置辦,並非現在。”皇帝心情好,才會開口解釋那麽多,而且也是對著梁王才會如此解釋清楚,若是換了其他官員,皇帝什麽話也不會說,只會給個不可質疑的眼神,也就擋過去了。

  小王爺聽得皇帝的回答,被塞的沒話應對,和親乃是國事,他只是個世襲罔替的王爺,哪有反駁皇帝已定的國事,於是隻好一禮退回原位。

  同時,也就是這個時候,朝堂上對梁水的爭論沒了,若是有人再嘀咕梁水,梁水借口說朝堂上有官員亂說他的是非,心情不爽,請求悔婚,那麽這個罪過,可就要算到繼續說梁水是非的官員頭上了。

  朝堂上沒有傻子,所以梁水的名字突然在朝堂上消失了,沒人在談論什麽大才和孤本古籍之詞。

  其實還有一些人,看出皇帝對梁水的重視,娶一個公主,竟然不用皇子,改用王爺的少主,這可是破天荒的大事。

  西蠻之地的格局是很亂,但西蠻的蠻壯實力強橫是眾所周知的事情,皇帝不可能不重視,用梁水一定是因為梁水在皇帝心裡的地位,已經高出了皇子。有這樣看法的官員,在未來的朝堂上,派系站位,漸漸的朝著小王爺身邊靠攏,見風使舵人人皆會。

  另一邊,晉海縣粱公府接到了京城的消息,奶粉加大生產,而且銷路也因為京城的紛紛擾擾而打開了,同時才俊們組團來晉海縣的事情,梁水也得知了,粱公府是絕對不能待了,要外出躲避至京考時間才可回來。

  今年的秋末正是三年一次的京考之時,梁水才會有此盤算,於是在粱公府後院,對著良丁常幾人說道:“你們幾個,回去問問,家人肯不肯讓你們去我的角莊住上一段日子,過幾日京城來幾千個才俊,要堵粱公府的大門,我可不想被一群庸才吵嚷著沒個安寧。”

  “水哥,我可能不會去,娘親身體是好了,可爹爹他還沒痊愈。”開口的是墨橙菲。

  “女兒家的,最好留在府裡吧,你們幾個,回去問問,能去我們一起去,不能去,你們就當做放假吧,我會給你們布置點作業,放假期間也不能怠慢了學業!”梁水說完,就看著良丁常和孟懷度在使眼色,那樣子,梁水也猜到了答案,“得,你們放假吧,好好歇一段時間,順便幫我打探這裡的消息,我自己去角莊住著。”說完,也沒布置作業,梁水便離開了。

  待梁水走後,良丁常看了看其他人,狐疑的問道:“你們聽到作業是什麽了嗎?”

  孟懷度傻傻的說道:“沒有啊,要麽我去問問?”

  “我聽到了,只是不知,是不是隻布置給我一個人的?”曹岩嶽裝作有點委屈的說道。

  聞言,墨橙菲伸手到曹岩嶽面前索要,“你聽到了?給你布置的什麽作業,拿來看看!”

  被人追問,曹岩嶽還裝作很無辜,弱弱的說道:“呃...水哥說,叫我好好歇一段時間,順便幫他打探這裡的消息。”

  “臥去!還是曹老弟聰明!這作業我也聽到了!”良丁常立馬反應過來了。

  孟懷度這個時候才恍然大悟,收拾了東西,拉著妹妹早點閃人,生怕梁水想起來沒說作業是啥。

  其他人都走了,梁寒仍舊坐在哪裡,這些日子,每天跟著幾個哥哥姐姐一起學東西,聽梁水講課,歡聲笑語之余,還有許多感情被無形的融入了進去,這樣氛圍,這樣的學習,她很喜歡。

  可是這一切對於她來說,結束的太快了,原本以為可以一直這樣到入秋,然後聽從京城的安排,返回梁王府,眼下梁水就要躲到角莊去,那麽和這些哥哥姐姐在一起學習的機會便沒了。

  雖然梁寒才七歲,但已經很懂事的她,坐在涼亭裡,眼淚止不住的流了出來,當眼淚在案幾上匯聚的時候,梁寒突然聽到了梁水的聲音。

  “別傷心,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學會珍惜,足夠了!呃...你可以把你的桌子,刻上你的名字,以後你回了京城,這張桌子仍舊會擺放在這裡,因為有你的名字, 我們會認為你一直都和我們一起!其次,你呢別以為到了京城就可以偷懶,我會定期把學習的內容,托人給你送去,在京城裡照樣要學習!你也要把作業托人給我送回來,我要檢查!托人的費用,你哥我來出!”

  聽到梁水有一搭沒一搭的勸說,梁寒笑了,小孩子嘛,還是很好哄的,“哥,我能和你一起去角莊嗎?留我一個人在粱公府,我會害怕的!”

  “當然,你不想去也要把你綁著去,粱公府外要被幾千個人圍著,我們就一百多個護衛,根本護不過來。”

  “他們為什麽要來圍粱公府?難道哥哥惹到他們了?”

  “哎!那些家夥被之前的人誤導,腦子不靈光了,鑽牛角尖,別人勸說從來不聽,加上又是文人,守城士兵也無法拿他們如何,除非他們觸犯律法,否則...唉總之,你哥我一張嘴,說不過他們幾千張嘴,而且我也懶得和傻子說話。你也記住了,少和傻子說話,他們的世界我們不懂!”

  梁寒對梁水的話語懂一半,另一半不懂的她也沒追問,看著梁水說話很有氣質,一股對哥哥的敬佩心又在升溫。

  粱公府裡,在梁水的命令下,全府的人都在收拾東西,準備遷居至角莊。

  這麽一個過程吧,梁水和梁寒外出雖是為了躲避,但換個地方生活,似乎又會見到新鮮事物,激動是必須的。

  然而那些家丁和丫鬟,似乎有點不同的想法,一來是角莊曾經是角縣,角縣那破爛的縣城絕對不會有好環境,所以這外出之前的準備,府裡的議論聲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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