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看似悄無聲息的過去了,凌晨,所有藥粉都投放了之後,一切如計劃的那樣進行著。
可意外總是來的那麽突然,五徒和易橫還有飛葉、師爺四人驅趕兩輛馬車從城南而出,眼看城牆就在眼前,途徑一家客棧時,卻遇到一個攔路的家夥。
“你們幾個空車也返回?!不如拉上本姑奶奶的貨一起!五兩銀子,到南邊的山丁縣!”攔路的家夥也戴著鬥笠,乍一看以為是個男人,因為一身都是男人的衣袍,可一說話,卻是個女子,而且也不避諱的說是姑奶奶,如此又何必穿著男裝呢?
易橫站出來,“姑娘,我等還有急事要返回,不便拉貨!還請讓開。”
“切!你們從南門出,絕對是南下的,這南下必會途徑山丁縣,拉上我,也不會耽擱時間!”那姑娘說著,跑回客棧門前,一個大包裹丟到了馬車上,不給別人反駁的機會,自己也一屁股坐到馬車上。
易橫和飛葉都想上手把這個強橫的丫頭丟下馬車,但五徒卻伸手攔住了,“先出城,莫耽擱了時辰。”
聞言,幾人也沒計較,繼續朝著南門而去。
出城並沒有什麽波瀾,出了城之後,一直哼著什麽小曲的姑娘,突然變安靜了,待到了城外樹林時,五徒才開口,“易橫,把馬車上的人和她的包裹,丟到樹林深處去,盡量隱蔽點。”
易橫呆呆的看了一眼五徒,然後轉頭看向馬車上,原本端坐的女子,此時睡的正香,“她...她睡著了?”
“嗯!師父配的防身迷藥,我剛才丟了一點,南風時節,她在我們身後,自然會吸入迷藥熟睡。”五徒解釋道。
師爺笑呵呵的打趣道:“這姑娘年紀大了點,不適合做少主夫人,若是年紀再小點,五徒,你可以留著,俗話說自來妻旺夫!”
“師父,徒兒還小,別開玩笑,要不,您老留著,老夫少妻,自古有之!”五徒的反調侃,把一旁的易橫和飛葉弄樂了。
師爺可潔身自好幾十年了,從來沒有想過要找婆娘,所以此時的臉刷刷的紅了,指了指五徒,苦笑的搖搖頭。
五徒等人並不清楚馬車上的丫頭是什麽人,易橫也只是在女子的腰間看到了一塊銀製的令牌,上面寫著一個巫字。
而這個丫頭要去的方向是比六塔城還要南邊一點的山丁縣,那裡是同晉國正南方的邊疆小縣,縣城往南十裡便是交界的東啟國,因為有一片地勢險峻的山脈阻隔,雖然距離東啟國很近,但沒有道路來往,所以東啟國的人想做買賣,也必須要繞路到六塔城這邊的邊關要塞之地。
待易橫把那丫頭和包裹都丟到樹林之後,五徒一行人便按照計劃前往六塔城城北的匯合地。
路途上,易橫總是在思索著什麽,五徒瞄了一眼古怪神情的易橫,開口問道:“易橫,有什麽不妥?”
“沒...沒什麽,只是那個丫頭的包裹裡,全都藥材,我就感覺有點奇怪!”易橫被五徒問的,有點沒有防備。
師爺在一旁笑呵呵的說道:“呵呵,到六塔城來,要麽是販賣鐵器的,要麽是買賣藥材的,人家包裹裡都是藥材,並不稀奇,你怎麽就感覺到奇怪呢?”
易橫還沒想好如何回答,五徒一屁股坐到馬車上,先替易橫回了話:“師爺,您有所不知,那丫頭包裹裡的藥材,並非一般的藥材,雖然沒打開看過,徒兒剛才也聞到了幾味昂貴的藥材,一個丫頭獨自一人,帶著那些昂貴的藥材,
確實有點可疑。” 聞言,師爺沒了說詞,人家再可疑,已經把人家丟下了,總不可能折返再去問個究竟吧?
過了好一會兒,易橫恍然大悟:“噢!我想起來了!那丫頭腰間的巫字令牌,易某曾經見過一次!”
“令牌?”飛葉湊了過來,饒有興趣的笑眯眯說道:“易英雄,看不出來,你速度很快嘛~”
“什麽!飛葉兄弟莫要誤會,易某可不是隨便之人!”易橫臉上脹紅,急忙解釋著。
飛葉則是笑呵呵的遠離幾步,打算看著易橫還有什麽解釋。
片刻後,易橫見到周圍沒有人質疑他,才開口說道:“大夫人的孩子夭折之前,曾經派人尋過東啟國的神婆,可時間倉促,只見到了神婆坐下的一名女弟子,那女弟子的腰間也有這麽一塊巫字的令牌!”
“神婆?東啟國的神婆?”五徒坐在馬車上小聲的嘀咕著,思索了兩個呼吸,“我曾經聽聞藥師父提起過,東啟國是有一位醫術德高望重的人,名字好像正是神婆,易橫,即使是神婆的弟子,也不會對我們怎麽樣,畢竟只是萍水相逢,我們也沒怎麽著她。”
“哎!少主,你不知神婆門人的地位!當初為少主那夭折的兄長治病,可是花了重金才請到府裡,即使醫治無果,那些重金分文未少的都給了!”易橫老氣橫秋,一副在說天下大事的架勢。
“切!不說是神婆嗎?治不好人,這個神字何以配得?!還給錢?!哼,這和明搶有何區別?!”飛葉不爽的唾棄著。
師爺在一旁也是微微點頭,“飛葉的話是糙了點,但理兒確是這個理兒,治不好病,頂多給個跑腿費,哪有重金照付的道理?”
“諸位不知啊,神婆弟子與神婆是不同的,弟子出手未果,不能賴到神婆自身上面,弟子終歸是弟子,可神婆門人的規矩,那是死的,想請她們出手醫治,重金是必須的,若是治療的效果非凡,那麽許多人都會再額外增加金銀,而且易某想說的並非是神婆門人,是那丫頭,一定...一定有很多金銀!”
師爺等人聽完易橫的話語,紛紛停下了腳步,而且還都下意識的回頭看去,他們好像錯失了一次打劫的機會。
易橫呢突然感覺最近的心態有點不對,似乎被周圍的這些人給帶壞了,居然能想到要去打劫一個丫頭。
“師父們,繼續走吧!我們的目標可以說是無主之物,然,若是去打那個丫頭的主意,恐怕又要多一個敵人,而且是非常強大的敵人,除非你們打算把那丫頭殺了,否則,以易橫說的神婆門人金銀收入頗多,要對付我們,可並非難事,甚至不需要花錢,隻答應某些豪門大戶治病,便可能會有大把大把的人願意為她們出手,將我們打入萬劫不複之地!”五徒坐在馬車上,他是第一個回過神的人,可能是對金銀沒有什麽欲望吧,也可能是因為腦子裡的生物芯片,有大量的知識在,未來自己搗鼓點東西賣賣,根本不會缺了錢財。
隨著五徒的一段話說完,師爺和飛葉也絕了打劫那丫頭的念想,繼續趕著馬車向前走著。
另一邊,縣衙大牢出事,到了午時才被發現,但真正的引起轟動,那是兩日之後的事情。
最近一段時間,所有人都在腹瀉,大牢裡的牢頭很聰明,發現了腹瀉的源頭在水裡,就借機說自己也腹瀉,便躲在自己的家中圖個清閑,每日午時才會去牢房裡溜達一圈,然後再快速回家歇著,反正縣衙裡沒幾個可以站立的人。
可今日他去了牢房,一屁股癱軟坐到了地上,一股強勁的熱血衝到頭頂,頓時昏迷了過去。直到午後,才慢悠悠的醒來,大牢裡的犯人都跑光了,他這個牢頭罪該處死,於是乎,帶著全家人急匆匆的出城,過於匆忙之下,那不正常的神情被守城門的士兵攔下來,交了全部的積蓄十兩銀子,才被士兵放走,至此當日牢房的情況,並沒被人宣揚出去。
楔子河邊,城內的情況五徒等人根本不知道,從兩個城門出來的他們在下午便匯合了。
傍晚,日落西山時,在河邊打盹養足精神的一行人,才趕著馬車上路。
柴房裡的三個家夥昨晚就送他們歸西了,在柴房地面上挖的坑,原地入土,沒費什麽事,乾活的人當然是大刀,被人坑進大牢,也需要發泄。
這個世界上,沒有永遠的好人,但有永遠的壞人,心中不善,很難再被度化或者感化,乾脆直接送他們去下輩子,希望下輩子可以投個好人家,知書達理做個君子。
五徒一行人,對於殺人也不陌生,易橫是經歷過許多廝殺的人,對於柴房三個賊人的死,一點沒有惋惜,其余的人更沒有想法,甚至是六七歲的五徒,也沒多想,而且要殺了三人的命令,還是從他嘴巴裡出口的,不殺了他們,萬一有人走漏了風聲,被追查盜搶樹林財寶的人知道,又會引起更大的麻煩。
五徒在六塔城裡的表現,師爺很認可,夜晚趕路,周圍沒什麽人,師爺就開始誇獎五徒,弄的五徒一度臉紅全身火熱,打小還沒被人用一套套美詞誇獎過,聽到師爺的話語,五徒隻好一直推脫,把功勞都分給其他的師父身上。
聊天趕路,路程就被忽略了,五徒腦子裡的生物芯片,有強大的識別地形能力,就在大夥兒都沒發現已經到了那片樹林時,五徒開口了:“師父,轉彎,就是這片樹林!”
“到了?哎,年紀大了,夜晚看東西都不清爽,還好你年紀小,記性也好!”師爺又一次誇獎了五徒,弄的五徒好無語,發現地方的並不是他,而是腦子裡的生物芯片,可生物芯片的秘密更不能對人說,也包括師爺等人。
黑漆漆的樹林,一絲兒微弱的月光也被茂密樹葉遮擋了乾淨,對照著方向,再根據草叢之間細微的不同,尋找曾經穿過馬車留下的斷草痕跡,飛葉在一旁監督,當做是在考驗五徒,讓五徒一人在前面帶路。
“這路對不對?我說你們幾個神神秘秘的夜晚趕路,還跑進樹林裡,到底找什麽?”大刀不知道寶藏的事情,從頭到尾也沒人和他說,鑒於上次師爺多嘴說了鐵器買賣的事情,大刀就出了狀況,所以其他人也不敢和大刀說的太多,擔心他再一時衝動,做了什麽計劃外的事情。
此時已經距離目的地很近了,飛葉扭過頭看著身後代替馬匹拉車的大刀,“問什麽問,叫你跟著走,你就跟著,有好處,不會少了你的那份!”
“好處?這破樹林裡,你當做是有人參啊?!”大刀沒好氣的回了一句。
突然前面帶路的五徒,喊了一句:“到了!就是這裡!”
還不了解情況的大刀,放下身上拉車的繩子,剛走上前,就被易橫攔著了,“莫要衝動!這裡有寶貝!”
“寶...寶貝?”聽到寶貝,大刀搓著手掌,到處打量四周,“哪兒呢?”
五徒沒搭理別人,腳下的地面有點不同,來回繞著圈輕輕躲著地面,當感受到兩處不同的地面交界處,順手將一根樹枝插出地面,沿著交界處畫出一條四四方方的線條。
在五徒發現這些之後,照理來說後面的事情,便會交給師爺去安排人來挖掘,可五徒卻沒開口, 畫完地面後,又朝兩米外的一顆大樹走了過去,在大樹上摸索了一會兒,只聽‘哢吧’一聲悶悶的脆響,地面上一個厚厚的蓋板打開了。
見狀,師爺連忙叫飛葉點上火把,當火光照亮蓋板和蓋板之下時,眾人一片驚愕,蓋板之下竟然是一列台階,這樣的地形,探路的事情自然由飛葉接手,拿著點亮的火把,順著台階向下走去。
幾個呼吸後,下面傳來飛葉喊聲:“師爺,叫他們下來抬東西!哈哈,我們發財了!”
五徒也好奇下面有什麽,於是跟在大刀身後也下去了,還沒走下台階,就看到一個宛如密室的空間,大約有三十多平米,裡面堆積了二十多個大大小小的箱子,其中幾個已經被飛葉打開了,黃白之物隨之映入眼簾。
一向不善嬉笑的燼,此時也是滿臉笑容,得見這麽多財寶的機會,人生中可沒幾次,而且有機會能得到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二十多個箱子分別放在四輛馬車上,一匹馬拉動確實有點吃力,此時的大刀才體會到師爺對他的懲罰,馬匹拉著都費勁,更何況他一個人拉一車。
所有的箱子都被搬走後,地面上厚厚的蓋板,又被五徒摸索著大樹上的機關,恢復了原樣,飛葉在眾人離開後,又對那片地面做了一番偽裝,盡可能的恢復原樣。
得了財寶的一行人,夜晚都沒停留過,原本馬車上就有一些乾枯的稻草,此時都被堆放在箱子上面,然後一張張拚接縫合的大布蓋在車上,再用麻繩捆綁牢靠,如此模樣的馬車並不稀奇,在官道上很常見。